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姐同如今冰封的紫微宫一起,沉睡了一万七千年。
阿姐是我心尖尖上的人。
这三界六道,都对我阿姐,耳熟得很。
史册载:紫薇大帝战魔君于紫薇明宫,大帝座下七位弟子,骁勇无双。
此战惊世,大帝携魔君双双寂灭天地,天帝深感悲痛。
真传弟子神龙颜氏,于极北之地紫薇明宫镇守。
紫薇明宫冰雪封尘,天帝感其贞烈,三界哀思。
这里面的真传弟子神龙颜氏,自然是我阿姐。
史册记载的大多简略,且失真,当年那样大的事情,也不过这般寥寥几笔盖过去。
此事追溯起来,便有些久远。
我父君那一辈,是个人丁兴旺的一辈,我一直觉得我皇奶奶是条让人敬佩的龙,虽然她是蛟龙一族的公主,但是嫁了我皇爷爷,入了我们神龙一族之后,很是争气。
一口气生了五条龙,这在整个神龙族谱上,都是很长脸的一个成绩。
而我父君很是凑巧的,是那个龙老大。
是以我父君将将四万多岁时,便呈了君位,我皇爷爷带着我皇奶奶抛儿弃女,双双携手周游四海去了。
我觉得一大把年纪还能如此有精力,可见我皇爷爷确实也是一代风流人物。
我父君虽早早呈了君位,却不如我现如今这般的自知之明。
听我五姨说,我父君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丰神俊逸的帅小伙,在三界也算是颇有名声,许多的仙子也曾爱慕过我的父君。
而我父君那时却是个沾花惹草的,我觉得这可能是遗传了我皇爷爷的风流性子,顶着上尊的名号,做了许多丢人的事情。
直到遇到了我的母妃,我父君便在追求我母妃的这条道路上执着的折腾了千年,深得厚脸皮这一招的精髓。
借以告诫我,虽我也是小小年纪呈了我父君的位子,但我是神龙族的神女,女孩子自然不能同我父君一般丢人。
是以我时时刻刻都端了上尊雍容的架子,甚少与我同辈或者小辈的计较什么。
虽然,我小辈的。。。也尚未有什么我同辈的仙子生出个什么小辈来闹一闹我的心使我能不计较一番显示一位上尊的大度。。。
为此我很是惆怅。
我母妃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却也着实让我父君脸上添了一回光。
听我二叔讲,我与我阿姐,是同一胎孪生的姊妹。
出生之日,万道祥瑞直把殿堂上的天帝的眼都给晃了,金龙出云的异相足足飞舞了四十九日才散去。
近些年来,三界六道修好,是以来恭贺我父君的人更是绵绵不绝,一波接着一波,神龙族的流水宴一直摆到殿宇的外头。
我二叔说,最为激动的,是我神凤族的那一位女君姑姑。
神龙族同神凤族一向是亲若一家,当然,并不是从一开始两族就是如此亲厚的。
据说,上古时期的时候,神龙族那位开天辟地第一条神龙祖宗与神凤族的那位祖宗,打的可谓是天地变色。
那时天父还没出面维持天地秩序,上古灵气充沛,天地间没有个正主,各族各占一方,族群的拓张和壮大需要更多更好的领地,所以经常为了净土打仗。
而我家的那位祖宗不同,他是纯粹的为了打架而打架。我如今听来,仍是十分敬仰,这位祖宗是个性情中人。
然而打了几万年,两位祖宗也没有分出个强弱高低来,反倒打出了些真感情。
是以,当神凤族家那位祖宗被当时的魔族鬼族联手打了个重伤之后,我家这位祖宗便怒了。
他约莫是觉得,我们两人打了如此多年,也是英雄惜英雄,所以除了我这位英雄单挑你这位英雄外,别人不该背地里做这么一些偷袭的勾当的。
将养好神凤祖宗的伤之后, 我这位性格直爽的祖宗便将心头的不快同神凤家的那位祖宗一讲,两人一拍即合,组了个团将魔族鬼族也搅了个底朝天,叫他们晓得英雄不可冒犯这么个道理。
之后两人便将打架改为了切磋,常常聚在一起喝酒,两族更是摒弃前嫌,前往对方的族群就如同进了自家屋子一样亲切,在当时传为一段佳话。
到了如今,两族更是一年胜一年的亲厚。
我这位神凤族的女君姑姑,年轻时候也是个风云人物,有许多的传奇故事,也是神凤族许多万年来才得的一个宝贝疙瘩,天生便带着三位真火降生,都说她是返祖的继承人,打出生便定了女君的位置。
是以这位姑姑来瞧我和我阿姐时,很是欢喜:“你们神龙族也是要出一位女上尊了,甚好,甚好。”
我同阿姐虽是双生姊妹,彼时也不过是一双巴掌大小的龙宝宝。
猛的一看过去,皆是祥瑞裹身,是少见的金龙真身。
然而仔细的看来,却能看见我阿姐比我多了一些妖异的紫色龙纹。
