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阳如同冰霜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暖意:“她?就像,正午的阳光。”
王对于这个情敌的描述,非常不满:“阳光?这也值得你流连难返?我玄界之中,自有比阳光璀璨千倍之物。”
冰阳却摇摇头:“世上珍贵娇艳之物,何止万千。但动我心者,却只有此,再无他。”
王心有不甘:“阳光平淡无奇,何以动你之心?”
冰阳微微一笑:“温暖啊。”
王不可置信:“还有呢?”
“热闹。”
“还有呢?”
“爽朗。”
“还有呢?”
“没了。”
“没了?”王简直失望透顶。
冰阳很认真地想了想。确实不知道还能怎样来总结这个像正午阳光的女子。
明媚灿烂,无拘无束,无所畏惧。
既能伤人,又能治愈。
这就是冰阳心中的,那一抹阳光。
能照进幽暗的深渊。
让人心所向,永远不会迷失。
王见冰阳如同疯魔般,不为所动。于是退而求其次:“如果你不能忘记她,也可以纳她为妾。”
冰阳却彻底黑了脸:“公主,你可以践踏你自己,但是不要玷污了别人。君子如玉,不为瓦全。”
王屈尊降贵,没想到还是一厢情愿。
她虽狂怒不已,但却深深折服于冰阳的不渝深情和君子之品。
她更加狂热地想要得到他,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将他留在身边。
于是王自作主张,将冰阳改名为洛千寒,并把他带回瑶光城。
同时,王开始到处散布,洛千寒杀伐弄权的酷名。
一时间,玄界震动,赢氏和蒙氏对洛千寒,都颇为记恨和忌惮。
冰阳发现,自己落入了这场权谋的旋涡之中。除了蓟州,自己竟然难以立足。
王成功地将冰阳困在了瑶光城。
冰阳,皮相虽然恢复,但是经脉难续,重伤未愈,自保尚且困难,更难有一争之力。
于是他干脆乖乖地留在瑶光城中。
而且,他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离开玄界之法。
但是,冰阳逐渐发现,千百年来,竟然无一人,成功离开玄界。
所有的典籍,都没有离开玄界之法。
像他这样落入地火还能活着的,已是旷世难遇。
鬼行那样借助沉水瀑布来回之人,更是秘而不宣。
冰阳再一次绝望了。
他开始浑浑噩噩,像行尸走肉一般,度日如年。
直到一日,在街头,他见到了那个只有在梦中才能出现的人。
冰阳身在轿中,早已泪流满面。
他曾经设想过,成千上万种,与紫凌重逢的可能。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紫凌竟然会出现在玄界之中。
他的内心狂喜。
紫凌!紫凌!
竟然来找他了!
他觉得上天待他不薄。
他终于相信,自己活着,是有原因的。
自己备受煎熬,那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皮肉之苦,漫长的等待,一切都是值得的。
紫凌,虽然剃了头发,穿着长袍,形容有些可笑,却依然难掩一身的光华。
当那个恶狠狠的缘慈,拦住了冰阳的轿子。冰阳几乎无法忍受内心的冲动,想要立即跑出去,紧紧地抱住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但是他咬着牙,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让指甲,陷入皮肉之中,拼命地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明白,自己不能与紫凌相认。
如果王知道,缘慈,就是紫凌,无异于让紫凌陷入危险之中。
而自己,并无能力,保护紫凌。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冰阳胆寒。
于是,冰阳费尽心思,想将紫凌赶走。
至少让她远离瑶光城。
但是,这个固执的小和尚,竟然死皮赖脸地,跟到了大牢之中。
后来,王出现,带走了紫凌,完全打乱了冰阳的计划。
王,谙于城府,工于算计,这是冰阳早已深知的事情。
但是冰阳还是低估了王的权谋。
他没有想到,王会为了除掉情敌,设计这样一出大戏。王煞费苦心地,挑拨紫凌刺杀冰阳,并打算借此诛杀紫凌。
当冰阳发现,紫凌竟然出现在了宴席之中,他就明白,自己和紫凌已被人设计。
