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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整个接待室再次变得寂静下来时,原本沉重的气氛开始微妙起来了。
仓桥源司只是凝视着罗真,眼中携带的是坚定的使命感。
宫地盘夫是沉默不语,将眼神和表情都隐藏了起来,一言不发。
相马多轨子则是极为期待又忐忑不安的看着罗真,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至于夜叉丸和蜘蛛丸,两人似乎因为仓桥源司刚刚的一番肺腑之言而感到有些振奋似的,一个带着饱含侵略性的笑容,一个面容放松了下来。
而这些人就通通都在看着罗真。
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罗真顿时垂下了眼帘。
不得不说,仓桥源司的理论并不完全都是没道理的东西。
不仅是阴阳之道必须互相调和,有阴也得有阳,无论是做什么事情,只坚持单方面的做法都是不行的。
若是只有正义没有邪恶,那世人就会对危机麻木,会停滞不前,不会再因为感受到紧张跟压力而去拼搏、去发展。
若是做事只硬来,不在该软的地方软,那最终就是刚过易折的下场。
而站在咒术界的立场来看,若是没有以往的大灵灾,那阴阳厅就不会成立,咒术界也将被荒废,最终被逐渐发展起来的科学所取代,导致彻底消失。
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太好,但阴阳厅之所以能够建立起来,阴阳师之所以还能继续在这个世界存活,靠的就是夜光遗留下来的大灵灾,给世人敲响警钟,令世人意识到咒术的重要性,方才导致的结果。
所以,有时候,灾难的发生并不全是坏事,换个角度,换个立场,它的作用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是阴阳之道中的阴的部分。
失去这部分阴的话,那就算阴阳厅想以阳的立场站在社会大众的角度上为他们排忧解难都做不到。
因此,仓桥源司才会说,没有了阳的阴毫无意义,没有了阴的阳也终将不济,指的就是这个道理。
仓桥家既然是咒术界最大的名门,其使命在于维持阴阳之间的平衡,促进咒术界的发展的话,那仓桥源司会站在相马家这边,为其提供方便之门,与其同流合污,那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也许,在仓桥源司看来,夜叉丸和蜘蛛丸曾经引发过的灵灾恐怖攻击都是有意义的。
因为,经过这两次灾难,阴阳厅的存在对于世人来说将会变得更加重要,无论是祓除变得更加频繁的灵灾还是不断发生的咒术犯罪,都需要阴阳厅的力量。
这样一来,仓桥源司大可以从中做文章,趁势扩大阴阳厅的权势与地位,巩固咒术界的存在,让阴阳师和咒术者得以更好的存在于世。
而相马家的目的如果是降神,涉及的是咒术当中最神秘、最顶端的领域的话,那么,为了咒术界的发展,仓桥源司会与他们同流合污,似乎也是理所当然了。
至于在此期间所产生的牺牲,那就全部都是有必要的东西。
为了咒术界的发展,为了上千年的夙愿,些许的牺牲,对于这些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这就是阴。
现在,仓桥家与相马家打算在此拥立土御门为王,拥立罗真为王,让他凭借自身过人的才能,如过去的夜光那般,为咒术界带来发展,这则是他们准备的阳。
阴阳共济,互相交汇,这就是阴阳之道。
但是...
“你做的这些事情,塾长知道吗?”
罗真突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闻言,仓桥源司坚定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些许的动摇。
见状,罗真毫不留情的继续追问。
“我说,你做这些事情,你的母亲,我的塾长,名为仓桥美代的那位占星术士,她,知道吗?”
罗真就展现出咄咄逼人的一面。
对此,仓桥源司终于也是沉默了。
一会以后,仓桥源司照旧面无表情的出声。
“家母并不是仓桥家的人。”
一句话,告诉了罗真,仓桥美代根本不知道仓桥源司在这背地里做的一切。
仓桥美代是不知情的。
否则,这位占星术士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做出这些事情吧?
“是吗?”
罗真没有丝毫意外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罗真又提问了。
“你的宝贝女儿仓桥京子呢?”
罗真终于是提出了这个问题。
而这次,仓桥源司貌似已经猜到罗真会提出这个问题了,眼神不再动摇。
“小女现在已经被禁止外出了。”
仓桥源司淡淡的这么说了。
“原来如此。”
罗真再次点头,并且明白了。
“难怪这阵子都看不到她。”
在上巳再祓的事件过后,京子一醒来,连罗真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仓桥家的人给接走,就此失去了联系。
恐怕,这是因为仓桥源司当时已经知道罗真不是夜光转世,却想有所行动,所以才故意将京子给带走,不让其介入这些事情当中的吧?
因为,仓桥源司是知道的。
“如果你女儿知道了这些事,恐怕不会轻易认同,将会与你走上对立面,所以你必须这么做,对吗?”
罗真没有回应仓桥源司的邀请,反而这么说了。
这其中的意思,究竟是什么,谁都能够听得出来。
“看来,你是拒绝了啊。”
仓桥源司漠然的确认了这一点。
但这根本就不用考虑吧?
“什么阴阳之道,什么咒术界的发展,那跟我有关吗?”
罗真不疑有他的回了。
“我还是那句话,让我将自己的成功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上,我宁愿去死。”
这就是罗真的选择。
不是因为罗真多么有正义感,更不是因为罗真有多伟大,只是因为他绝对不会去做自己最讨厌、最厌恶、最反感的事情。
毕竟,曾经,罗真就是那个别人眼中为了成功才诞生的牺牲品啊。
于是,仓桥源司彻底的沉默,宫地盘夫亦始终不言,连夜叉丸和蜘蛛丸都沉下脸,不再多说了。
只有一个人,似乎无法接受。
“......为什么?”
相马多轨子像是遭到背叛一样,不敢置信的对着罗真喊着。
“为什么你要拒绝?我还以为是你的话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然而,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你明明就有才能,明明是已经走在我们前面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相马多轨子的情绪似乎过于激动,导致夜叉丸和蜘蛛丸的身上都出现了裂核现象。
“公主。”
“请你冷静一点。”
夜叉丸和蜘蛛丸顿时上前安抚。
而仓桥源司则是冷漠的出声。
“宫地,将土御门秋观带到地牢里去收押。”
抛下这么一句话,仓桥源司离开了。
宫地盘夫这才上前,对着罗真叹息着。
“跟我来吧,土御门。”
说完,宫地盘夫将罗真给带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
接待室里,只剩下相马多轨子哀伤、失落、黯然的声音在回荡,久久没有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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