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穿白大褂的家伙要进去抓人——
他们要抓李淮安呢,要把他抓到医院里,住院。
我说“等一下啊,我先进去看看。”
“你们先不要进去,里面臭死了呢!”小年轻在一边对我大声道:“里面真的一塌糊涂,臭死了。”
我皱着眉说:“再臭老子也要进去看看的!”
我终于进去了。
注:小村官李淮安是外地人,大学毕业后考上黄巷街道的村官,被街道委派到苦竹村担任村长工作的,故此他在苦竹村没有房子住,他不是那种本乡本土的村长……
那李淮安看到我了,我也看到他了,而他正在做着一个躲避的姿势,他的眼睛睁的很大,眼神里是恐惧……是巨大的恐惧!
并且他的额头上在流血,毋庸说,他中弹了,被房东儿子的鸟枪打中了。
我走了过去,微笑着接近他,看他。
“别过来,别过来……”他大叫着。
我说“我是刘科啊,你的上级!”
“刘科?”李淮安重复了一下,嘴巴里发出喃喃的低吟:“刘科啊,刘科我认识的,你是刘科?“
我说“我是啊。”
“这里有鬼,有鬼,别过来!刘科!”
我说:“你小子的烟呢,烟不发了啊!不拍老子马屁啦?”
他还在看我,眼神有点木讷。
我说“你的房间好臭啊,拉粑粑拉在床上了吧!你这个熊孩子!”
李淮安痴痴的看着我笑了起来。
我说“你笑个屁啊你,什么鬼,鬼在哪里?我特么的就是来捉鬼的!”
“刘科……呜呜呜……”
李淮安看到我哭了,显然,他认出我来了,我心里暗喜,心道,这孩子有救了,还未完全迷失心智。
我说“你特么的怎么回事呢?说我听听!”
“刘科啊……哥!”
“好了,说吧,怎么一回事?”
“刘科,你说一个人死了还能复活的?还有就是这世界上有没有鬼屋?前些日子我去了绍兴……”
“我知道,参加同学会是吧?见到女同学了吧?”我笑道。
“是的,我是见到女同学了,还见到一个很特别的女同学,那女同学死了啊……”
“死了?”我糊涂了。
“是大学时跳楼死的,她也不是绍兴人。我们参加同学会,喝酒,吃饭,热闹啊,大家快乐无比,我们在一个酒店的大包厢里聚会,我因为喝了很多很多的啤酒,尿急,就出去小便的,而厕所在楼下,我经过一个小包厢时,我的余光看到了一个人……”
“你的女同学?”我插话道。
“是的,就是跳楼的那个女同学,可她都死了好几年了。”
“她叫你的?”
“是的,我看到了她,她也看见我,就叫我,我当时就愣住了,但我走过去,我说你是……”
她说“我是你同学啊,李淮安,你怎么来了呢?”
我说“你怎么来了?”
其实当时我都吓死了,但还能稳住,我心想也许是认错人呢,这女人长的像我的那个跳楼的女同学,但这女人应该是活人,她恰好认错人,以为我是她同学,但是很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我叫李淮安?她是鬼吗?
我说“你说呢?”
“我问你啊,刘科。”
我说“她也许没死呢。”
“死了,在大学里。我们还为她开了追悼会的呢。”
“她为什么死呢?”我问。
“为情!为情而死。”
“为谁的情?”
“这个……”
“你吗?”我道。
“是。”
我鄙夷地说:“你长了一双小眼睛,丑不拉几的样子,她会喜欢你啊?”
“她就是喜欢我的小眼睛。”李淮安道。
“喔。”我道:“她漂亮吗?”
“当然漂亮,像张……姨!”
我惊叹地大叫一声:“尼玛,像张姨你小子都不要啊。”
(注:张姨乃是国内当红一线女星。)
就听李淮安道:“我也不是不要她,因为当时我正好也有一个爱的对象……”
“就你……这么抢手?呵呵,你就不能……统筹兼顾一下啊?脚踩两只船什么的?”
“刘科,你的意思是叫我脚踩两只船?”
我叹息说:“就你这个样子也有女孩追,那女孩真是眼睛瞎了!”
“别打击我好不好啊,刘科。”
我说:“你继续说,后来又怎么了?”
后来我们留了电话,第二天我就在宾馆里给她打电话了,她说她在家里叫我去看她。她好像是绍兴人,但是我记得不是的,她家应该是东北的什么地方,喔,宁古塔那里的。
我笑了:“那是黑龙江啊,哥们儿,那地儿很有名啊,清朝时处理贪官发配充军的地方就是那个地方,天寒地冻的要冻死人的。哈哈,真厉害,难不成东北美女喜欢你这个小眼睛?”
“说什么呢,刘科,我都不好意思了,也许我这人吧,有气质!”
“啊?!喔!”我说:“你小子继续说啊。”
“于是我就稀里糊涂的去了,去赴约了,我到了她的家,一个大别墅,豪华啊,让我目不暇给的,她家的客厅有一个很好看的壁橱,好像是红木做的,很精致,很美丽,那壁橱上有一个铜环一样的东西,我看了那铜环一眼,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个鬼脸,一个鬼脸和我笑呢,我当时就惨叫一声,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那个鬼脸我是认识的啊!”
“谁啊?”
