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而息的卧马岗人,最近几天早就习惯了老村长,领着两个‘混吃等死’的糟老头子,没事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忆往昔。
卧马岗有个规矩,在外面你就是有天大的影响力,进了卧马岗你也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农夫。
所以哪怕这些扛着锄头的老人,不少都是李老爷子、单老头的老部下,但在这里他们‘绝无’可能再表现的‘恭恭敬敬’。
放下就是放下了,既然踏进这个村选择了归隐,世俗里的那一套就别在这使唤了。所以哪怕三人曾经的身份‘相对尊贵’,但在这里也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最多路过的人打个招呼,也仅限于此。
别看李老爷子是个大老粗,但这老头的围棋、象棋,都称得上精湛。相较于单老头不到中盘便弃子认输,李老爷子总能与老钟头杀个‘天翻地覆’。
又是一盘‘暗流涌动’的残局,黑白两子都到了‘图穷匕见’最后关键时刻。对弈的老钟头和李老爷子神情到显得无比轻松,可是旁观的几人却各个眉头紧蹙,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等不下去了?”率先捏子的李老爷子,云里雾里的道出了这句话。而原本就因为棋局的剑拔弩张,倍显紧张的气氛,因为他的这句话,使得空气仿佛凝固在了那里。
蹲在磨台棋盘前的老单头,不禁抬起头望向了身边准备捏子的钟老爷子。后者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从容不迫的把手伸向了棋盘。
“不是等不下去了,只是水到渠成罢了!怎么?担心你家臭小子的安危?”
听到老钟头这话的李老爷子,笑着抚摸着自己的寸发,轻声道:“你都敢把虎子扔出去,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偷偷的告诉你,我孙媳妇有身孕了。”
此时的老李头,像个老顽童在自家老友面前‘炫富’似得,那挤眉弄眼的表情,瞬间化解了场中的那份紧张。
“这个不用你提醒,份子钱不会少给你一毛。”老钟头的幽默,霎时让几位老人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而这个话题,也在此节点戛然而止。直至棋局分出胜负,无力‘北上救尾’的李老头终盘投子认输。端着手壶‘咕噜噜’喝着茶水的老钟头,笑的如此得瑟。
三人一同起身朝着村后山走去。都已年过古稀,但爬起山来各个脸不红气不喘的。
矗立于山顶的老钟头,迎着残阳眺望着远方。单手负后的李老头,嘴里叼着香烟,始终不见他主动弹烟灰。挠头搔耳的老单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两个老大哥在这里装.逼。
时不时干咳几声的他,提醒着两人:差不多就行了,别装个没完没了的。
“你算到会有今日?”把烧嘴的烟头直接吐了出去,嘴边还粘着烟纸的李老头率先开口道。
“算不到,只是提前未雨绸缪罢了!”老钟头轻声回答道。
“提前?你这可提前了近九年哦。泽成突然赴欧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就想啥时候老哥你这么沉不住气了。现在回味回味,特么的都是套路啊,一环扣一环的套路。”
老单头的接腔,着实让三人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都说‘攘外必先安内’。其实‘邻里关系’如果处理不好,同样会在你出远门的时候,在背后捅你一刀,或者挖你的墙角。”
老钟头这话刚说完,颇赶时髦的李老头咧开嘴回答道:“防火防盗,防隔壁老王是吧?是这个理不?”
笑着点了点头的老钟头,缓缓收起了舒张的脸颊。表情逐渐趋于凝重的嘀咕道:“我们没那个闲功夫跟他们玩什么‘尔虞我诈’了。放养他们这么多年,真不是因为在乎什么所谓的国际关系、国际舆论。举一国之力建设出来的特殊组织、机构,总有他们的可取之处。”
“更何况美英为了扼制我们的发展,这些年没少给予他们援助呢?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你要是本本分分谋发展,我怎么着也不会干出‘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事情来。毕竟以一敌几总要下点血本的。可当你不本分的想要火中取栗的时候,我就没理由再惯着你了。”
“你说这都是我提前算计好的。我只承认未雨绸缪!如果不是他们经不住诱惑有了邪念,这台戏仅靠我们一人也唱不下去吗。老祖宗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遵循的就是这个老理。”
扭头听完老钟头说完这些的李老爷子,笑着回答道:“你这个理由我给你满分!”
“听说跳进来四个?”探出头的老单头轻声询问道。
“准确的说是五个!有一个没出人,但大把的资金和装备往里投了不少。单从这些数目上都不难判断出,他们几方谋划这一天,时间绝对不短了。好啊,出人的出人、出钱的出钱,精英倍出不远千里来我华夏做客,那他们家里靠谁来守呢?”
兜兜转转饶了一大圈,钟老爷子最后这句话反问,道出了问题的重点。
“龙卫派出去了几组?”老单头轻声询问道。
“家里只留了两组!”
