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一往如前地最先照射在佛掌山巅金佛像上,那缕光,先是照在佛像的肉髻,而后缓缓下移,照射在金佛敦厚温和的面上,再往下,是佛像胸口上方的“卍”字。
橘红的晨曦照射在这个“卍”字时,这个“卍”字所散发的光芒似乎特别的耀眼、神圣,仿佛佛身上的慧光。
集镇上此时早已熙熙攘攘,焦头烂额的继续焦头烂额,忙于奔波的继续忙于奔波。
都说初升的太阳就像初生的婴孩,太阳周而复始,朝起夕落,终有一天,它也会像人的一生走向终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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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家包子店,还是那个店老板,红蝶还是要了一个菜包,菜包像男子的拳头那般大,可是,它可比拳头好看多了,白白胖胖的,就像小白兔的头。
馒头一文两个,包子一文一个,这回红蝶有钱可付了,她整整给了店老板一两黄金,因为她身上只有黄金。
只懵得小本经营的店老板不知所措,涨红着一张脸,一时半会找不出那么多零钱。
红蝶拈着包子就走了,店老板攥着那枚元宝追了出去,叫道:“姑娘,还没找钱给你了。”
红蝶刚咬了一小口包子,突然怔住,回头看着满脸不好意思的店老板。
店老板红着脸,将那两黄金递给红蝶,道:“小本经营,一时找不出那么多零钱给你,那菜包算我送你吧!”
红蝶没伸手去接,咽下了口中那口包子,才道:“不用找了,剩余的也算我送你吧!”
说完红蝶转身就走了,蝴蝶红纱裙曳地,晨风吹舞了她的长发、她的裙袂,飘飘若仙,她又成了这个清晨,这条街上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店老板紧紧攥着手中那枚小小的元宝,愣愣地目送那道红色的倩影消失在人群中,这才转身进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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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悠扬的二胡声传来,是谁把二胡拉得这么欢快?
街道上,红蝶突然注意到了远处佛掌山巅的那道金光,她愣住,默默地望着那道金光,祥和如佛光。
一只血色蝴蝶也默默地落在红蝶肩头,静静地似乎也在看那道金光。
红蝶在看金光,而行人都在看红蝶,佛掌山中指峰顶那道金光他们每天都能看到,而这谪仙子一般的女子他们就算做梦也不可能梦到。
一道金光有什么好看的?莫非她突然心有所悟,与佛有缘?
这时,一只蝴蝶风筝自远空飘来,飞得很高,风筝崭新,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牵绊,自由地飞翔。
红蝶目光灼灼,被这只突然闯入眼帘的风筝深深吸引。
红蝶在看风筝,而闲逛的人在看红蝶。
一个衣着华丽的花花公子,带着几个随从流连而至,那富公子突然被晨曦下的绝世美人深深吸引,他简直看得呆了,他的随从们也看得呆了,他们这一生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富公子笑嘻嘻地上前,一只白白胖胖的手企图搭在红蝶的肩上,红蝶另一边肩头上的那只血色蝴蝶突然蹦哒飞起,红蝶微微蹙眉,身子微侧避过那人的手。
那公子企图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可惜他终究比不上阳光:“姑娘,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红蝶打量着眼前人,脑筋在急速转动,好半天也没能想出在哪见过此人。
红蝶手指着富公子也指了下自己,诧异道:“我们……我们好像不曾见过面吧?”
富公子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忙道:“见过的,见过的……”
红蝶更奇怪了,道:“好,那你说说看我们在哪儿见过?”
富公子有点窘迫了:“这……”
红蝶急了,追问道:“你怎么不回答了,我们到底在哪儿见过面?”
那富公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件什么重要事,拍了一下手掌,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可好玩了!”
红蝶抬眼瞧了一下天空,此时那只断了线的蝴蝶风筝已经飞向远处,渐渐消失。
不远处,有位拉二胡的卖艺的老人,约莫六七十岁模样,形容枯槁,下巴山羊胡,须发黑白参杂,但是梳理得一点也不乱。
老人仿佛陶醉在自己悠扬的乐曲中,他左手在琴杆上上下移动,右手有力的运弓,他坐在一块小凳上,面前一块小铁钵里稀稀疏疏躺着几块铜板。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像闭着又好似睁着,很多人都说“他的眼睛睁着和闭着没什么两样。”
听着悠扬的二胡曲子,红蝶的心却在往下沉,瞧着面前那满脸堆笑的公子,她的脸上突然露出噴怒之色,不过转瞬即逝,一般人怎会注意这个。
红蝶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无限,她撒娇似的道:“哪有好玩的地方?”
红蝶美目闪闪,急切地问道:“你家吗?公子,你快带我去,快带我去呀!”
那公子表情微滞了一下,转瞬乐得脸都红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女子原来这般主动。
忽然听得卖艺的老人二胡调子一转,边拉二胡边说唱道:“看你花儿般娇好,无情公子忙采摘。说好的好玩欢喜地,却原来风流是非所。”
那富公子一群人簇拥着红蝶美滋滋地去了。
拉二胡的卖艺老人旁,有人看着渐走远的那群人,直呼道:“那公子还嫌家里妻妾少吗?”
有人叹气道:“三言两语就被连哄带骗地带走,当真是愚昧至极啊!”
有人诧怒道:“又是一桩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例子。”
卖艺老者二胡调子忽然又变得悠扬起来,似笑非笑地听着旁人的左言右语,他似乎更擅于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