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就带着一众人离开了废弃场地,并好心的将吱嘎作响的破门给拉上了。
“姐,你刚才跟赵磊说的什么?”沈碧急不可耐的问我。
我笑了笑,看了一眼已经漆黑的夜色,“苏溏,你们仨要不要先回家,这么晚了,家里人会不会担心。”
“没事的,我早就跟我妈说了,今天去你家写作业,我妈放心的很。”苏溏高兴地手舞足蹈,“再说了,我还想看看她被晾一个小时的惨状呢,怎么可能先走。”
“就是就是。”张晓菲和候亮都跟着附和。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那行,我请大家去吃晚饭,想去哪里吃都行。”
“好耶。”三个人一并欢呼了起来。
祝天面色有些发沉,跟我说先走了,我也没强迫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不必强行融合。
“姐,你带钱了吗?”等到了吃饭的那条街,沈碧问我。
我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在你心里,你姐就是个不带钱敢请人吃饭的是不?”
沈碧吐了吐舌头,也跟着欢呼了起来。
虽然七巷的鸡排和汉堡很好吃,但吃多了也是腻歪的,所以这一次候亮这个吃货选择了一家砂锅面馆,一人一份小砂锅,喜欢吃什么菜自己添,也是不错的。
我们吃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算上去的时间,差不多也快一个小时了。
沈碧就催我赶紧去通知张寡妇。
我这个妹妹,总是脾气最大,但是心肠最软的那个。
我知道,她是怕张琼玉真的出事儿了。
所以我没再耽搁,直接就去了医院。
张寡妇还在跟我爸热火朝天的不知在聊些什么,我一走过去,张寡妇就愣了,“你回来了?那琼玉呢?”
看她这样子,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我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俩走散了,我遇到我的同学,跟他们一起吃饭去了。”
“什么?”张寡妇尖叫了起来,“你把琼玉弄哪儿去了,说,你把我闺女弄哪儿去了!”
“什么叫我把你闺女弄哪儿去了,她一个十好几的人了,去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匪夷所思的看着她。
张寡妇有些语塞,但还是蛮不讲理的道,“我不管,琼玉是好心把你送出去的,现在你回来了,我的琼玉却没回来,就是你的错,快说,琼玉在哪儿。”
我抿了抿嘴,刚想给她点线索,就听爸对我吼道,“沈绛,你是当姐姐的,琼玉是妹妹,年龄比你小,还是好心送你出去的,现在大晚上的不安全,你居然和她走散了?你是怎么当这个姐姐的!”
我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是姐姐,我就活该照顾她,一直跟在她屁股后头,她一个有自己的思想的人,凭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想去的地方,凭什么我就得管着她去哪里?再说了,我也不是她姐姐!”
“你现在还犟!”我爸的着急不是装出来的,“现在都快七点了,天都黑透了,琼玉一个人在外面怕是有危险,张敏,我们一块去找找吧。”
“嗯,去。”张寡妇也挺着急的,“沈绛沈碧,你俩也跟着去找找。”
“凭什么啊。”沈碧也急了,“张琼玉一个人在外面危险,我跟姐姐在外面就不危险了啊,我俩要是出事儿了,我妈还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你俩在一起不就行了。”我爸呵斥了我们一声,利落的下床,把针头给拔掉,套上了个羽绒服就冲了出去。
我和沈碧对视一眼,也跟着冲了出去。
然后,在附近的小吃摊,假装偶遇见了张晓菲等人,他们也顺理成章的加入了寻找张琼玉的队伍。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候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叔叔阿姨,我听有人说,看到一个女孩往哪个方向跑过去了。”
他指的就是废弃仓库的地方。
我爸和张寡妇大惊失色,脚下生风的对着那个地方一路跑了过去。
“不太可能在这里吧。”我爸走到距离废弃场地三百米左右的地方就不愿意过去了,“琼玉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不……不……还是过去看看吧。”夜色里,张寡妇的脸色很黑,牙齿也在轻微打颤。
她好像已经预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过去看看。”我爸迟疑的走了过去。
