奉皇帝之诏命下狱,是为诏狱,这便是诏狱的由来,诏狱也就是皇帝的私人监狱。一旦人进了诏狱,三法司皆不可过问。
锦衣卫的诏狱便是皇帝设立的,归北镇抚司管辖,是一个让人闻风散胆的地方。自从皇上焚烧了锦衣卫的刑具,废掉了锦衣卫的执法权,整个诏狱就空了下来,成为了一个满地跑老鼠的地方。
站在诏狱的门口,罗迪克久久不语,最后感叹的说了一句:“今之诏狱,已成鼠窝已!”
“大人,宦海沉浮不过是过眼云烟,衙门兴替也是交替而进。锦衣卫的诏狱曾经人满为患,今日成为鼠窝,也算不得什么。卑职相信,这里终有一日会恢复往昔旧观!”裴东来站在罗迪克的身后,一脸的不在意,笑着说道。
“哦!”转过头看着裴东来,罗迪克认真的道:“倒是要听听裴大人的高见了!”
“在大人面前,何来高见一说?不过是班门弄斧,徒增笑耳!”裴东来连忙谦虚了几句,见罗迪克依旧等着自己,只好开口道:“咱们锦衣卫皇帝的亲军,这诏狱乃是皇上的监狱,这个世上忤逆皇上的人总是会有的。”
罗迪克一愣,深深的看了一眼裴东来,点了点头:“以前有皇上震慑,还有诏狱威慑,宵小之徒不敢违逆皇上。想必以后会后的,诸君共勉吧!”
虽然裴东来没有把话说透,可是罗迪克却是听明白了。裴东来无非在说,当今皇上龙行虎步,没有人敢捋虎须,可是皇太孙登基就不一定了。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倚老卖老,不得皇太孙心思的人,恐怕是大有人在。更何况还有各地的藩王,到时候就是锦衣卫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这样的话,这个时候说出来那就是大逆不道,心照不宣而已。
“大人,不知道今天要审理谁?”万玉楼腰间压着绣春刀,一改平日里的流氓习气,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罗迪克倒是觉得应该,做什么就要有什么样子,锦衣卫流氓的样子不合适,流氓锦衣卫的样子更不合适。万玉楼如此懂事,倒也省了很多麻烦。至于此时的不伦不类,又算得了什么?想必过些日子,也就不会如此了。
“皇上的交代我已经和你们说了,交代的事情你们也该知道,今天我们就是来提审许观那个家乡的叔叔。现在我们手上掌握的线索不多,也就是那个伙计是通过此人进入许观家的,只能顺顺藤摸瓜。”罗迪克一边向前走,一边给两个人解释。
两个人点了点头,万玉楼则是笑着说道:“有了线索就好办,就怕毫无头绪。”
罗迪克可没有万玉楼那么乐观,庞统是许观的管家,也是老卧底了,可是居然没有发现那个卧底的仆役赵全。看他们事先就安排了密道,行事十分的严密,不可能放着许观叔叔这么一条线不管,显然这是一条废弃的线。
“倒是希望能有些有用的消息!”罗迪克点了点头,虽然心里不抱希望,可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而且罗迪克也不敢不动,万一有什么线索呢?哪怕有万一的可能,那就要付出一万的努力。
一行人沿着通道向里面走,知道一个比较宽敞的大房间,几张桌子摆放在那里。每张桌子的后面都放着一把椅子,桌子上摆放着茶水。
牢房里面有些阴暗,更有些潮湿,一边一个铁盆放在支架上,里面不断的跳动着火焰。红色的炭火散发着热量,让这个阴森的地方,多出了几分温暖。不过炭盆里面烧着的几样铁器,让人看起来更加的心寒。
在墙边上,一根十字形状的木柱子立在那里,一个人被绑在柱子上,惊恐的看着周围,看着走进来的罗迪克。
“大人,大人,小人所犯何事啊?小人冤枉啊!”被绑着大人哭丧着脸,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哭腔了。
没有理会那个犯人,走到主座的边上,坐在了庞统拉开的椅子上,罗迪克笑着看着裴东来和万玉楼:“我听说两位以前都是锦衣卫里的高手,审案子更是拿手好戏,今日让本官见识一下,如何?”
