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初庭路过月明阁,听到里面的喧闹,驻了足。见到出门抓药的妢儿便走上前去。妢儿含着笑,见到郁初庭行了个礼。
“你们闹什么呢,这么热闹?”郁初庭嘴角含了半丝笑。
妢儿忍着笑,“小姐正给苏少爷看病呢?”
“怎么?雪林生病了?怎么没有找宋先生看看?严不严重?”郁初庭面露关切,却依旧淡淡的。
“少爷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妢儿憋着笑走了。
郁初庭懵懵懂懂地进了月明阁,却见郁暖烟翘着二郎腿斜倚在软靠上,用蔻丹染着指甲,时不时还对着日光欣赏一番。苏雪林却趴在榻上四肢扎了明晃晃的银针。
“你们这是闹得哪出啊?”郁初庭一见此情景有些哭笑不得。
“没事,郁神医给他看病呢!”郁暖烟打着轻罗小扇下了软靠,嘻嘻笑道。
“哦?雪林你到底怎么了?”郁初**前探看,却听苏雪林大吼道“不要过来!”面上的针抖了三抖。
郁初庭一看之下嘴角也浮起了一丝浅笑。“你就是来看这个的?”说罢还不忘戳戳他的脸。
苏雪林万分委屈地看着他,“你还笑我!”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郁初庭轻笑着转过头看向郁暖烟,“暖烟啊,大哥今天要回来,一会儿到大厅一起用膳。”
“哦。”郁暖烟一听,垂了头散漫应了。心中还是觉着有什么东西堵堵的不舒服。
花灯节之后郁泽静便被派去八闽巡考夏闱。郁泽静是郁家长子,早早的便呈了文渊阁的文士,大约相当于我们常说的翰林学士。那夏闱便是同古代的乡试差不多了。
“你还在生大哥的气啊!”郁初庭轻敲了郁暖烟的脑门。
“没有,就是堵得慌。”郁暖烟懒懒地应了,垂着首绞着手中扇坠。
郁初庭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我先去书房,一会儿别忘了。”
“嗯。”郁暖烟勉强牵出一抹笑。
郁初庭走后,苏雪林才开了口,“我说,小烟啊,在影照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本少爷我这么开明的。静静他没有痛骂你一顿已经很难得了。”
“切。”郁暖烟白了他一眼,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谁叫她穿越到这个封建剥削制度下的悲催社会中来了呢。
不一会儿妢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青瓷药瓶和一个粉彩小盒。郁暖烟给苏雪林起了针。拿起青瓷药瓶,“喏,这个就是莹肌如玉散,每天洗脸用的。”又拿起了粉彩小盒,“这里是紫云膏,每天早晚洗脸之后涂上。”
苏雪林拿着两样东西端详了半晌,“这真行么?我先试试!妢儿去帮我打盆水来!”
妢儿看向郁暖烟,见她无奈地点了点头,便出门到净水房去端水。
不一会儿便端了回来。苏雪林撩开袖口,倒了些药粉洗了脸。妢儿递过绢帕,他胡乱擦了便把脸伸到了郁暖烟的面前。
“干嘛!”郁暖烟瞪了他一眼。
“帮我上药啊。”
“我欠你啊!自己动手!”郁暖烟没好气地戳了他一下。
“不要嘛”苏雪林一声娇嗔上来,郁暖烟浑身上下抖了三抖,直接完败了。
“哎~大爷咱有话好好说~你只要不出声怎么都成!”说罢赶忙用绢帕沾了药帮他细细涂上。
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人说相生相克,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克死。
苏雪林上完药心满意足却还是赖在这不走,“听说最近你又鼓弄出了些新的吃食,看为兄心里受了这么大的创伤的份上,还不赶快孝敬为兄。”
孝敬你妹,孝敬你全家!郁暖烟恶狠狠地看向苏雪林,他就是个活脱脱的地主阶级,她就是那被剥削的贫下中农!
被苏雪林含春的双眸盯了半晌,终于又败下阵来,“妢儿去准备点杂果冰欺凌吧。”
郁暖烟坐回桌案边上,用手支着头,“我浑身上下脑袋疼了。”
苏雪林在一旁坏笑,郁暖烟白了他一眼,随便扯出一本书来摊开,却不想从其中飘出一页纸来,恰好落到了苏雪林的靴边。
“噫?这是什么东西?情诗?!”苏雪林拾了起来,浅青色的诗笺上赫然便是那日里写的《锦瑟》
郁暖烟一看,忙上前去抢,没想个子还不及苏雪林肩膀,如论如何也够不到他高举的诗笺。
“什么情诗!是我自己写的!你还我!”郁暖烟边抢边叫道。
“锦瑟无端五十弦···”苏雪林念了起来,却笑容渐收,“蓝田?这也是你?还骗我?”
郁暖烟支吾了半天“蓝田日暖玉生烟啊!你白痴啊!”
“蓝田?暖烟?哦,原来是这样。”苏雪林轻敲了一下郁暖烟的头。“这诗写的不错我留着了!”
“哎!你这个人快还给我!”二人追追抢抢差点撞到了送冰饮进来的妢儿。
“小姐,表少爷别闹了,这大热天的弄出一身汗。”妢儿把冰欺凌放到了桌上,含笑说道。
“看吧,还是妢儿识大体些。”苏雪林冲郁暖烟得意一笑。
郁暖烟气得龇牙咧嘴,扭过头不再理他。
苏雪林却又凑过来,“生气啦,这小脸皱的可不好看喽。”
郁暖烟白了他一眼继续不予理睬。
“好啦好啦,还给你,本想着谱个曲拿给展眉,让她编段舞出来跳跳,既然你不让那就算了。”苏雪林一脸惋惜,轻轻咂舌。
郁暖烟一听面色稍霁,这倒真是个好主意,斜眼看过去,“你真是这么想的?”
“那当然!”
“好!就这么定了,待本小姐谱完曲你便把展眉姐姐领来见我!”
又闹了半日,光影渐斜,已是黄昏时分。苏雪林起身回府,想着一会儿还要和父兄一起用晚膳,郁暖烟便换了套衣服等着那边来唤。
妢儿帮她梳着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话,“我看这苏家表少爷人倒是挺有趣的,和小姐也能玩到一出去。”
“他啊,坑蒙拐骗整个一土匪强盗。”郁暖烟撇了撇嘴。
“其实有时候我想,要是小姐没有婚约,和苏少爷···”
“啊?”郁暖烟的表情顿时像活吞了一只苍蝇,僵硬而怪异。不得不佩服起妢儿的想象力来。一个十岁的女孩被另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八卦,这影照的民风也忒的开放,忒的成熟了。
好在薛爷的灵魂有二十岁,足够强大。
于是郁暖烟和颜悦色又语重心长,对妢儿进行了长达一个对时的关于早恋诸多坏处的义务教育。
妢儿的最终心得体会是自由恋爱不靠谱,包办婚姻是王道。这祖国的花朵连个花骨朵都没打出来呢,就直接被郁暖烟狂风催花了。这穿越啊,真是一场悲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