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镇是大汉北疆的一个边陲小镇,人口不多,镇上的居民也大多是世代定居在此的淳朴友善的原住民。这日,村上的李老汉隔壁家的王二夫妻两个像往常一样挑着满满一担树上刚摘的新鲜果蔬,带着三岁大的儿子王宝儿一起在街头沿街叫卖。
“卖桃子喽,今早新摘的桃子,又大又甜,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喽!”随着王二夫妇的一阵吆喝叫卖,很快摊子前围满了不少过路的行人。
“这桃子不错,看着挺新鲜的,多少钱一斤啊?”突然,几个路过巡查的衙门官差也闻声挤到了人前。
“不贵,才6文钱一斤,这是小的一早上树采的,官爷您尝尝。”王二当即满脸堆笑的将一个擦拭好的桃子递到那为首的官差手中。
“清脆可口,是挺不错的。”那官差咬了一口,点头认可,“这样吧,你们把这两框桃子都给我送到县丞府衙,也让兄弟们大伙都尝尝鲜。”
“好嘞,官爷,小的这就送去,只是这银子?”不想来了个大主顾,见几个官爷喜笑颜开,很是满意。王二欣喜之余,不免也多留了一个心眼。
“什么,你还好意思管我们要银子,也不看看我们是谁?这几年要不是有我们兄弟几个日夜巡查,护着你们,你们能过上如今这般安稳日子吗?大爷不指望你们这帮刁民知恩图报也就算了,不就吃你几个桃子吗,你们还敢管爷要银子,不要命了?”
“这,这,官爷您大人有大量,体谅下小的们日子艰难。这半个月,小的一家三口就指望着这几框桃子过活了,若卖不出几个钱来,我们一家三口可怎么活啊?”王二急得掉泪,情急之下,不免和那帮官差发生了口角。
这边,正哀求中的王二夫妇根本来不及照管的王宝儿不知何时自己窜上了街头正中。不巧的是很,远处刚好有一帮人马策马狂奔而来。正被热闹街市所吸引,东瞧西看的宝儿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闪开,快闪开!”随着马背上的士兵们一阵急促的催赶声,不少行人纷纷退到了路旁,唯有仍在街头蹒跚而行的宝儿浑然不觉。一旁瞧着的路人们焦急不已,可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蹄,谁也不敢上前抱走孩子。
“不要!”忽然,青峰客栈门口,一个刚刚走出大门的少女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惊叫出声。
少女话音刚落,站在她身侧,背着行李包的黑袍男子便已飞身而起,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救下了险些丧生马蹄之下的孩子。
“你没事吧?”随后匆忙赶过来的青衣少女俯下身来安慰怀中仍是浑然不觉,惊恐万分的孩子。
“哇――”直到此刻,三岁的宝儿似乎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嚎啕大哭起来。
最见不得小孩子哭闹的青衣少女只得站起身来,无奈的看了一眼身侧的黑袍男子,满心的委屈。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父母也不管管,就任由他到处玩闹,一不小心伤着了,可怎么好?”见孩子仍是哭个不停,还哭的一声比一声响,青衣少女终于忍不住将满心的怒气当街发泄了出来。
“姑娘莫怪,这孩子也是怪可怜的,刚才若非两位好心出手相救,只怕命都没了。”一旁的李老汉当即走上前来,抱起了宝儿,见到熟悉的面孔,宝儿总算止住了哭声。
“他们的父母呢,难道也不管孩子吗?”见孩子安静下来,青衣少女的火气也小了些,但仍是一脸的愤怒,这世上哪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啊?
“不是他们不想管,实在是管不过来啊!如今,他的父母只怕是自身都难保了,哪还能得空来管他啊!”李老汉抹了一把眼泪,抱着宝儿,一手指着远处王二夫妇的摊位道。
循着李老汉一手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知何时,王二跟前的那两框桃子已被完全打翻在地。至于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的他们夫妇二人,也早被一帮官差打得皮开肉绽,正准备捆往衙门。
“最恨这帮专会欺压百姓的蛀虫了!”这一次,不等身侧的黑衣男子发话,青衣少女早已飞身而起,不过三五下,便已将押着王二夫妇的那帮官差打得落花流水。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活得不耐烦了吧,居然敢打官差?”领头的周捕快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青衣女子咬牙切齿,恨恨的道。
“怎么啦,我打的就是你们这帮整日只知道欺压百姓的恶混!”青衣女子不想这帮捕快居然还好意思顶嘴,扬手就要再给周捕快一掌,但终是被身侧握紧她右手的黑衣男子拦住了。
“不知这位小贩大哥哪里触犯了几位官爷,竟要遭几位如此毒打?”与青衣少女不同,身侧的黑袍男子倒是不慌不忙,彬彬有礼。
“哼!”看了一眼对面从地上爬起来,相拥在一起,哭成一团的王二一家三口,想到今日弟兄几个平白遭了青衣女子这番教训,全是拜他们所赐,周捕快眼中的恨意愈浓。
“兄弟几个不过是想吃他几个桃子解解渴,他倒好,竟是死活不肯!”
