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之后，王骜就离开去执勤了，杜秋回到检票口，正巧遇到了三个一看就是高中毕业生的青春少女，因为下午发行的《云城晚报》用大篇幅报道了早上的开幕式，所以刚一过去就被认了出来。
“哎哎哎，看，他就是杜秋吧？”
“个子好高，不过真人好像没有报纸上的照片好看。”
“听说他的资产都上亿了，特别有钱。”
三个女学生在排队检票的时候，一边小声的议论，一边不停的扭头打量，羞涩、热烈以及好奇兼具的目光让杜秋有点飘飘然，因为如果连高中生都能一眼认出自己，说明自己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明星人物了。
检票口后面有一张横放的桌子，挡在走到中间，赵宏飞也穿着白色的T恤，和穿着蓝色T恤的何晓梅一起，专门检查有没有带零食、相机、BP机等不能带进去的随身物品，同时科普听音乐会需要遵守的一些基本规则。
等杜秋进去的时候，那三个空着手来的女学生都没离开，而是兴致勃勃的站在一边看热闹。
赵宏飞是最早入职骁龙的实习生之一，也是浏览器研发组的成员之一，和杜秋很熟，笑嘻嘻的说道：“杜总，职责所在，得罪了。”
杜秋很配合的伸直双臂，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带，然后背诵杨帆制定的傻瓜版规则，说道：“听音乐时不准说话，不要鼓掌。”
赵宏飞性格外向，很爱表现，故作认真的检查了一下之后，模仿清宫戏里太监的动作，胡乱拍了两下手腕，弯腰说道：“杜总，您这边请。”
三名女学生吃吃发笑，其中一个见桌子上有圆珠笔，就上前两步，举着手中的音乐会宣传册，笑着问道：“杜秋，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也要，帮我也签一个。”
何晓梅只有19岁，去年才刚刚高中毕业，对这些学生很有亲近感，拿出一支崭新的钢笔，说道：“杜总，用我这个吧。”
杜秋还是第一次给人签名，感觉挺新鲜的，接过钢笔之后问道：“签什么字？”
“随便啦，什么都行。”
宣传册上有今晚音乐会的曲目介绍，都是贝多芬的作品，一首是《降B大调第四交响曲》，另一首是《c小调第五交响曲》，后面这首有个非常著名的别称，叫做《命运交响曲》，杜秋随手在旁边的空白处写下了“知识改变命运”六个字，再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了那名女生。
“哇，这字写的真漂亮，我好喜欢！”
“真的耶，我们班主任还是书法协会的会员呢，字都没有他好看。”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朝气蓬勃，喜欢追逐美好浪漫的东西，对漂亮的文字完全没有抵抗力，在她们叽叽喳喳议论的时候，杜秋如法炮制，又写下了“科技改变世界”“创新改变未来”，送给了另外两名女生，权当给公司打广告。
此时已经7点50分了，三名女生如愿拿到签名之后不敢再耽搁，急急忙忙的朝里面走，何晓梅看着她们的背影，说道：“以前读书的时候就知道玩，现在好后悔，真羡慕她们这些考上了大学的优等生。”
“上大学其实也没什么。”赵宏飞是京城一流名校毕业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说道：“只要有本事，文凭无所谓。”
“你说的轻松，关键是大学里能学到高中学不到的知识。”何晓梅轻叹一声，深有感触的说道：“知识改变命运，杜总刚才写的真好，当初要不是我妈让我去学打字，我也进不来骁龙，如果进不来骁龙，现在肯定还在和以前的同学一起摆地摊，天天为几分几毛的小钱吵来吵去。”
“杜总，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是你根据自己的经历琢磨出来的吧？”
杜秋听到这里微感奇怪，问道：“这句话不是很常见吗？我只是随手那么一写。”
“是吗？我以前好像没听人说过。”
“我也没听人说过。”
知识改变命运在2016年是人人皆知的常识性标语，难道1995年还没人提出来？
这六个字言简意赅，寓意深刻，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拿来当作骁龙的宣传语……
“杜总你先进去吧，我们再等两分钟，如果没有人来了就收摊。”
“你们俩麻利点，8点钟之前一定要在位置上坐好，否则破坏了场面和气氛，杨总肯定给你们穿小鞋。”
骁龙的名字来自高通的处理器，但logo用的是e浏览器的logo，由红、绿、黄三种颜色包裹着蓝色的圆球，中间用白色的圆圈隔开，当杜秋进去的时候，一楼由骁龙员工组成的人肉logo图已经基本成型了，只剩下几个零星的空位。
杜春华不是骁龙的员工，和以前少年宫的同事一起坐在二楼，杜秋的座位在一楼中间，左边是赵宏飞，右边是姜丹枫，他坐好之后简单说了一下阮虎的事，然后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软件园项目由钟书记亲自负责，马市长暂时插不上手，我估计他是想和你搞好关系，等以后当上市长了好分一杯羹。”姜丹枫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比杜秋要强的多，分析道：“下午如果阮虎处理得当，是你欠他人情，现在阮虎搞砸了，是他欠你人情，所以明天你多说点好听的话，把人情存起来，留着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用。”
“明天我见阮虎的时候你也去，帮我做个参谋。”
“好。”
此时音乐会还没开始，允许带相机进来的记者可以拍照，姜丹枫见走道上有名记者用镜头瞄准了杜秋，就凑过去摆了个剪刀手，笑着说道：“拍张合影。”
杜秋见姜丹枫虽然靠过来了，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给人一种是同事而不是恋人的感觉，就主动伸手揽住她的肩膀，额头贴在一起，摆了个很亲密的姿势让记者拍照，惹得周围员工纷纷行注目礼。
等拍完照之后，姜丹枫居然有点小羞涩，脸颊红了，眼神柔了，整个人都软了，轻轻推开杜秋，小声埋怨道：“大庭广众之下吃我豆腐，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看见怎么了？公司里谁不知道你喜欢我。”
“我才没喜欢你呢。”
这时赵宏飞和何晓梅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补上了公司logo最后的两个空位，音乐厅里立刻亮起了此起彼伏的闪光灯。
“杜总，牛逼哄哄的古典音乐会，愣是被我们弄成了公司的logo展示会，你说明天会不会被人骂满身铜臭，不懂艺术？”
“今晚的音乐会花了公司几十万，又不能收门票，不利用一下怎么回本？”
“今晚来的这1000多人里，能听得懂交响乐的估计不超过100个，还不如拿这笔钱举办别的活动。”姜丹枫有些不满，说道：“我觉着杨总有假公济私的嫌疑，因为他自己很喜欢古典音乐，办公室里有很多莫扎特，萧邦之类的唱片。”
“杨帆是想开拓骁龙员工的视野，让他们知道世界上值得拥有和追求的美好事物很多，别因为达成了一点小成就，就沾沾自喜，不再努力。”杜秋看了一眼赵宏飞手腕上新买的石英表，在姜丹枫耳边说道：“他还建议我平时多用一些奢侈品，以此来刺激员工的消费欲望，增强他们的工作动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姜丹枫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猛然醒来的感觉，发现自己最近确实有点不思进取了，沉醉在成为百万富姐的迷梦中，享受着算不上多高档的生活，在别人的羡慕和恭维声里原地踏步，而杜秋却在一日千里的朝前走，自己的思路已经跟不上他了，所以才产生了危机感，觉得两人没有共同语言。
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他当作浅薄无知的女人而抛弃掉……
必须要改变自己，充实自己，提高自己，绝对不能走回头路，只想着给他当秘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