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普通瑶琴奏出如此美妙的音乐,便是韩闯心坚如石,也会忍不住击节叫好叫好;可在琴声响起的一瞬间,他便明白,真正让大堂里这些人如痴如醉的不是音乐,而是——武魂。
“**效果的武魂吗?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韩闯声嚼念。
他正待唤醒众人,却听岳鹤楼门口传来一个女声:“姓林的!快给姑奶奶我滚出来!”这声音用内息递出,震得韩闯耳朵嗡嗡作响。
“补身九层?为什么我觉得这声音这么熟悉?”
他嘴上嚼念着,抬头一看,只见一漂亮姑娘闯将进来,光线之下,看的分明,一身杏黄色的裳儿,红绸束腰,樱桃口,长眉入鬓,两撇秀发,自然的垂在肩头。
这本是极美丽的一个姑娘,可惜眉目之间隐含煞气而来,给人以气势汹汹的感觉。
“神州大陆也有这么凶巴巴的女子。”韩闯笑着摇摇头,倒是对这女子产生了一抹好感。
便是如此响动,众人仍然未醒,依旧是一副陶醉模样,那琴声也丝毫不乱,只是在婉转低回间,隐隐增添了一份肃杀之意。
二楼的丫鬟横眉怒视着这姑娘,厉声喝道:“韩家姑娘来这里干什么?这儿可不是你韩家的地头了!”
韩闯猛然想起来人,韩馥儿,他的异母妹妹,在他离家的时候,还是个梳着两只羊角辫,留着鼻涕的姑娘,最喜欢跟在他身后“闯哥哥,闯哥哥”的叫着,一晃眼,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她为何会来这里?又和林绛雪有什么仇?”韩闯心想,按下出手的**,静观其变。
韩馥儿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一只墨色长鞭,凭空一抖,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将琴声拦腰斩断。
众人骤然清醒,见场中立着一杏黄衫儿的少女,又见楼上丫鬟横眉怒目,一副怒不可支的模样,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韩馥儿在云州也是有名的美人儿,自然不可能无人认识,不多时,便有北边尊位上的一名公子哥起身道:“韩家姐,我也知你韩家失了岳鹤楼心中不痛快,可今日大家都是来听琴的,还请您不要再闹了。”
韩馥儿柳眉一竖,狠狠的瞪了那起身教的公子一眼,然后淡淡的道:“自己着了别人道儿还不知,真是可怜。”
完,也不待这公子回答,径直向前一步,擎起长鞭,遥指着丫鬟道:“你还不配和我话,叫那个姓林的狐狸精出来!”
丫鬟被气的浑身发抖,正想反驳,忽然从房间里飘出一个轻柔女声:“杏儿,你退下吧,我来和韩姑娘话。”语调婉转,低回悦耳。
韩闯忽觉得房里内息波动,面色一凛,便在这时,房门无风自开,一白衣少女飘然而出,青山眉黛,素里红妆,盈盈浅笑中,梨涡隐现,在光线的映照下,顾盼生姿,愈增美艳。
韩闯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天下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少女,便是玉中美人也颇有不如。”
这白衣女子一现身,便引得众人个个抬头,凝眸驻望,此刻的大堂,安静的几乎连一根细针坠地,也都听得见声响。
“难道这就是云州第一美人,我的前未婚妻林绛雪?”韩闯突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对于这个差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他心中并无怨恨,两人从未见面,只是听父母之言便接下了亲事,并无感情基础;二来这林绛雪也是个可怜人,虽然风华绝代,却连自己的婚事也无法决定,险些成为家族的筹码。
韩闯摇摇头,原本捏紧的拳头不禁放松下来。
只听韩馥儿呸了一声,喝道:“姓林的狐狸精,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推了与我哥哥的婚事,又抢占了我家的岳鹤楼,今日我来就是向你讨教讨教!”
话音未落,只听一个冷哼,韩馥儿周围的温度极速上升,整个人如同包裹在火焰之中,身后一只燃烧狮子的形象隐隐浮现,吓得众人赶忙让开一圈。
韩闯哑然失笑,心想:“没想到这丫头的武魂竟是一只烈焰狮子,倒是与她的性格相合。”
烈焰狮子属于兽武魂的一种,又兼具了自然武魂的一些效果,算是双属性的武魂,端是厉害无比,这类武魂,又比单属性的武魂厉害几分。
林绛雪秋水似的眼波在韩馥儿脸上扫过,淡淡的道:“韩家姐这话的就不对了,绛雪并未答应过婚事,也没取消过婚事,一切都是我父亲的主意,无论结亲还是退婚,都与我无关;至于这岳鹤楼——”
她抚尔一笑道:“您莫非忘记了,前几天你曾经砸掉了我林家的一栋茶楼吗?这岳鹤楼就是韩叔叔赔给我家的。”
她幽幽的随着楼梯下楼,步态优雅,不紧不慢,视那烈焰火圈如无物般的靠近韩馥儿。
韩馥儿被逼退半步,猛然警醒,怒道:“你这个狐狸精,分明是自己勾三搭四,却找出这么多理由来搪塞,真是强词夺理。”长鞭一动,指着林绛雪的鼻尖,又道:“我今天可不是来和你理的——”
林绛雪笑道:“那是来干什么的?”眼波在长鞭上一扫,无怒亦无惧,视长辫上的阵阵煞气如无物。
韩馥儿被林绛雪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柳眉一竖,喝道:“我是来打架的!”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长鞭抖得笔直,夹杂着火焰,直刺过去,看的韩闯频频头。
所谓“枪怕圆,鞭怕直”,只这一招,足见韩馥儿在鞭法上的造诣。
韩馥儿鞭子使的漂亮,林绛雪躲得更妙,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身体骤然向后飘去,鞭头堪堪从脸侧擦过,火苗乍气,却未伤到她分毫。
韩馥儿见自己的志在必得的一招,被对方衣阙飘飘,飘逸文雅的躲开,更是怒不可支,喝道:“姓林的!亮出你的兵器,我们好好斗上一斗!”
