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国东南边陲之地。有一小城,小城无名,当地人多以山城人自居。城外百里即为横云关。横云关两侧崇山峻岭极多,悬崖峭壁,巍峨挺拔,凶禽猛兽亦不知繁几,宛如天然屏障,戍卫着青云国万里河山。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山城虽小,但极为繁华。边关太平了上百年。让来往商客渐渐的多了起来。山城也就顺理成章的发展成了交易之地。整日里人来人往,甚是喧嚣。在这闹市中,却有一幽静阁楼,矗立在城东武府之中。阁楼之上,有一翩翩少年凭窗而立。这少年生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年纪不大,却深沉冷峻。此刻双目微闭,眉间微蹙,似如有所思。背后的双手内,拿着一本《大陆奇事见闻》。
“笃笃笃”,敲门声想起,只见一貌美妇人推门而入。面带慈色,手端一碗莲子羹,走得前来,轻声言道“修儿,累了吧。休息休息再看。娘给你煮了一碗莲子羹,喝一些吧”
“谢谢娘。爹还没有回来吗?”说着话,武修接过母亲手里的玉碗。
“唉。。。还没有,天马上就要黑了。应该快回来了”武母叹了一口气,言语间颇有无奈。“听说那城南赵家的赵仙师此次回家省亲,可以带十名家族子弟入仙门,赵家少年子弟只有七人,这才决定出售三个名额,再过几日,那赵仙师就要回仙门了。这是咱家最后的机会”
“娘,当仙师就真的那么重要么?”武修迟疑道“我从未想过要离家修行,只想陪伴在爹娘身边”
“娘也不希望你离开。可咱们武家虽然控制着城东的大部分产业,但也只是表面风光。这些年却是越来越不如意。赵家势大,连城主府都要给那赵仙师面子,不敢得罪。据说城主大人用三十年免征赵家税款才给她女儿换取了一个名额,我看这山城以后要姓赵了。还有那城西的李家,听说转让了整整五成的产业,如无意外,咱们武家,也得是差不多的代价”
“五成么,以身饲虎,如此一来,赵家只会越来越猖狂,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不知爹这次会做出如何抉择。那北城齐家呢娘?”
“三日前,赵家已经接手了齐家所有的生意。听闻那齐家家主齐志被那赵仙师一个火球烧成了灰烬,其余所有族人都离开了山城”武母神色间尽是担忧。不知夫君此行是否顺利。“别想那么多了,修儿,快喝吧,一会粥该凉了,娘下去看看你爹回来了没有”说话间以转身离去。
武修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心里也满是纠结。“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爹娘养育了我15年,未能尽孝,却要远行.。且这一去,却不知何时能归。。。”思绪飘飞,恍惚间已过去半个时辰。敲门声想起,方才回过神来。
“禀少爷,李家李寰公子来访”门童阿福来报。
“知道了,请李公子过来”武修吩吩咐道,低首看到手里的莲子羹,暗自可惜又吃不上了。那李小胖绝对会把碗都舔干净。旋即嘴角又泛起微笑,幸好他也会同行去仙门,至少到了那边不会寂寞。武修喜欢清静,平日里很少出门,朋友也极少,这李寰便是最好的那一个。
“大才子!大才子!俺听说你爹也给你换了个名额,这下有伴了。你是不知道,本来我是打死也不愿意去的,可我老子不让我吃饭,饿的实在不行了,只能答应了。没想到你也去,早知如此,我也不用遭那么多罪“人还没到,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在楼下响起。待得话音方落,人已经到了近前。来人偏胖,小圆脸,卧蚕眉。一双老鼠眼滴溜溜的乱转,鼻子一吸一吸的四处打量。“哇,莲子羹!你不吃了吧,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话间,就已经把碗夺去,一仰脖,就灌进了嘴巴,前后不过三息时间。临末了还把碗底添了个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还是干娘的手艺好,这莲子羹做的太香了。简直是人间美味啊。哎我说,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就喝了你一碗粥么。下次赔你就是了,别这么小气。走,出去转转,过几天就该出发了,以后我李寰也是仙师了,趁着还没走,出去威风威风”这边玉碗还没放下,那边却已经抓着武修就往外走去。