冰阳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但是,局势,冰阳已经无法控制。
恪离剑,竟然重伤自己。
而紫凌,更是身处险境。
看到紫凌受伤,冰阳几乎五内俱焚。
冰阳挣扎着,拼尽全力,勉强操控恪离剑,为紫凌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终于,恪离剑和紫凌都认出了冰阳。
虽然,这并非冰阳心之所愿。
他无比地期待着,与紫凌重逢。但是他绝不能容忍,这重逢,是在一场血雨腥风之中。
这场重逢,太惊心动魄。
却也让冰阳,惊喜万分。
冰阳一直以为,自己的深情,是镜花水月。
他的一生所求,不过是成为一个旁观者。留在紫凌的身边,看着她的喜怒哀乐,让冰阳感到幸福。
就像很多年以前,他看着那个渔家的小女孩烤鱼。在火光的明灭中,小女孩的花脸红扑扑的,让他怦然心动。
他从来没有,奢望过紫凌的心。
虽然,他也能感觉到,紫凌应该是,对自己有情。
但是当紫凌亲口对他说,自己心中的人,是他的时候,冰阳还是感到了震惊。
幸福来得猛烈,冰阳觉得措手不及。
但是幸福,仿佛又太短暂。
转眼之间,冰阳和紫凌又要面临生死一线的险境。
同生共死的承诺,让冰阳感动,也让他不安。
他不想共死,他只想同生。
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所以,不论千难万险,他要紫凌活着,他要自己活着。
于是,冰阳紧紧地抓住紫凌的手,游走在刀林剑雨之中。
冰阳的内力虽未恢复,但是轻功,还是不含糊。
王逊和王,只觉眼前一花,青光一闪,冰阳和紫凌竟然就出现在眼前。
王逊大惊,这么多暗器,竟然不能挡住冰阳分毫。
如果不是用了鬼蜮伎俩,废了紫凌的内力。此二人,根本不是王逊等人可以望其项背的。
但是王逊毕竟是独霸一方的枭雄。他深知,此二人重伤,已是强弩之末。除去二人,此时就是最好的时机。现在双方已势成水火,如若让二人得到喘息的机会,将会是自己的灭顶之灾。
于是王逊丝毫不犹豫,杀招连出。他双手一挥,又是数枚球形暗器飞出。
暗器似乎悉数砸到了冰阳的身上。
但是王逊预料之中的爆裂之声却迟迟没有出现。
王逊疑惑地仔细张望起来。
只见面前的冰阳身影发虚,球形暗器竟然穿过了冰阳的身体,向前飞去。
王逊错愕不已,又猛然发现,冰阳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侧方。
王逊也顾不得琢磨冰阳的鬼魅身形,立即又反手甩出一把暗器。
暗器依然穿过了虚影,反而是站在不远处的数名魍魉应声而倒。
王逊越发惊恐,自己的周围,竟然出现了无数个冰阳。
不但王逊,琴光殿之中的宗亲大臣侍卫,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王逊如同疯魔一般,拼命地向周围的冰阳们,挥射各式各样的暗器。
这些暗器,果然名不虚传,例不虚发,很快让王逊周围的人,被放倒了一大片。
一时间,哀嚎惨叫声响彻琴光殿。
连王逊身旁的王,也身中数枚银针样暗器,一时瘫倒在地,花容失色,灰头土脸。
王冷静下来,嘶声力竭地大喊道:“父王!切莫中计。”
王逊一惊,仿佛被人戳破了迷梦。他停止了抛甩暗器,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惊疑不定地望着围绕在他周围的冰阳们。
只见冰阳们的身影,逐渐凝滞不动,越来越模糊虚无,最后竟然完全消失。
只剩下,王逊孤身一人而立,还有被他击倒的大片杀猪般嚎叫的绣花枕头们。
哪里还有冰阳和紫凌?
王逊如大梦初醒,一身冷汗淋漓。他大喝一声:“他们人呢?在哪里?”
琴光殿中,几乎人人挂彩,自顾不暇,竟没有一人应声。
只有站在门口稍远处的一个小侍卫,畏畏缩缩地跑过来,结结巴巴地道:“逊,逊王,刚才我看见一道青光,仿佛是两个人从门口跑出去了。”
王逊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小侍卫胸口的衣服,恶狠狠地道:“他们往哪里跑了?”
小侍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禁,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