“洪仁义!我们苦竹村村委副书记啊,他还和我说话呢,他说小李啊,别来无恙啊,你小子来绍兴玩啦?”我当时吓得差点尿了一裤子。
我说“李淮安,那是幻觉。”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淮安道,我就对自己说稳住心神!好像到了中午时分,要吃饭了,那“张姨”就对我说:“淮安啊,我们开饭吧。”
我想我也没见他们家人啊,怎么就开饭了呢?而且这豪华的别墅就她“张姨”一个人,她说开饭我就说“好啊好啊”。其实这时候我已经很害怕很害怕了!
我说“你大概已经尿了一裤子吧。”
“还好,我忍住了,没尿裤子!”李淮安对我道,我说“你接着说!真有意思!”
“哎,你知道吧,刘科,你知道那个壁橱有多么厉害,张姨居然从里面拿出了十八道菜!什么好菜都有,比我在同学会上吃的菜还要好。”
我说“你吃了没有?”
“吃了,太好吃了!忍不住!”
“香吗?”
“香!”
我说“你吃的是泥土!”
“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一个鬼会给你好吃的?你吃的一定是泥土!”我道。
“不是,她自己也吃了啊。”
我惊讶地说:“那她就不是鬼啊,是人,因为鬼怎么会吃饭呢?鬼只会吃气,吃饭冒出的气。人们祭奠鬼魂的时候,人放在桌上的菜,鬼也就是闻闻菜的味道,吃吃菜的气味。”我笑道。
“我吃了很多很多啊,撑死了啊,后来呢,后来我们又吃水果,“张姨”从壁橱里拿出了鳄梨,鳄梨你知道吗?那是很少见的水果。”
“你吃了吗?”我继续问。
“吃了啊。”
“后来呢?”
后来“张姨”就说她累了,要睡觉,还问我睡不睡呢?
我笑说:“你肯定是一个字啊:睡。你想和她一起睡的,是不是?”
“是的,当时确实是……已惘然啊!谁特么的不动心呢,我又不是柳下惠。”
“你睡了吗?”
“睡了。”
“有那个事情吗?”
“这个……”
“说实话!”
“有……”
“怎么样?”
“这……这你也问啊!”李淮安大叫了起来!
我说:“要问的,当然要问,因为这个最有意思了!再说了我需要全面的掌握情况。睡的怎么样啊?说。”
“什么怎么样?”
我砸吧了一下嘴巴说道:“我是这么一个意思……比如,她有体温吗?鬼应该是没有体温的。”
“有!有体温。”
“那她是一个女人,一个鲜活的女人啊!恭喜你啊,你小子交了桃花运了啊,可我就奇怪了,你小子长得又不帅,贼兮兮的鸟样子,怎么那么好运呢,一个貌美有钱的女富婆喜欢你。和你睡觉。”
“不是,不是……”
“什么不是?”
“我们睡了之后我就回宾馆了,可是,第二天我再打她的电话就不通了,于是我急了,就赶过去……赶到到那个别墅去,可是……”
“怎么啦?”
“那里没有别墅,别墅不见了!”
“那里是什么呢?”
“公墓!在别墅的那个位置我看到了一个建设得很高级的墓,上面还有照片呢。照片就是长的像张姨的那个女人。墓碑上写着名字:张小花。”
我笑了,我说:“你小子真厉害啊,你遽然搞了一个女鬼!女鬼叫张小花。你小子在说故事呢,和老子说聊斋啊!好了,去洗澡吧,然后把房间打扫一下,把你的臭粑粑搞掉,然后呢……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
“治病啊,你小子病的不轻啊!”
说完我就出去了,我对几个穿白大褂的说:“这人的病我基本上治好了,你们请回吧,不好意思啊,辛苦了各位。”
我又对三毛说:“在村委的办公室里弄一个行军床,以后让李淮安住在村委办公室,那个狗屎的房子不能再住了。”
“为什么啊?”三毛奇怪地问。
“那个房子的风水不好,四围阴气泛滥,房子里面的邪气也很重,故此导致李村长在说胡话呢。”我这样说道。其实,哎,我心里禁不住叹气,我想这个李淮安说的话,也许就是真的。真事。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太诡异!
我决定去一趟绍兴,我要到那个公墓去看看,去看看张小花,我要买点纸钱什么的,在那里焚烧一下,我要默默说几句话——
一个人死就死了,死了就老老实实的啊,不要兴奋作浪,给这个纷纷扰扰的红尘世界添堵。
毕竟这世界的已经够特么的纷纷扰扰的了,你还来捣什么乱?
你捣什么乱啊!
我们几个在外边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李淮安这小子出来了,这小子穿的很干净的出来了。半小时之内,他遽然洗了澡,刮了胡须,也把自己的房间打扫了一下,把脏衣服和被子什么的统统都处理了,扔在了垃圾筒里。他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要和过去告别。现在,他站在阳光下,精神抖擞的站在天地间。他看着众人,看着这个红尘世界,他的脸害羞地红了……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想,特么的自己怎么就迷失了呢,哎!多亏刘科啊。多亏他当头棒喝!
他感激地对我笑了一下,还点了下头。
我对小钱说:“你开我的车送李村长去医院检查一下,给他挂点营养液什么的,还有他身上中了两个子弹,就是气枪的那个小铅弹,到外科去挂一个号,把子弹弄出来。之后从医院出来去肯德基给他买份全家桶!你们两个一起吃。吃完再送他回村里,让他正常上班。对了,今天你就干这个事啊。哈哈。干完下班回家抱老婆。”
“喔,好的,好的,刘科,哈哈……”小钱兴奋地答应着。同时手一伸……我马上懂了,就掏出口袋里的皮夹子,拿出一百元给他,对他道:“你小子怎么那么小气呢。特么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