我父君便盼着满月化作人形的时候,要请天上德高望重的太上老君来看看面相。
到了满月之日时,我父君又长了一回脸。
太上老君有事没来,却不知为何,极北之地那位紫薇明宫的老祖宗却来了。
我二叔说,那时,东荨脚踏五彩祥云,身披金光霞瑞,面容拢在一片蒙雾中,身后提荷花灯的小宫娥浩浩汤汤,是一万分的飘逸,一万分的尊贵。
东荨瞧过我和阿姐后,面色有些凝重,是以我父君的心也揪得有些难受。
“龙君若是放心,我有意将两位公主收为嫡系弟子。不知龙君,意下如何。”
我父君揪心许久,听到这番话,实在是从地狱飞升上天,自然是一千一万个的愿意。
神龙族出了一双孪生姐妹,长的一模一样,很是稀罕,尚满月便得紫薇大帝青睐,收为嫡系弟子。
这样的消息不消半日便传的人尽皆知。
于是这个满月酒宴,办的异常的宏大,流水宴也足足摆了十七日。
我父君满月酒席上多喝了两杯,一激动便定下了我同阿姐的名字。
我叫颜欢。
我阿姐叫颜汐。
欢汐。欢喜。
我父君诚然是十分的欢喜。
母妃舍不得我与阿姐小小年纪便要去紫微宫拜师,看着母妃落泪,父君便着急。父君上了紫微宫找东荨谈了一盏茶的时间,约定七千岁时,再正式入紫微宫行拜师礼,我母妃这才缓了气,没有哭伤了身子。
是以,我真的第一次见到我师父,是在我和阿姐七千岁的生辰上。
我听二叔唠唠叨叨说了几百遍当初东荨是如何的神威飘逸,是如何的仙风道骨,我耳朵都听起了茧子,心里却很不以为然,觉得二叔夸张得很。
直到我亲眼看见了东荨。
那天的天很蓝,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悦耳的仙乐,叮叮当当的玉佩流苏撞击声朦胧的掺杂在仙乐里。
前方有两位仙子执荷花灯引路,东荨在一片莺莺燕燕的宫娥里显得格外的出尘。
他从云端走下来,我霎时就明白了二叔说的那种让人心悦诚服的圣洁感。
东荨很是气派,踏下云头,脚下踩出盛开的雪莲,从众多的仙家中间走过,拜贺声浪潮般跟随着他的步伐,他朦胧的面容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光彩熠熠,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只知道他吭都没有吭一声。
他与我父君低语了两句,搁下了一份锦盒便走了。
临近傍晚时分,母妃在我与阿姐的房里抹泪,嘱咐我们去了大帝那里不比在自己的家中这般随性,大帝是上古的遗孤,位份尊贵,要时刻敬重,更要勤奋刻苦,能学到大帝的本领是福气,学不到也不要紧,不要丢了神龙族的脸面。
父君进来看到这般景象很是心疼母妃,连忙宽慰道:“不过是拜师,得了空闲,也不是不可以回家来看你,你看看,脸都哭花了。”
母妃拉着我和阿姐的手不再说话,父君将东荨白日里送来的那个锦盒递到我和阿姐面前,阿姐好奇得紧,一下子便接了过去,笑道:“父君,这是什么?”
父君柔声道:“打开看看。”
阿姐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两枚精致的玉佩。
玉佩正面上刻着紫微宫的缩景和一条盘龙,反面刻着字。
我的玉佩上写着神龙颜氏,下面有一个稍微大点的字:欢。
而阿姐的玉佩上却只写着一个字:汐。
我当时心大,什么也没有细想,阿姐还笑嘻嘻的逗我说:“你的字这样多,想来那位大帝很是看重咱们的小颜欢,多半是要收你做大弟子喔~”
我嗔她一眼,她笑得更欢了。
父君嘱咐我们将玉佩仔细的戴好,明日便要到紫微宫去了,父君说母妃便不要跟着去了,免得伤怀。
又说神凤家的姑姑与他一同送我们过去,紫微宫的规矩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告诫我们到了那里仔细聆听大帝的教诲,切莫冲撞了大帝。
我当时年幼,最是听话,父君说什么便应下来。
阿姐性子顽劣,向来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不以为然的撇着嘴,还冲我顽皮的眨眨眼睛。
我当时还只是个对未来充满了懵懂的小孩子,我不知道命运的网已经将我和阿姐牢牢的锁住。
我只知道,明天,便是全新的一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