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雨露催花,第二日耶龙亿上朝时,回身看了看依旧如小懒猫一般睡着的倾儿,带着情欲被满足后的安然,睡得酣熟。
耶龙亿看着,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俯身在倾儿面颊上轻轻一吻,而后便去上朝了。
走出凝慈宫的耶龙亿便恢复了惯常的威严之态,渤国与郑国开战,世间局势风云变幻,渤国与郑国皆曾派使者前来示好,请求耶龙亿的援军,然而援军之事非同小可,他需要审时度势,与科科葛等重臣相商,寻个最佳的处理方式。
科科葛这段时日一直住在胜京,每日都来参加早朝,早朝散后仍旧被耶龙亿留于正和殿,午膳一道用,有时连晚膳也是一道用的。人人都知道,这位总统领是大王最为青眼有加之人。
夏至倾也不介意,耶龙亿不来陪着她用晚膳,她便带着勋儿一起,用完晚膳,一道儿玩耍,或是去看泽儿。
偶尔也约上温言,一道儿用膳,话话家常,因着是准妯娌的关系,二人倒是很亲密。
夏至倾羡慕温言精通音律,左右无事,便开始跟着温言学习吹箫,虽然很认真很努力,连腮帮子都吹的麻了,却依旧曲不成调。
温言便安慰夏至倾,乐器需要的是长久的训练,绝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成就的。
夏至倾也只能点头称是,心里却在苦笑,看着温言吹箫那般动听,自己亲自试了才知晓,也真是不易做得到。
夜里,耶龙亿回来,见到倾儿放在梳妆台边的萧,随口问道:“哪来的?”
耶龙亿以为大概是温言落下的,谁知他的小妻子漫不经心地答道:“我的,我在跟温言学习吹箫。”
耶龙亿便噗呲一声乐了。
倾儿见了,很是不忿,“你觉得我学不成?”
耶龙亿忙一脸正色,“哪里,我的倾儿如此聪慧,这点音律之事又有何难。”
倾儿知道耶龙亿这话说得不诚实,却也不反驳,只拿起那萧,不怀好意地对耶龙亿道:“我为你吹一曲如何?”
耶龙亿便忍着笑,点了点头。
倾儿拿起萧,先吹了一下,试了试声响,而后才断断续续吹起了温言教给她的曲子。
简直,难听得不得了!
耶龙亿却双手抱胸,认真听着。一曲终了,倾儿笑着问:“如何?”
“好听。”耶龙亿点了点头。
倾儿却笑了起来,“我知道自己吹得难听,也亏得你总是昧着良心哄我高兴。”
耶龙亿便将倾儿往怀里一带,“乐器岂是一日两日之功,多些时日,总会成的。”
倾儿不置可否地笑笑,而后道:“泽儿百日庆典之后,便是耶龙诚大婚,等大婚之后,也便差不多快入冬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康平城省亲了?”
倾儿心心念念的都是带着勋儿,泽儿回康平城,让自己的爹爹,娘,还有兄嫂,见见自己的孩儿与夫婿。
此时郑国正与渤国交战,从韩伯辅处传来的消息,因为打仗,郑国开始征兵,并赋税加重,百姓暗地里怨声渐渐起了。
待到了冬日,又不知局势有何变化,若战争愈演愈烈,耶龙亿是不大想在此时带着倾儿与孩儿一起去郑国的。
见耶龙亿不语,倾儿问道:“有何不妥吗?”
