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颜蹙眉望他,却见他身后的小内监早已招呼了一众宫女上前,在她面前摆开一长溜的赏赐,不外乎是精致的绸缎,和上好的珠宝。那小内监满脸的堆笑:"皇妃娘娘,这些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礼物,个个都是上好的精品,娘娘可好好的看看?"
汐颜懒的去看那些东西,只抬头瞪着风慕宸,不知道他此刻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也看着她,兜兜转转的目光里却承载了太多包含了权利和利用的阴谋,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砰然心动,有的,只是不屑,只是淡漠,只是无情的猜疑。当爱情在这个充满权势与算计的皇宫中慢慢趋于平静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在发生着改变。
"三日后,朕会立你为后。"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让人无可辩驳的坚韧。
汐颜不语,心里却愈发的明白,他已经查清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他知道当日冤枉了自己。或者,这一切也不过就是他早就已经算计好的,不过是等到有人自动落网而已。只是不知,那个落网的无辜人又是谁,不过,她并不在意。
她更不在意的,是他刚刚的圣旨,立她为后。所以,在众人以为她应该叩头谢恩,或者欣喜若狂的时候,她却只是淡然而不屑的笑着,简单的问了一句:"擎苍呢?"
风慕宸并没有回答她,只示意身后的小内监将东西悉数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踏步而去。温暖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却在那一刻显示出了别样的落寞。一代帝王,无人比拟的霸主,也总有人无法猜透的痛苦,不是么?
宸汐殿在那一刻,忽而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宫女内监忙忙碌碌的出入其中,准备着三日后应该需要的东西。一切恍然无梦,却又比梦更多出一丝丝的悲凉。她忽而开始了一种莫名的心慌,总觉得自己早已陷入了一场无法逃脱的噩梦之中,而风慕宸,她亦无法再看透。
"快走,快点走,少磨磨蹭蹭的。"殿外不知何故而传来阵阵粗矿的喝诉声,伴随着女子小声而悲伤的哭泣,还有敲打着地面的铁链声。
隔着半开的宫门,汐颜看到殿外一群被锁链捆着手脚的宫女与太监低头在门前走过,一脸狼狈的样子颇让人觉得心酸。而他们的身后,是手持长矛的守卫,恶狠狠的吆喝着让他们快些离开。太监们哭丧着脸,宫女们小声的哭着,却再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平日里宫中惩罚犯错宫女内监的事情缕缕发生,汐颜并不觉得奇怪,可这次却用上脚链手链这些东西,看来他们犯的错误实在是太大了。微微蹙眉凝视,却猛然惊觉,其中一个宫女好似是齐瑶宫里的。心里有一丝的忐忑,继而联想到了此次风慕宸的反常。
他说:三日后,朕会立你为后。一开始,她会认为他是对于误会自己的一个补偿,而现在看来,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以风慕宸的个性,即便他心有所想,却不会贸然行动。而现在他如此下定决心不顾众人反对而立自己为后,一定是已经有了周密的部署。
而一切,必定与此刻严厉惩罚的宫女有关,而且,与齐瑶也逃脱不了关系。于是,她滨退了所有的人,在青竺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叙述中,终于知道了在自己被禁足的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事情发生在她被禁足的的第四日,那一日,阳光晴好,温暖的风吹来了御花园中的缕缕清香,似一把温柔的手,抚慰着宫中女子那点点如丝的心境。自从汐颜被风慕宸禁足之后,一连数日,风慕宸都留宿在严婉仪的淑婉殿中,一时之间,她的风头竟是盖过了齐瑶,成为宫中人人都讨好的大红人。
皇宫便是这样,有人得意,便自会有人失意,而这失意的人,便是齐瑶。还以为一手搬到了汐颜之后,她便将会成为后宫的主人。可谁曾想到,风慕宸竟开始专宠起了严婉仪,完全将她放置在了脑后。齐瑶是何等骄傲的女子,她如何能忍下这样的懊恼?于是,不甘心的齐瑶便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严婉仪便是在那日的黄昏中毒昏迷的,与晴贵人是一样的症状,所幸,她中毒不深,很快便被救了过来。一直侍奉严婉仪的宫女说,婉贵嫔昏迷前只喝过一碗汤,而那碗汤,是齐瑶亲自送过来的。
风慕宸大怒,下旨搜宫。于是,在齐瑶的宫里搜出了大包的毒药,还有齐瑶的父亲与梁玉国来往的通信罪证。一切已是清楚明了,齐瑶百口莫辩,被风慕宸关入了牢房。而齐将军易受牵连,已被风慕宸贬为了庶民,永远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
听完青竺的叙述,汐颜不免蹙眉,只道:"齐瑶是娇纵了一些,却并不是那么笨的人。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她怎么可能还用相同的毒药去毒害严婉仪呢?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青竺笑笑,道:"宫中人人都知道她与娘娘不合,如今娘娘被禁足,她自是得意忘形了。况且那些日子,皇上一直在婉贵嫔那里留宿,瑶妃如何不生气呢?大概,女人的嫉妒心一经点化,总是无法考虑其他的后果了。唉!却也可怜了婉贵嫔,只怕从今以后,只得日日与药石为伴了。"
汐颜却还是摇头,眉心拧的更紧:"就是因为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不一定就是真的,肯定是有人利用了这一点,以众人都可能猜透的结果来陷害齐瑶。"而这个人,十之八九是风慕宸无疑。
心里的悲痛与迷茫慢慢的在此刻化为零星的几点恐惧,双手不由自主的环保在了胸前,这是一个保护自己的姿态,她悲哀的发现,她越来越无法让自己平静的去思考与他有关联的任何一件事情。她看不透,这到底是一个怎样可怕的男人?在他身边的人都被他残忍的利用了,难道,为了保全自己的帝位,他当真卑劣到如此地步么?
或者,从一开始迎娶齐瑶,他便早已做好的完全的准备,为自己留了那样一条完美的退路。齐瑶一垮,齐将军必受牵连,除掉了这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这朝野之中,还有谁敢与他对抗?所以,他才可以肆无忌惮的立她蓝汐颜为后。
想到此,她薄凉的唇角绽开一抹自嘲的微笑,那么,立自己为后这件事情,他又是做了怎样的安排呢?又想以此事来做出怎样的部署,继而达到他的目的呢?风慕宸,我真的无法看透你了。或者,我已没有勇气再看透你,这样,会让我更加觉得你的可怕。
算了算了,何苦再去作茧自缚?自己的目的只是得到巫灵珠,其他的,便只做眼不见为净吧。深深的吸口气,却还是忍不住的问身后正忙碌着指挥搬东西的青竺:"齐瑶现在被关在哪里?"
青竺明显的一怔,躲闪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疑惑与惊慌,稍许,终于吞吞吐吐的答道:"皇上说瑶妃虽然有罪,但念在曾伴架多年,只被禁闭在了云瑶宫中。"
汐颜微微颌首,好在他还有一丝的良心,没有赶尽杀绝。挥袖转身,看着殿中来来往往的宫人不免有些厌烦,蹙眉道:"让他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