武修执拗不过,只好任他拉着向外走去“我说李小胖,你这好歹也是李家大少爷,怎么就不能长点心。你爹为了一个名额,家族大半的产业都送过去交换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理会儿。你这心也太大了,还有心情出去炫耀。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你还是趁着有时间多陪陪你爹娘”
“又不是我自己要去的,是他逼我的。再说了我老子那么多钱,花点就花点吧。而且他也说了,就算不给赵家,也早晚都会被抢去。还不如给我换个名额,有朝一日,等我学成归来。统统都抢回来。让他们知道知道,我李寰也不是好惹的”“快走快走,别婆婆妈妈的了。你比我娘还烦,再不快点我都要饿死了”
武修一阵无语“你不是刚吃完么。就你这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能威风到哪去.你别拉我,我自己能走。这么出门,有损我的形象”
再看那李寰,对这些话混不在意,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对对,你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快走吧,一会大街上那些漂亮姐姐都该等急了”一直到出了武府,刹那就兴奋了起来,一双色迷迷的鼠眼猛盯着路边的美女,嘴里的口水不停的往外冒。
“快看快看,那个屁股好大,肯定特能生娃;那个那个,腿好长,比你腿还长”,说着还在武修的身上比了比,吓得武修赶紧打开他的手,迅速后退了两步一侧身,佯装看着路边小摊上的货物,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极品极品,这胸部比我家奶妈的还要大,我可能得两个手”,嘴上说着,手上还冲着人家姑娘比量,毫不避讳,就差没直接上手。
这一路上,嘴就没有停过。武修却是习以为常,每次出行都是如此,若不是这样,他李寰也就不是这山城出了名的大纨绔了。
青客轩,位于山城中心城主府东门外,是山城最为热闹的场所。小楼虽不高,只有三层,但却汇聚着山城大半的青年才俊,一楼多为江湖侠客,二楼多为山城内商贾子女,三楼则是各大家族以及官宦之后。而这青客轩,也是他们此行的终点。
隔着老远,就已经看到青客轩三个大字,书写于青客轩门外假山之上,字迹苍劲有力,似铮铮傲骨,锋芒毕露。传闻是横云关司马大将军以铁枪书写,一气呵成。而这青客轩则实为朝廷选拔人才之地,亦用于收集江湖消息之所。
走得近来,门口的小厮早已上前远迎,“武少,李少,您二位来了,快楼上请。三楼靠窗的位置给您备着呢。谢李少赏,谢李少赏”。得了赏钱,这小厮心欢的很,扯足了嗓子朝青客轩里喊起“武修公子到,李寰公子到”
“不错不错,这号子喊得响,本少喜欢,拿着,再赏你点。”这一喊让李寰感觉倍儿有面子,仿佛自己瞬间就高大了起来。走起路来都有点飘飘然。
“谢。。。谢李少”又得了赏钱,让小厮激动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您真是英明神武,威武不凡,英明神武。。。。”
“行了,去忙你的吧”李寰大手一挥,小厮退去。三楼自有专人招待,这种小厮身份低微,也只能送到这。
武修和李寰进了一楼大厅,向着二楼楼梯走去。环顾四周,张张桌子旁皆坐满了江湖人士,谈论着各种江湖见闻,传言密事,喧嚣不止。刚刚进楼的武修二人,自然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哼,好大的排场”一个左脸上有一道醒目刀疤的男子讥讽到。
“嘘,小点声,别被他们听见”同桌之人赶紧劝慰。
“两个毛头小子罢了,有什么可怕的”,刀疤男却不以为意。
“话可不能这么说。兄台你初到山城,或许不太了解。那个英俊少年,是东城武家的少爷,也是城主的未来女婿,平时谦逊和善。听到了倒也没什么。可边上那个猥琐的小胖子可不得了。是西城李家的少爷,做事混不讲理,是个不好惹的主。这武李两家是这山城的顶尖家族。可不是咱们这种小人物招惹的起的。人家一句话,我等都不见得能活着出这山城”
刀疤男脸上不禁变了色,可嘴上却硬的很“那又如何,惹到我照样一刀劈了他,大不了一命换一命”。说罢,放下喝茶的银子,起身灰溜溜的离去。快速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同桌之人也是相对摇头苦笑,非嘲笑刀疤男色厉内荏,而是感叹自己等人不也同样是如此处境,这世道就是如此。有的人天生命好,有的人却只能困苦一生。如这满座的各路豪杰,又有几人能够做到真正的洒脱,快意恩仇,笑傲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