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了一般。
倾儿对着乔文栋仓促地笑了笑,而后抬头看了看耶龙亿,耶龙亿也看向乔文栋,这个男子看着倾儿的眼神热烈,惊喜,爱慕……是谁?
“乔公子?”吃了一惊的夏至倾,第一反应是扭头看了看耶龙亿。
耶龙亿不动声色地看着倾儿,又看了看那男子,心下当即明了他的身份,乔公子,应该就是那个与倾儿曾有过婚约的男人吧!
耶龙亿骑在马上,淡淡看着那个欢喜的男人快步走到倾儿身边,差点便要拉住倾儿的手,“真是难以置信,竟然真的是夏姑娘你,姑娘回家了吗?”
倾儿脸色带着笑,心里却想,莫非他竟不知自己已经嫁人了吗?
“是,我随夫君回家省亲。”倾儿答道。
“夫君?”乔文栋的脸是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对哦,天诚兄说过你嫁人了,我们到底是有缘无分的。”
夏至倾听了这话,也只能笑笑,而后看向马上的耶龙亿道:“这位便是我的夫君,我带他出来逛逛康平城。”
乔文栋这才将目光看向耶龙亿,威猛,英俊,气宇轩昂……乔文栋虽然也长得一表人才,但与耶龙亿相比,到底太过隽秀,缺了天下唯我独尊的那份气势。
“在下乔文栋,得见仁兄,三生有幸。”乔文栋对耶龙亿一抱拳道。
耶龙亿在马上对着乔文栋微微一点头,算是回了招呼。
乔文栋便有些尴尬了。
“不知天诚兄何时归来?”为了缓解尴尬,乔文栋对夏至倾道。
“听家父说要不了多少时日便可回了。”夏至倾应道。
“那便好,战火纷乱,总令人担忧,这下回了便好,待令兄归来,在下定去府上叨扰。”乔文栋道。
夏至倾便笑着点了点头。
“那在下便先行一步了,这位兄台,后会有期。”乔文栋对耶龙亿客气说完,便离开了。
夏至倾目送乔文栋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概,这个男人可差点便是自己的丈夫了,世事终究阴差阳错。
耶龙亿看着倾儿对着乔文栋的背影发着呆,心里便有些不悦了,他俯下身,将夏至倾拦腰一抱,像第一次相见那时,将她掳上马来,而后便不由分说,吻上倾儿的唇。
倾儿吓了一跳,这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被人见了简直羞死了,却又无法抗衡耶龙亿的力量,也便由得他吻着。
乔文栋走出一段路,回头,便看见耶龙亿与倾儿相拥亲吻的画面,这大胆的作风令他呆了一呆,又忙转回头,一颗心被各种复杂的情绪填满。
“你疯啦,这可是在大街上……”待耶龙亿离开倾儿的唇,倾儿忙小声嗔道。
“那又如何?别忘了我可是你们汉人口中的化外之民,才不管那些礼教束缚。”耶龙亿无谓地笑了笑,而后在倾儿耳边低声道:“我只是不喜欢你那样看一个男人。”
倾儿这才恍然,不禁笑着擂了耶龙亿一拳,这人,这种醋也要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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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龙亿与倾儿一路骑着马,慢悠悠走过康平城的街头,倾儿为他讲述这些街道的记忆,耶龙亿认真地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听到开心处,朗声笑几下。
“看,这便是我爹爹的医馆。”路过夏济仁的医馆时,倾儿伸手指给耶龙亿道。
耶龙亿便打马停住,较于幽州城时夏济仁临时开办的医馆,这里的医馆规模才是夏济仁该有的,临街三层楼,走进去,便是宽敞的庭院,庭院里又是许多房间,都是为许多外地慕名而来求医的人准备的客舍。
看着医馆前排的长队,耶龙亿便知道,岳丈大人神医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他简直无法想象每天要为如此之多的病人诊治,夏济仁竟还抽得出身去幽州城寻找倾儿,倾儿于岳丈大人的意义便也可见一斑。
“要不要进去看看?”倾儿问耶龙亿道。
“不必,免得耽搁这些病人诊治。”耶龙亿道。
倾儿也便应了声,又解释道:“其实这些人也并非全部能见到我爹爹的,一些不太严重的病,这医馆里雇用的郎中便可以诊治了的,这些郎中治不了的病症才会请我爹爹来诊治,不然我爹爹岂不是要累死啦。”
耶龙亿恍然点点头,却依旧打马离开,“便是如此,也不要去打扰岳丈大人诊治病人才好。”
倾儿也便不再说什么,和耶龙亿一路打马回到夏府。
一回夏府,便看到勋儿在夏府的庭院里与仆人玩耍,见了阿爸阿妈回来,勋儿便跑过来,仰着小脸,不高兴道:“阿爸阿妈,勋儿也想出去玩。”
耶龙亿下了马,而后将倾儿从马上抱下来,并未应允勋儿。
“有没有吃亲兵叔叔带回来的冰糖葫芦?喜欢吃吗?”夏至倾一手牵过勋儿,弯腰问道。
“嗯,好吃,阿妈,勋儿明日还想吃冰糖葫芦,阿妈带勋儿去买好不好?”勋儿一字一字认真问道。
“好,阿妈明日便带着勋儿去。”夏至倾说着,在勋儿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捏。
耶龙亿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一直到勋儿又去跑着玩耍了,才在夏至倾耳边轻声道:“你这样由着勋儿,会不会将他宠坏了?”