“冤枉啊!两位大侠,你们可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王二夫妇听到周捕快这话,当即跪倒在青衣女子夫妇面前,哭着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吃他几个桃子又怎么了,这年头,战乱四起,昨儿个县太爷又差了我们兄弟几个去各村各户征税,说是如今战事连连,钱粮不足,朝廷经费紧张。为这事,兄弟几个今儿一大早就四处不停的奔走,磨破了嘴皮子,也没几户交出了银子,累得跟猴儿似的,这会子路过吃他几个桃子怎么了?”
“你们胡说什么,如今大汉早换了新主,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哪来的战事?”眼见身侧的黑袍男子皱起了眉头,青衣女子已不由分说的替他问了出来。
“看这身打扮,两位是从外地来的,还不知道吧?”见青衣女子糊里糊涂的问出这句,恍若全然不知如今的情势,周捕快不耐烦道:
“咱们这青峰镇离得远,还算好的。据说临县,衙门捕快们早已上街抓壮丁了,不管哪家,只要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就得入伍充军。更别说家里但凡有点积蓄的,早就被官兵们抢劫一空了!”
“这还不算是最糟的,”说起如今的战事,人群中另有一人补充道:“据说冀州一带早被契丹大军占领多时,淫*女,烧杀戮虐那可是无恶不作啊!”
此言一出,众人都暗自抹泪,沉默下来。都是大汉子民,看如今的战况,若汉军再连连败退,只怕如今冀州民众的下场,将来也会降临到他们头上。
“契丹攻打大汉?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大汉,大汉不是和楚国结盟了吗?”听罢众人的这番议论,青衣女子不停的喃喃自语,一脸的不可置信。
“楚国,听说早在一年前,楚皇便已与大汉决裂,据说为了和咱们皇上争夺一位宫中的宠妃。就算这只是宫中好事之人的无稽之谈,但如今汉军已是连连溃败,楚国就算不和契丹结盟,只怕也只会隔岸观火了。”镇上消息最灵通的诸葛小仙锊了一把胡须,摇头叹息道。
听罢他的这番分析,青衣女子夫妇彼此互看一眼,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不可置信的消息,转身欲离去。
走了几步,黑袍男子又折返回来,从袖中取出一绽银子递到王二手中,淡淡道:“带着妻儿逃难去吧,如今战事频繁,时局动荡,不要再出来了。”
想了想,黑袍男子又看了看围观的众人和还未离去的几个官差,一脸凝重道:“如今外敌来袭,若我们还是一味的自相残杀,有朝一日,我大汉子民终会为人奴役,再无翻身之日!”
顿了顿,见众人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黑袍男子清了清嗓子,继续大声道:“只要大家从此同仇敌忾,团结一致,共同御敌,我相信,我大汉子民一定不会被打倒的,我们一定会把契丹大军赶出大汉,复我河山!”
“抗击契丹,复我河山!”不知何时,有人带头,众人都群情激昂,众口一词的呼喊了起来。
“王爷打算东山再起吗?”听着身侧众人的阵阵呼喊声,身侧的青衣女子不自觉的问出了口。
“东山再起?”黑袍男子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并未答话。
这一年多来,他们夫妇一起游遍了大汉的名山大川,早已醉心田园山水的他,如今已淡忘了过往的恩怨争斗,又怎会再轻易踏足权位之争?江山天下,如今与他而言,早已是弃之无味的鸡助之物。
可他毕竟是大汉子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眼看着大汉河山步步沦陷,他当真能置身事外吗?
看着四周不知何时已悄然消散的众人,黑袍男子的一双剑眉不由得紧皱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