这就是明显的考校了,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裴东来先走出了一步:“卑职有下情回禀,好叫大人知道。”
“什么?说来听听!”没有看裴东来,罗迪克对着庞统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茶水给自己倒上。
庞统第一次到诏狱里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不由的有些失神。罗迪克一招呼自己,庞统顿时反映了过来,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用,连忙走上前,给罗迪克倒了一杯茶,这才恭恭敬敬的退回去。
“大人,外面的人不知道,其实卑职并不擅长审案。卑职擅长的是死人,有死尸,才是卑职为大人效力的时候。”裴东来也不隐瞒,将自己的优势说了出来:“倒是万玉楼,对于拿到供词,还是颇有手段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罗迪克点了点头,想到裴东来的来历,这家伙可是仵作出身,乃是此道高手。将目光转向万玉楼:“那就请万大人动手试试吧!”
“卑职献丑了!”万玉楼抱了抱拳:“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你放手施为,可当本官不存在。”罗迪克摆了摆手,笑眯眯的将自己的椅子移动了一下,然后静静的看着万玉楼,等着他开始审案。
万玉楼也不客气,走到炭盆的边上,伸手拿起一块烧红的烙铁,缓缓的说道:“好久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了,还真有些想他。”将目光落到绑在柱子上的人身上:“你知道吗?这烙铁烙在人的身上,烙在哪里,哪里就熟了,割下来就能吃了。”
“大人,大人,你有什么您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绑在那里的人,连忙摇晃着身体,带着哭腔乞求道:“小老儿就是一个本分生意人,平日里从来不做违法的事情,大人明察啊!”
也不理会那人的言辞,万玉楼依旧把玩着手里的烙铁直到那人身体发抖,额头上满是冷汗,才缓缓的开口:“如果我问你的话,你说了一句假话,我就用烙铁在你的身上烙一下,然后让人把那块肉割下来,喂你吃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那人顿时胆战心惊,连忙摇头:“大人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是有隐瞒,让小的不得好死,让小的天打五雷轰!”
万玉楼点了点头:“那就先说说你自己,然后在说说那个赵全,你给我听好了,要是你说的东西有用,你这条命连带你家里的人命,全都能保住。要是你说的没用,你全家的命就都没了。”
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被绑着的人连忙说道:“小的叫做许连年,熟悉我的人都叫我许老蔫,我原本是跟着许观一起到京城来的,是伺候他的人。后来他做了官,就给我了一家店,让我好生经营。”
“那个赵全呢?”摆手打断了许老蔫的话,这些东西万玉楼早就知道了,锦衣卫早就调查清楚了,没可能作假。
“唉!”深深的叹了口气:“大人,那个赵全我根本就不认识,也不是什么我的老乡,更不是我的远房亲戚,而是卖猪肉的老萧头,是他找的我,让我给这个赵权找个事情。说是到了许观家里,也算是有出息不是。”
罗迪克猛地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盯着庞统,开口说道:“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声音中听不出一点喜怒,可是傻子都知道,这绝对不是高兴的样子。
庞统心里叫苦,自己在许观家做管家,原本就是一个巧合,而不是锦衣卫安排自己去卧底的。这个赵全进府的时候,自己也没细心去查。许观一个五品经历,本就算不得大人物,锦衣卫也不是派遣自己日夜盯着他。
在说找个仆役这样的小事情,自己还要仔细调查?更何况这个许老蔫直接找的是许观,自己又能如何?
“卑职失职,请大人降罪!”这个时候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庞统赶忙站了出来,恭敬的给罗迪克行了一礼。
“带人去把那个卖肉的萧老头抓回来,你要是能抓到,那么就一笔勾销,功过相抵。你要是抓不到,两罪并罚,你应该知道后果。”说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不在说话了。
庞统的心一沉,狠狠的一咬牙:“大人放心,卑职一定把那个老头抓回来,要是抓不回来,不用大人处置,庞统也没有脸面在回来见大人了!”说着站起身子,大步的向外面子走去。
看着庞统的背影,万玉楼点了点头:“虽然手段差了些,也是一时疏忽,倒是这份忠心难得,而且肯实心用命,值得好好的培养一下。”
“你倒是会讲清!”罗迪克看着万玉楼:“要是那个萧老头跑了,这条线可就断了,你想怎么给本官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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