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丹身边也聚了几个姑娘,有人拉了她,有人拉了呆瓜就往楼上走。
呆瓜一见,很是害怕,脸上又显出慌乱来,可怜兮兮地躲到宁小丹身后,死死抱着她的腰不放手。
于是那些姑娘嘻笑着将两人一块儿推着走,嘴里还笑道:“这位公子还真是害羞,定是个童子之身啊,今儿个哪位被瞧中的姐妹要花一笔打赏费了!”
宁小丹听得生气,拼命挣脱开拉着自己的姑娘,冲柳如风叫道:“柳如风,你不是说听小曲么?找什么姑娘呢!若没有小曲儿听,我们就走了!”
被拉得脱不了身的朱复也忙挣扎着叫道:“柳兄,我人也快被扯散了,这是作何道理?快让她们停下!”
展谓面相凶,又抱着剑,只有两个大胆的姑娘拉着他,他脸上仍迟疑着跟不跟上,此时一听朱复说不满,忙推开自己面前的姑娘,大步跨到朱复面前便要撵人。
先前被几位姑娘丢下的客人这时也聚拢过来,见这情景,不满地找老鸨算帐:“江妈妈,咱们花钱要的姑娘,这全去伺候他们了,这几位公子到底是什么贵客呢?妈妈你可不能厚此失彼!”
老鸨忙笑着道歉:“几位客官莫怪,这些姑娘都曾与柳公子交好,而柳公子又一年未来,因此今日一见难免亲热了些,老身这就让她们各归其职。”
说完,老鸨冲围着柳如风他们的众姑娘喊道:“各位姑娘,与柳公子见过就是了,没有客人的可以留下,有客人的赶紧回去招呼客人,柳公子是明白人,知道咱们做生意人不容易,不会怪咱们薄情的!”
柳如风见宁小丹被围急了说要走,正要开口劝姑娘离开,一听老鸨这话,正合心意,忙也笑着劝道:“各位姐妹的心意,柳某心领了,但江妈妈说得对,咱们不能亏待了客人,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回头事忙完了咱们再来叙话吧!”
听他和老鸨都开口了,姑娘们纵是不想离开,也不得不听命,只得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叮嘱道:“柳公子,你可得多留些时候,不然奴家忙完过来,见不到人会伤心的!”
“如风,这些年奴家可为你赋了不少诗词,你一定要看了再走!”
“阿风,奴家的茶艺可又进步了不少,你说什么也得尝尝再走!”
“风风,奴家也新学了一支舞,你可得看了再走!”
……
如此如此,一大堆的叮嘱过后,一些姑娘终于依依不舍地走了,不过剩下的却也不少,都争着说自己闲着,要拉柳如风进他们自己的房间。
柳如风手忙脚乱,忙说道:“各位姐妹,本来我也想跟大家说些私话,可我还有几位朋友呢!他们是来听小曲儿的,大家让我先安顿好了朋友好不好?”
众姑娘一听,听话地放开了手。
柳如风忙安排道:“这样吧,小曲儿唱得好的留下陪我这几位朋友,其余先回房里,等会儿柳某慢慢拜会如何?”
众姑娘一听,答应着商量了一下,指着谁谁谁小曲儿唱得好,谁谁谁筝儿弹得好,谁谁谁琴又抚得雅,谁谁谁留下来帮衬,等等等等商定清楚,然后其余才高兴回房里。
一会儿所有姑娘都走得干净,只剩七八个留在那里。
老鸨见状,笑着吩咐一个绿裳的姑娘道:“莺儿,带柳公子的几位朋友去听曲儿吧,可要看在柳公子的面上好好儿招待了!”
那叫莺儿的答应着冲宁小丹几人福了福,开口笑道:“几位公子,随奴家来吧!”
她那声音真如黄莺清啼般好听。
宁小丹本想走的,但见姑娘们散去,柳如风又真安排听小曲儿,担心自己执意走了引起柳如风他们怀疑自己的身份,便不好开口了,只得牵着呆瓜,跟着众人来到一间装饰精美的房间里。
灯笼高挂,亮如白昼,暖纱帐帘,牡丹屏风,梨花木椅,锦绣软垫,景德瓷碗,盛着那碧绿清澈的上好绿茶。
那叫莺儿的姑娘引着宁小丹他们坐下,而那些姑娘们则走到牡丹屏风前,弹琴,拨筝,吹箫等等,各自拿起自己负责的器乐开始演奏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莺儿走到众姑娘面前,又向宁小丹几人福了福,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唱起来,乐声也随之和起来。
“小冤家我咬你个牙厮对,白日里撞见你,惹得奴家魂儿飞呀,魂儿飞……颠颠倒倒,如痴如醉,平日里心如铁,如今却为冤家奴着了迷呀!哎呀呀,舍生忘死只是为了你呀……”
那莺儿的唱功极佳,面容又清丽可人,红唇白牙轻启,小手玉指稍翘,一双水灵灵、活泼泼的眼睛不时瞟向几人,唱的又是那通俗亲呢的小曲儿,真让人心情愉快,趣味顿生。
一曲儿唱完,宁小丹正要拍手叫好,朱复却尴尬冲柳如风悄声说道:“柳兄,这曲儿……也太俗艳了一点儿,能不能让她们来些正经雅致的!”
宁小丹暗笑,心想:这曲儿也算俗艳?朱复他不会是古板的老学究吧?
只听柳如风笑了两声,看了宁小丹一眼,冲朱复说道:“朱兄原来只是读圣贤书的,我看宁小弟也比你听得欢喜呢!既然朱兄听不惯,我就让她们换一换吧!”
“呃……也不是读圣贤书的原因……”朱复更加尴尬了,匆匆看了宁小丹一眼,忙着解释:“主要就是觉得……”
“朱兄你不必解释了,我懂!”柳如风说完,笑着向莺儿招了招手。
朱复见莺儿过来,不便再说,他又抬头看了宁小丹一眼,见她正看着自己,顿时红了红脸,冲她讪讪笑了笑,赶紧低头去假装喝茶。
柳如风悄声吩咐着莺儿,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只见莺儿抬头看了朱复一眼,捂着嘴“噗哧”笑了一声,又转回头冲柳如风点了点头,这才直起身子往回走。
朱复的脸更红了,一直不敢抬头,脸上现出后悔的神色来。
宁小丹见状很是不忍,有心替他解围,直接冲那莺儿喊道:“那位唱曲儿的小姐姐,来个雅一点的吧,咱们几个都是正二八经的读书人,你别怕我们听不懂!”
莺儿一听,冲她福了福,说道:“是莺儿怠慢各位公子了,奴家正要拣那正经曲子唱!”
“那就好,其实你嗓音好,功力好,唱什么曲子都好听!”宁小丹看向朱复,见他已经抬起头来,感激看向自己,宁小丹冲他宽慰笑了笑。
朱复看着那笑脸,竟觉如芙蓉缓缓绽开一般好看,心中一动,想起刚才那莺儿唱的那艳词,心儿跳得更是厉害,忙避开眼去,又假装低头喝茶。
一听有人夸,莺儿当然高兴,向宁小丹福了福,谦虚说了一句“公子过奖了!”便开始吚吚哑哑唱起来,这次唱的是: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郞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廊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这次宁小丹就听不大懂了,只听朱复摇头轻叹评价道:“这首不俗,不过却是个偷情的,还是离不开‘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