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彭嘉禾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直感觉一片模糊,想要张张嘴说些什么,却又是两声轻微的咳嗽,“琪儿,冲…冲儿…”
一直在屋子里侍候的婢女本没指望彭嘉禾此时能够醒来,因此竟伏在桌上打起了盹,直到彭嘉禾抬起手想要抓些什么,结果掉落东西搞出了一片大动静,这才把婢女给惊醒了。
看到醒来的彭嘉禾径自想要做起来,婢女不禁一声惊呼,“大帅醒了,大帅醒过来了!”
婢女这一嗓子嚎完,屋内的人哗啦一大帮全都围过去了,大帅大帅的叫个不停,只可惜彭嘉禾刚刚醒来,意识还不算太清醒,结果被众人这么一咋呼,差点再次晕了过去。
由于彭嘉禾刚刚转醒,最迫切想知道的就是通州城目前的状况,最迫切相见的人便是彭氏兄弟,因此彭子琪和彭子冲很快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彭嘉禾的屋中,而此时屋内除了彭嘉禾已再无他人。
“爹…”,看到彭嘉禾醒来,彭氏兄弟一阵激动,一时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爹,您终于醒过来了…”
彭嘉禾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两个儿子的手,一时间也是老泪纵横,此次真可算是从鬼门关逃回来一遭,他又如何能不情绪激动?
“爹,您肯定饿了吧…”,彭子琪吸吸鼻子,长舒了一口气,“我先伺候您吃点东西…”
“不用了…”,彭嘉禾摇摇头,把身子再次往上靠了靠,“下人刚侍候着我吃了东西,又服了药,现在感觉好多了,只是刚醒的时候…真的很不舒服…”
“不过…爹,你还是要注意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彭子冲的目光中不无关切,“您…您这段日子,我和哥可都担心死了!”
“没事…没事…现在都好啦,我自己心里头有数…”,彭嘉禾爱怜地抚了抚彭子琪的头,“一想到你们兄弟两个,我哪放得下心呢…”
“爹,幸亏您醒过来了,不然的话…”,彭子琪声音一梗,忽得噎住了。
彭嘉禾醒来,见两个儿子这副模样,心中又欣慰又感伤,“好了,既然我已经醒过来了,咱们就不说这些婆婆妈妈的话了…对了,咱们这次…折了多少人?”
“嗯…”,彭子琪蹙眉一阵踌躇,“将近一半,陆陆续续逃回来的…也很多负了伤…不过,爹,咱们这次能平安归来就已经很好了,您大病初愈,就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
“唉…”,彭嘉禾仰起头,一声喟然长叹,“悔当初不听蒋靖之言啊!甚至当年你伯父在时也曾说过,江州城不可轻取,是我…是我贪功心切,累计三军…骄兵必败,骄兵必败啊!”
彭氏兄弟听彭嘉禾提起蒋靖,忙心虚地碰了碰目光,然后便由彭子琪将话题岔了开去,“爹,当初攻取江州城,也是众人议定无异的,而且我当初也是极力赞成攻取江州城,您忘了吗,当初是我率先提出这个建议,您切不可怪责自己一个人…”
“唉,算了…”,彭嘉禾摆摆手,“现在再争这些事也没有意义,最重要的是咱们得吸取教训,再不可轻敌冒进…唉,这次的损失太大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弥补回来…”
“没关系,爹,杨将军和裴将军已经抽掉了一部分人回通州城驻防,而且朝廷军也没捡着多大便宜,他们也没有再来袭扰攻击,至于后方,我已经派孙昊前去稳定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彭子琪好像是在像老爹表功,“放心吧,爹,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一定能恢复过来,咱们的势力会发展得很快的,不用担心…”
“嗯,但愿如此吧…”,彭嘉禾舒口气,将头往身后的枕头上靠了靠,“对了,靖儿怎么样?他最终回来了没?前几天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你在和我念叨他…”
听到彭嘉禾这种语气,彭氏兄弟不禁心中一黯,头也情不自禁地低了下去。
“怎么?”,彭嘉禾瞥见彭氏兄弟这副神色,不禁心中一动,“难道靖儿…最终没能回来?”
“爹…”,彭子琪眉头微蹙,声音也不由地变了调,“有些事情您还不知道,这次…这次咱们大败于江州城,很大程度上是…是蒋靖造成的…”
“什么?”,彭嘉禾不禁一阵纳罕,眼中充满了疑问,“琪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爹,咱们这次大败,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蒋靖拥兵自重,救援不及时…”,彭子琪边说边抬起头来看向彭嘉禾,“爹,您知不知道,蒋靖驻守泾县的时候曾私通贼寇…”
“够了…”,彭嘉禾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度,“说吧,你们俩到底把靖儿怎么样了?”
彭子琪见彭嘉禾此时已经倚靠在那里,根本不看自己,便知道他已动了怒,于是小心答道,“其实…也没怎么样,只是暂时把他给关了起来…”
彭子冲见老爹听了这话并无任何表示,忙在一旁帮腔道,“对啊,爹,有些事情您还不太清楚,其实我和哥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蒋靖做了那么多错事,理应处理,不然不能服众啊!哥这些日子忙着处理通州城的诸多事务,其实也很不容易的…”
“够了!”,这次彭嘉禾不自觉地将声音提高了,“处理诸多事务很不容易?所以你们就利用这个机会公报私仇?你们还把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爹…您不要生气…”,彭子琪在一旁宽慰道,“有些事我也是…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咳咳…”,彭嘉禾情绪激动,忍不住猛烈地咳嗽两声,忙被彭氏兄弟给扶住了,“爹,您消消气,千万不要动怒,这件事以后再说…”
“琪儿…”,彭嘉禾平躺到榻上,一下子便抓住了彭子琪的衣袖,“琪儿,我问你,我…我让你自己说,摸着良心说,咱们这次大败于江州城,到底是因为什么?”
彭嘉禾这样问,彭子琪还能怎么回答?只好低着头吞吞吐吐道,“蒋靖不听调令,援兵来迟…是事实,而且…而且他没有阻住东路援军,与敌将私通也是事实,那些兵士全都看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