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南荨神秘兮兮地将欧阳天寒拽到厨房,她先是给自己成了一碗粥,随后边喝边说道:“你猜这些人到底是何身份?”
欧阳天寒朝正屋的方向瞟了一眼,回道:“看穿着,非富即贵!”
木南荨一边喝粥,一边思索道:“你说,他真有这么厉害吗?”
“不知道……”欧阳天寒摇摇头说道:“不过听袁木兄弟说,大叔曾是宋朝的禁兵。”
“禁兵?!”木南荨对于这个消息十分震惊,怪不得他在这个年纪身姿依旧如此挺拔,若是普通的老人在他这个年纪早就躬身驼背了。
“不对呀!”木南荨忽然说道:“按照宋朝的兵制,他们这些上了年级的士兵会保留军籍,日常生活所需的钱粮全部由朝廷按月发放的。最不济也应该是有农田,作为安置啊!他怎会潦倒如此?”
“潦倒!你那只眼睛看到他潦倒了?以梧桐苑在江湖的势力,就昨晚的那壶茶你可见过?”欧阳天寒又指了指前来送礼的那些人,继续道:“如果是一个简单、普通的老头儿,即便曾当过禁兵,他们为何如此恭敬?”
木南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她放下手中的粥碗,凑近欧阳天寒继续道:“看来这祁大叔是有真本事的啊!咱们出去瞧瞧如何?”
欧阳天寒还未来得及回应,木南荨便先一步朝正屋走去。都到门口的时候,恰巧碰上那一行人准备离开。那名管家模样的人迈步朝外走,与木南荨四目相对后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姑娘也是来找祁爷帮忙的吗?”
木南荨不知如何回答,故而只是抿嘴一下,侧身让到一旁。
袁木匆匆看了木南荨一眼后,将众人带出正屋。
“祁大叔,他们是什么人啊?”木南荨走进正屋,坐在祁老头身旁问道。
“早饭吃了没有?”祁老头听到木南荨的声音后,脸上立即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回道:“都是一些俗人罢了,无需理会!”
木难续听到他这样说,只是笑笑可心中却觉得他有些狂妄。在这世间生而为人,心中所想无非逃不过酒、色、财、气这四个字。将别人都视作“俗人”,那他自己呢?就能免于世俗,做个世外高人?
木南荨一阵腹诽,冷笑一声道:“昨日晚间,您说平日里会帮人占卜。我心中好奇,可否为我占一卦?”
祁老头一听到木南荨想要自己替她占卜,神色忽然之间就冷了下来。他双眉紧蹙,默不作声。这时,欧阳天寒和袁木也都走进屋内。他们二人都察觉到气氛不对,所以谁也没有说话。
就这样,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紧盯着祁老头。
半晌后,祁老头忽然出声说道:“姑娘此去,是寻人的。”
此话一出,木南荨和欧阳天寒面色一怔,瞳孔紧缩。他们震惊的相互望了一眼,却依旧没有作声。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木南荨极力克制自己的心情,呼吸急促地等着对方往下说。
“你这个孩子,父母双全却未曾在身边尽孝。此去五台山却依旧是徒劳,不过你心中所想的一切,终有一日都能成。”说罢,祁老头起身走到门口的方凳子坐下,继续晒太阳。
袁木看着目瞪口呆的木南荨和欧阳天寒,笑道:“如何?活神仙一般吧?!”
木南荨回过神来之后,对欧阳天寒说:“一定是刚才闲聊的时候说漏了嘴!”
欧阳天寒回道:“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可是一个字儿都没说。”
袁木笑道:“木姑娘、欧阳大哥你们是外乡人,不知道很正常。祁爷,可是这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神算子!”说着,他朝门外挑了挑大拇哥继续道:“刚才走的那些人,你们可知道是什么来历?”
“袁木……你在那满嘴胡咧咧什么呢?!我这院子你不给扫啦?”原本坐在屋外,只晒太阳不说话的祁老头,此时却开了口。
欧阳天寒听出了人家语气中带着不悦,于是赶紧笑道:“祁大叔,我家妹子年幼,说话不知深浅,还望您老人家莫怪。”
“祁爷不是怪你们,是怪我呢!”袁木边说,边朝外走去。
祁老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进屋将门关紧后低声问道:“小子,你……”他说道一半时停住了。
欧阳天寒伸手扶着祁老头坐下,说道:“您想要问什么?”