“不是,只是我若此刻答应你了,若到了那时忽而有事,又要推后了,到时岂不是令你失望?”耶龙亿轻声解释。
“哦,那便待过些时日再定罢,总得以国事为重啊。”此事上,倾儿是理解耶龙亿的。
耶龙亿便点了点头,温柔地看着倾儿,而后便托着她的手往床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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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庆典那日,又是一场热闹的晚宴。
只不过宾客的情绪各异,乌兰珠像只来了一具躯壳般毫无表情,多戈则是满腹的不满,他对任何人都不满,对自己的兄弟,对乌兰珠,对耶龙亿……便没有一个人合了他的心意的。他本来是要佩刀进入晚宴大厅的,却被守卫的士兵没收了兵器,故而,他对士兵也是不满的。
其余的,康德,拓哥,麦格,送上贺礼,携着王妃规矩地入座,与周围的人谈笑风生。
科科葛与耶龙诚倒是如出一辙的冷面,只不过,耶龙诚身边坐着温言,一冷一柔,却也养眼,而科科葛,独自坐在席上,难免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待耶龙亿与夏至倾勋儿一道儿出现在晚宴大厅里,所有人都起身,施礼问安。
而后,晚宴正式开始,宫人将膳食一道道端到各位王爷大臣面前的方桌上,而大厅中央,歌舞便开始了。
秋痕,知婉,紫嫣这三位佳人,渐渐成了宫中的歌舞伎,每每有庆典,便出来为宾客表演,日子倒也过得去。
温言此番回来,一早便去见过她们了,对各自不同的境遇,她们除了唏嘘感叹,却也只能顺其自然。
晚宴过半,喝了许多酒的多戈便借着酒耍起了酒疯,他端着酒碗走到正在舞蹈的秋痕面前,硬要她将酒喝下去。
秋痕停止舞蹈,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坐在上位的大王与王后,便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夏至倾看着,皱了皱眉,她一向有容人之量,但这个多戈,她是打心眼里讨厌的。
见秋痕饮了酒,多戈也便回了座位。秋痕又重新起舞。
一屋子人也便以为这事也便过了,谁知过了会儿,那多戈又从座位上起身,再度走到秋痕面前,让她喝酒。
多戈的王妃自然也只是个名义上的,说话半点分量没有,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多戈胡闹。
耶龙亿本不关心秋痕是否被灌酒,但在这晚宴里,多戈几次三番叨扰舞姬表演,便是对大王的藐视,耶龙亿忍了第一次,断没有再忍第二次的道理,故而,他沉声将侍卫唤来,命道:“多戈王爷喝醉了,将他带下去罢。”
侍卫得令,便上前一人一只胳膊,欲将多戈架下去。
喝了酒的多戈自然不肯乖乖就范,竟与侍卫厮打起来,厮打中碰到了席间的桌子,晚宴大厅里一时乱了起来。
康德,拓哥,麦格这个三人虽见大哥如此失态,心里十分无奈,但又怕他与侍卫厮打时吃了亏,也便都起身围了过去,意欲相帮。
耶龙诚见了,扭头看向自己的大哥耶龙亿,见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他也便忍住要拍案而起的冲动,待观察一番再做决定。
而科科葛,眼见着局势混乱了,生怕吓到了夏至倾与勋儿,也不等耶龙亿下令,便起身,旋风一般地靠近多戈,几下将康德等人推开,而后将多戈扭住胳膊制服住,凝眉道:“也不看看这是何地,岂容你撒野。”
多戈被摁倒在地,嘴里却不干不净地嚷着,“我堂堂一个王爷,叫一个低贱的歌姬喝碗酒又如何,耶龙亿,你便是如此对待你的堂兄吗?”
耶龙亿此刻简直七窍生烟,面上却还是冷着,重新下旨道:“耶龙多戈对孤大不敬,先押去监人所,听候发落。”
侍卫便押着多戈下去了。
康德,拓哥与麦格见了,忙求情道:“大王,王爷今晚多喝了酒才致如此殿前失仪,还望大王从轻发落。”
“如何发落,孤自有定夺,你们便落座罢。”耶龙亿沉声道。
这兄弟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回了座位。
晚宴大厅里的气氛却一直凝固着,再无人谈笑,默默坐着,只等晚宴结束,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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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倾自然是见惯场面的,这点动荡还吓不到她,尤其是耶龙亿在她身边,便是天塌下来了,她也觉得他会为她挡着。
倒是勋儿,扑在夏至倾的身上,张大眼睛看着这一番混乱,直到恢复平静之后,才轻声问夏至倾:“阿妈,他们为何打架?”
“哦,他们喝醉了。”夏至倾笑着回答,用手温柔地拍着勋儿的后背,安抚着他。
夏至倾以为勋儿是害怕,但勋儿接下来却问:“那为何又不打了?我好喜欢看他们打架。”
夏至倾听了勋儿这话,抬眼看了看耶龙亿,勋儿这胆大的性子倒是跟耶龙亿如出一辙。
耶龙亿却赞许地一笑,“好小子,不畏惧拳脚,做男人当如此。”
倾儿听了也便笑笑,不再说什么。耶龙亿作为阿爸,自会教导勋儿如何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她相信耶龙亿,从不干涉。
晚宴散了,耶龙亿并未立即宣布如何处置多戈,而是带着倾儿回凝慈宫安歇了。
其余的人,除了耶龙诚与温言住在交泰殿,都一律连夜出了宫。
沐浴之后,夏至倾换上寝衣,袅袅走近床榻,耶龙亿在床榻上半躺着,一只手枕在脑后,正不知思量着何事,一脸入神的表情。
“在想何事?”倾儿带着一身沐浴后的香气坐在床榻边。
“哦,”耶龙亿笑笑,伸出大手握住倾儿的小手,“在想你。”
这话倾儿自然是不信的,耶龙亿作为一国之君,自然有许多需要思量的事情,他不愿说,她也便不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