林绛雪不怒不闹,笑吟吟的道:“既然韩家姐想考校功夫,女子哪敢不从,只是事出突然,我并未携带兵器,不如就用这个与姐过上几招吧。”完,取下腰间系着的白色绸带。
韩馥儿的长鞭乃是黑鳞蛇的外皮做制,经药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鞭身可柔可刚,柔时如同绕指千柔,刚时不下于神兵利器,如今林绛雪却要用腰间绸带来对付她的长鞭,怎能让她不气,当下怒道:
“林绛雪,你看不起我?!”
林绛雪笑道:“谁不知韩家姐是云州城大名鼎鼎的女中豪杰,一手长鞭织就的烈焰囚笼不知让多少男儿折腰,我怎敢看不起你呢?我们只是过过招而已——”目光扫了扫场中众人,秋水一般的眼波在韩闯身上停留片刻,然后又道:“莫非你想在此动用你的武魂吗?”
不知道为何,韩闯被她目光一扫,仿佛心神被夺,恍惚片刻,虽然很快清醒,也让他惊恐不已,心想:“若是在战斗时失神,这一下就足以要了我的命。”一股凉气自脚底冒出,如坠冰窟一般。
便在这时,几声娇喝之声传入耳际,韩馥儿长鞭使出,顿时卷起了漫天黑影,只见四面八方都是她的影子,好似有几十个人同时持鞭,向林绛雪卷来。
韩馥儿喝道:“便是不动武魂我也能打的你满地找牙。”身后的虚影消散,周遭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韩闯眼睛一亮,心想:“没想到馥儿的鞭法如此玄妙,不但得鞭法精髓,而且快中有慢,急中有徐,暗藏百种变化,只是可惜——”
摇摇头,武魂闪过,入微能力开启,他早已知道韩馥儿的鞭法虽然气象万千,但力量分而不聚,散而不凝,别人只需要将力道集中在一攻击,便可破开这令人眼花缭乱的鞭网。
韩闯不相信林绛雪会看不出来这一,随即微微躬身,准备出手营救。
只听鞭影中心的林绛雪赞了一个“好”字,身体如同陀螺似得飞旋旋转,恍如迎风起舞,衣阙飘飘,轻巧的从漫天黑影之中闪出一个空档,一条轻飘飘的绸带从鞭影中心刺出,竟似利剑一般,穿透层层鞭影阻拦,直取韩馥儿的双眼。
正是用了韩闯心中的法子,将力量聚集到一,任他花招无数,我只一招破敌。
韩馥儿花颜失色,想要抽鞭回救,却又怎么来的急,眼见一双妙目就要毁在此地,便在这时,一个白色人影从东边跃出,挡在长鞭和绸带之间。
韩馥儿定睛一看,只觉来人的轮廓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不想起何时何地曾经相间。
“你是谁!”她不禁疑问。
韩闯抚尔一笑,并不回答,视线转向林绛雪,利芒一闪而过,喝道:“就让我来会会林家姐吧。”双拳交叠而上,补身九层的内息配合金刚拳力,喷薄而出,浩浩荡荡,层层叠叠,如同海浪一般。
此刻,林绛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异色,在鞭影之中所向披靡的白色绸带,被拳力一击,竟然从中撕开,分成两半,向两边散去。
林绛雪向旁边一闪,拳力余波撞击身后的轩窗,顿时将其震成了碎片,木屑飞溅在林绛雪身上,被她长袖一挡,一一弹开。
林绛雪稳住身形,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插手韩林两家的事情。”
韩闯负手而立,并不理会林绛雪,转而温柔瞧向韩馥儿:“馥儿,还记得我吗?”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
韩馥儿看到这熟悉的微笑,记忆里的影子与眼前所见之人不禁重合,眼眶瞬间湿润,颤巍巍的道:“你是、闯哥哥,你是闯哥哥!你就是闯哥哥!”话音未落,整个人扑向韩闯怀中。
软香满怀,韩闯心中一阵激动,血脉亲情令他的眼眶湿润起来,轻抚着韩馥儿的秀发,韩闯用同样颤巍巍的语气:“不错、馥儿,我就是你的闯哥哥,我就是韩家韩闯。”十年前他的前任少时离家,上青竹宗学武,十年后,一个新的韩闯回归家族。
眼睛猛地一睁,瞧向呆立在一旁的林绛雪,韩闯朗声道:“林家姑娘,劳烦告诉林叔叔一声,被他退婚的韩家韩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