祁老头其实是想问,你到底和杨家是什么关系。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人家既然选择隐姓埋名又怎会轻易承认。
所以,他最终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此去定会扑个空……”
未等祁老头说道,木南荨赶紧问道:”假如,我们此去一无所获。还请老人家能为我们指一条明路。”
“泰州。”祁老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在泰州城外,有你要找的人。”
木南荨心中半信半疑,还想继续再问却被欧阳天寒伸手拦住。他道:“多谢祁大叔指点迷津,我们兄妹二人即刻启程,还望您老人家保重身体。”
祁老头听罢冷哼一声,心说:什么兄妹,我老头子眼瞎心却不瞎。你小子喜欢别人,可人家心里却装的是另一个人。
他虽然心中这样想,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虽然人的命格自有定数,可运道却是可以人为掌控的。祁老头是真心想要帮助这两个孩子,少走一些弯路。他坦言道:“老头子我雍熙三年的时候,曾在金沙滩与辽军厮杀过。死里逃生,却吓了一双眼睛。你们若是信我这个老头子,小老儿我送你们两句话。”
一听这祁老头曾是杨家军的将士,欧阳天寒和木南荨心中大为震惊,他们没有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于是对齐老头不禁有几分敬意,他二人异口同声道:“还请前辈赐教。”
“凡是不可强出头,大祸皆从口中出。”
欧阳天寒和木南荨二人拜别祁老头儿后,便马不停蹄地朝五台山之上的太平兴国寺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寺中的一名小和尚说杨五郎连庙门都没进,人就被一封信叫走了。
两个人起先还对祁老头的话半信半疑,现在却万分佩服,深信不疑。
“小师傅,那了尘师父有没有交代他去哪儿了?”木南荨试探性地问道。
小和尚双手合十低头回道:“了尘师叔走得急,并未与小僧提及所去何处。”说罢念了一声菩萨后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身后木南荨。
欧阳天寒深叹一口气,无奈道:“哎!看来,我是甩不开你了!”
木南荨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没好气儿的回道:“是你自己屁颠屁颠的要跟来,不喜欢随时可以走,本姑娘不拦着。”说完,气势汹汹地超山下走去。
欧阳天寒见状赶紧追上,说道:“你瞧又恼了不是,我就是和你说笑的。”
“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谁有心思和你说笑啊?!”木南荨心急火燎的说道。
欧阳天寒好脾气的哄道:“走吧……我陪你去泰州悄悄。”
木南荨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欧阳天寒挑眉说道:“祁大叔不是跟咱说了嘛……去泰州就可以找到你要找的人。”
“你相信?”木南荨反问道。
“信与不信,这是我们最后的线索了。反正也要回去,路上绕一下去看看也耽误不了几天。”欧阳天寒说服道。
木南荨沉默不语,思索片刻后,回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好麻烦欧阳大哥再陪我走一趟啦。”
说来也巧,他们二人刚下山。便听到周围的百姓谈论说,辽军出兵攻打泰州。如此一来,欧阳天寒和木南荨二人对祁老头说的话,更加深信不疑。
欧阳天寒出钱买了两匹快马,与木南荨朝泰州而去。
木南荨和欧阳天寒前脚离开了祁老头的院子,袁木紧跟着就扔掉了自己手中的扫帚,迈步走进屋内。
之前的憨态尽消,此刻的他双目放光,锐利有神。
“主子说了,只要他如愿得到自己想要的,您的孙子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打银票放在桌子上后,转身离开了。
这老头名叫祁枫,本是杨家军中的一名士兵。金沙滩一战,他侥幸逃脱。幸运的是,逃亡的路上偶遇一位道士。
这名道士不仅救了他的姓名,更将自己大六壬推演的绝学倾囊相授。
本是一件行善积德的好事,可如今却受人挟持,与虎谋皮。
其实,祁老头心里清楚,即使没有他木南荨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这一点,当他们二人踏进自己家院子的那一刻,就早已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