夜色黑沉,破旧的废弃仓库看起来比白日里阴森了许多。
我临走前好心带上的门,此刻依然半掩着。
里面没有半点声响,安静的像没有任何人存在一般。
我爸和张寡妇的表情都有些紧张,他们应该知道,如果张琼玉在这里面,那肯定就没啥好事儿了。
“你……你开吧。”张寡妇愣了半晌,小声的说道。
“好。”我爸点了点头,一狠心,一咬牙,猛地推开了吱嘎破旧的大门。
借着淡淡的月光,我看到张琼玉像死了一般瘫在地面,上衣被掀至脖处,白皙的腿暴露在空气中,周身一片狼藉。
“啊……”张寡妇爆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
我爸也愣了,许久后,才猛地转过身,对我们大吼,“都给我出去。”
候亮第一个拉着苏溏跑了出去,我一手拉着张晓菲,一手拉着沈碧,也冲到了外面。
虽然早就知道赵磊是个畜生,但当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还是感觉有些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我命好偷听到了张琼玉的计划,如果不是我有一群好朋友帮忙,那么,现在那个躺在那里的,可能就是我……
那个惊恐的尖叫的,可能就是我妈……
一想到那副场景,我的心都在抽搐。
原本心底若有似无的愧疚,全部烟消云散。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的儿啊。”废弃仓库里传来张寡妇撕心裂肺的哭声。
“畜牲,到底是哪些畜牲,到底是谁!我不会放过他的!”还有我爸的怒吼。
“姐。”沈碧握住我的手,眉目有些戚戚然,“她会不会就这样被毁掉了?我们……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我没说话,倒是苏溏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沈绛机灵,现在躺在那的,就是你姐姐了,你觉得怎么样?”
沈碧打了一个寒颤,抱紧我,不敢再说一句话。
过了十好几分钟,张寡妇抱着被羽绒服罩着的张琼玉从仓库里走了出来。
我爸穿着病号服,冻得瑟瑟发抖——他把羽绒服给张琼玉盖了。
“爸。”我有些着急,“你的烧才刚退,这样会感冒的。”
我爸看都不看我,“琼玉比我更怕冷。”
我没话说了,既然他自愿把衣服让给张琼玉,那我也无话可说。
突然,张寡妇停在了我跟前,把张琼玉转交给我爸,冲上来就要打我,“你个小贱蹄子,是你,是你害的我儿,我跟你没完,我要杀了你。”
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发什么疯,关我什么事儿。”
“不关你的事?怎么可能不关你的事,就是你害的,本来躺在这里的应该是你,为什么是琼玉,我的琼玉啊,是你害的我儿,我要杀了你,你要替我闺女偿命!”张寡妇一脸狰狞的冲了过来。
候亮和沈碧同时站出来将我护在身后。
我躲的有些狼狈,但心底却没有任何惧怕,因为我笃定,张寡妇不敢说出来,她们对我的算计,“你什么意思?你说躺在这里的应该是我,你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的,张寡妇愣了愣,放声大哭了起来,“我儿啊,我儿的一辈子毁了,畜牲,那些个畜牲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与其问别人为什么,不如问问自己。”沈碧冷冷道,“假如没有害人之心,说不定就没有今日的场面了。”
张寡妇一听,哭的更厉害了。
我爸抱着张琼玉,怒瞪我们,“现在琼玉都那么惨了,你们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们滚,给我滚!”
“滚就滚,你以为我们乐意大半夜不睡觉,陪你在这里耗。”我没好气的看着他,“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真为张琼玉好,就赶紧送去检查,说不定还能提取出点有用的东西,抓到罪魁祸首。”
说完,我拉着沈碧和张晓菲就走了。
苏溏和候亮紧随其后,我们快速离开了那里,回到了有路灯的城市里。
因为耽搁的时间挺长的,我们简单说了两句话,就各自回家了。
我妈一直在家里等我们,坐卧不安的。
瞧见我和沈碧完整无缺的回来了,她才长舒了一口气,问我,“吃过饭了吗?”
我看着妈妈温柔的面容,突然忍不住鼻子一酸。
“小绛这是怎么了?”我妈有些诧异的看着我。
我勉强笑了笑,“没事妈。”
我不敢想象,如果今天躺在那里的人真的是我,我妈该会怎么崩溃。
也许她会疯了吧。
也许,我们这个三口之家,从此就会支离破碎。
还好,还好那个躺在那里的不是我。
我闭上眼,感受着泪水划过脸颊,心底一片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