“怎么会,对小孩子虽然要严厉点,可是也要让他知道阿爸阿妈都是疼爱他的啊。”倾儿撅了撅嘴,“你啊,就是对勋儿太严格了。”
“他是长子,日后要担负很大的责任,当然要打小严格,不仅要习武识字广看书籍,满七岁,他的后背也要如我一般,纹上这个图腾,从那时起,他便不是小孩子。”耶龙亿沉声道。
倾儿心里一紧,对着耶龙亿道:“连个快乐的童年都不能,我忽然觉得勋儿好可怜。”
“身为男儿,这点担当并不算什么,耶龙家族的长子都是如此过来的。”耶龙亿道。
“嘁……”倾儿不以为然地哼了哼,“那个耶龙多戈,倒也是长子呢。”
耶龙亿听了,脸色当即一沉,“我这支血脉,绝不容许出现那般败类,否则,我定先手刃了他。”
“好了好了,你这人总是如此无趣,尽说些叫人心慌的话。”倾儿皱着眉,一脸的不高兴。
耶龙亿便握住倾儿的手,“勋儿是长子,又是帝王之家的长子,他肩上的责任可是天下,倾儿,宠溺他便是害了他。”
倾儿听了此话,虽然心里照旧不舒服,却也知道耶龙亿说的是有道理的,便不再说些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庭院里奔跑的勋儿,他才三岁,却就要开始习武,开始识字,开始背诵圣贤之论,开始将责任背上肩头……
眼见着倾儿的眼睛潮湿了,耶龙亿便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一下,“勋儿自有他的担当与福气,做阿妈的,最好的爱便是放手由他去。”
听了这话,倾儿的眼泪便唰地落了下来。
耶龙亿见了,忙伸出大手,帮倾儿将眼泪擦去,而后将她拥在怀里,轻声道了句:“傻瓜。”
远处的婢女们,并不知自家的姑爷与小姐发生了何事,但见了他们的亲昵之举,都偷偷地笑了,小姐与姑爷感情甚笃,她们都知道,但光天化日如此不避嫌,还是令她们有些难以适应。
古敏却早已习以为常,别说拥抱,便是更肉麻的她也见识过了呃,故而,立在远处,对大王与王后的亲昵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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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过后,夏夫人拉着倾儿闲话了一会儿,倾儿困顿了,也便让她去午睡了。
回到昔日闺房,倾儿却并无睡意,因为和母亲聊天时,说起了至善,她从安国回去,没几个月便嫁了人,出嫁之后的日子如何,却并不知晓。
“至善爱慕科科葛,却被伤的死了心,如今嫁了人,真不知过得如何了。”夏至倾忧心忡忡地对耶龙亿道。
“既然嫁了人,便表示她已经放下过去了罢。”耶龙亿回道。他对至善嫁的好坏并不担忧,反正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好坏都看各人造化。
“我好想见见她,亲耳听到她说自己过得好,我便也放下心来了。”倾儿轻声道。
说起来,夏至倾对至善总觉心内有愧,科科葛因为自己而拒绝了至善,若至善不得幸福,便好像是自己害了她一般。
这种情绪,夏至倾不敢让耶龙亿知道,科科葛是他最得力得心的心腹之臣,若让耶龙亿知道,他对自己有爱慕之心,应该会被耶龙亿除掉吧。
夏至倾并不知道,耶龙亿对此早已察觉,这世间也惟有科科葛,尽管爱慕着夏至倾,耶龙亿却也能容得下他,因为他知道,科科葛是个极为有分寸之人,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他的爱慕是纯净的,并且不会僭越。耶龙亿对科科葛的信任,是唯一的且全心的。
“至善既然已经嫁人了,若夫家规矩严苛,你召她来见,便是令她为难,不如书信一封便好。”耶龙亿思虑周全。
“没有亲眼见过,总是放心不下的。”倾儿叹口气,“算了,已经如此了,也便这样罢,希望至善过得是快乐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