当老李听到这个数字时,忍俊不住爆粗道:“我.靠,你这是要斩草除根啊?”
“不会,草会给他们斩干净,根得留住。只要老美不放心华夏,他这几个盟友就是烂泥,他也得使着劲往墙上扶。我们得让他们看到未来的希望,这样老美才能源源不断的援助他们。”
在老钟头说完这话之际,单老爷子冷不丁的回答道:“老美的负债率都快达到百分之一百了吧?”
听到这话的两人,脸上露出了不约而同的笑容。
“想让这么一只庞然大物‘崩盘’有点困难,但扯着他蛋的能力,我们还是有的。国民经济萧条,负债率持续赤字。军需费用逐渐蚕丝着国民基础保证金……我要看看,他还能在这种环境下撑多久。打击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在老钟头全盘托出他的‘计划’时,一旁的李老头轻声道:“应该痛饮一杯!”
“但那三个孩子岂不是很遭罪?”长出一口气的老单头,多愁善感的回了一句。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把我孙子都送上了‘刑场’,你们要不放出一盆血出来,我岂会愿你们的意?”
说这话时,眉头紧皱目光如炬的钟老爷子,身上涌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戮气息。
“今晚就开始?”
听到李老头这话的钟老爷子,抬手看了下自己那有些年头的梅花腕表,意味深长的回答道:“已经开始了!在他们抵沪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多少年喽,很多人都忘记了。”
“那就给他们长长记性。”
微风四起,洗礼着三位老人带着皱纹的脸颊。顺着他们的目光远眺,后山南面整座山间,都立满了‘墓碑’,也是‘丰碑’。
多少忠魂埋骨他乡,‘丰碑’下掩埋的都不过是他们生前的衣装。一座座衣冠冢,一位位终将被华夏人铭记的忠骨!
迎着残阳三鞠躬,再转身时,三位老人已经老泪纵横……
人吃土一辈子,土吃人就这一回。也就是这一回,让人再无力回天。
黄土地下埋着了的,不仅仅是铁骨铮铮,还有野望,对于祖国明天的野望!
……
按部就班的部署着今晚的行动,虽然肖大官人已经推演出了今晚的‘危机’,可就像林山用沉默想要表述的那样,这些角色所延伸的责任,他们必须生抗下去。
提醒着协同作战兄弟们,多留意点可疑人物。特别是近段时间里,突兀的出现在柳芸师徒两人身边的。
不管他们是打着‘医善门’的名义与其接触,还是工程本身涉及的一些利益往来人员,都是他们盘查的重点。
当然,今晚宴会受邀的人员及酒店本身的工作人员,更是重中之重!
事发突然,同样也没给肖战留下太多的时间去一一筛选。这个时候的他们,只能提高警惕,保持客观的冷静。
晚上七点一刻,距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不到三刻钟的时间。
陆续已经有人或从其他地方,或直接从酒店住房部下来。提前准备好的大厅内,已经出现了不少的人。
他们估摸着彼此都不认识,寒暄客套的表情浮现在他们脸上。也只有‘医宗’,那仅剩不多的‘香火’,让彼此串联在一起。但也都夹带着各种目的!
这场宴会是有邹林山牵头准备,而且他也是以‘老字辈’的身份广发‘邀请函’的。如果仅仅是靠邹林山的‘影响力’,那些个已经融入这个社会并且过的还算凑合的人员,肯定不会大老远的赶到这里。
可柳芸‘今非昔比’的身份,让这些市井小民们看到了一条通往上层的捷径。不管他们是否还真心对‘医善门’有归属感,就是冲着未来的发展,他们也会屁颠屁颠的赶来。
并不是每一个由‘医善门’走出去的人员,都能在复杂的社会里混的风生水起。他们大多挣扎在社会的中低层,仅有的数十名混得不错的人员,也都刻意远离这些人。
鱼目混杂,也就形成了特定的几个圈子。单从他们的衣着打扮、言行举止中,统筹全局的肖大官人,便有了清晰的划分。
“邹林山这一手,等同于把柳芸推到了风尖浪口上了。这么多人不远千里在沪聚会,得到实惠的势必会感恩戴德。可那些没有得到的呢?他们只会把矛头指向柳芸。”
站在监控前,一脸严肃的肖战,轻声对身边红隼嘀咕道。
而后者颇为无奈的回答道:“我就不明白了,这个柳芸是真傻还是装傻!被邹林山已经摆过一刀了,还这么‘信任’他。我觉得所有的麻烦都是她自找的。”
“你不会理解‘门派信仰’在他们心中有着怎样的根深蒂固。如果没有这些,柳芸也不会傻不拉唧的为‘医善门’的复兴,默默付出那么多年了。还差点把命搭上!”
肖战的回答,让红隼撇了撇嘴。他确实无法理解,也不准备去理解!其实从一开始,红隼对于‘柳芸’这个女人,便抱有很大的成见。只是碍于自家班长的部署,没有道破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