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彦自诩毅力惊人。
他并不是什么毛头小伙子, 也已经历过两世,早就尝过娇娇的美好,但这一刻,褚彦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才移开了视线。
褚彦尴尬的抹了一把鼻血, 侧过俊脸, 极力去忽视那抹.视.觉.刺.激。
“娇娇, 穿好衣裳,现在还不是时候。”褚彦握了握拳头, 这一刻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知道,他有多煎熬。
少女眨了眨眼,难免失落, 但见褚彦流血不止, 她噗嗤笑了出来:“皇上,话本子也都是这么说的, 男人流鼻血, 是想.女人了, 皇上喜欢我,为什么不承认, 我都说了, 我不小了, 皇上方才也都瞧见了。”
褚彦觉得,他很有必要将宫里的话本都搜罗起来。
“今后不准看那些东西!”褚彦从未对娇娇说过重话,他一直娇惯着她,任何事都依了他。
可渐渐的,褚彦发现,孩子大了, 有些事情好像慢慢脱离了他的掌控。
娇娇虚拢了衣裳,故意凑近褚彦,少女大眼水汪汪的,调皮道:“嫂嫂也看呢。”
傅生?!
褚彦顿时破案了。
一定是傅生带坏了娇娇!
褚彦沉着脸,他看出了少女的小心思,亲自给她合拢了衣裳,还系上腰带,努力将一切.春.色.遮掩。
他语气不明的问道:“温少夫人还说过什么?”
娇娇在褚彦面前没有防备之心,“嫂嫂还说,让我早日……与皇上做成真正的夫妻。”
褚彦:“……”
他就知道,他的娇娇怎会无缘无故学坏了呢?
褚彦面色微沉,但微微泛红的俊脸出卖了他,“温少夫人的话不可信,娇娇听朕的,两年后朕一定娶你。”
闻言,娇娇脸上的失落之色十分明显,脸蛋上还有几丝婴儿肥,噘嘴失落的样子,真真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疼。
她跺脚:“哼!皇上就是不够心悦我,嫂嫂说了,如果一个男人真心喜欢一个女人,他会迫不及待的将对方绑在身边。”
女人……
褚彦挑眉,他表示,在他眼里,娇娇压根不算是个女人。
娇娇更气了,更加表示,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了褚彦。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冷战。
作为一个局外人,李忠如今是越看皇上和未来皇后,就越是觉得相配。
以前没觉得,这两年小皇后女大十八变,他恨不能让皇上和未来皇后娘娘就地拜堂成婚,送入.洞.房。
不要再墨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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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的第三天,褚彦先妥协了。
避暑山庄外面有重兵把守,娇娇想要一个人离开几乎是不可能,她尝试了“离家出走”,失败之后只能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寝房不出来。
褚彦推门而入时,就看见小姑娘坐在床榻上,抱着双膝,将脸埋入了膝盖,墨发倾泻,她只穿着粉色中衣,也不管来人是谁,哑着嗓子嚷嚷:“出去!出去!我谁也不想见!”
真倔强。
上辈子的娇娇从不这样。
褚彦如今后知后觉,似乎明白了为何当初没有教好眉眉。
不是他不够用心。
正是太过骄纵,才致恃宠而骄了。
不过,如今娇娇是自己宠坏的人,他只能继续宠着,不然还能怎么样。
褚彦走上脚踏,在床沿落座,他伸手捏住少女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一看清来人是谁,娇娇愣了一下,随即就开始耍脾气,撇开小脸,不愿意配合褚彦。
这在褚彦的意料之中。
男人低低一笑,“娇娇,这都是你逼我的。”
下一刻,男人的阴影遮了下来,娇娇被迫躺下。
其实,娇娇已经幻想过无数次,但真正经历还是头一回,她与褚彦朝夕相处了八年,两人从未越过雷池半步,她不知从几时开始已经少女.思.春,迷恋褚彦风华绝代的容貌,修韧健硕的体魄,雷厉风行的手段。
单是他一压下.来,她就失了所有力气,软.绵绵的,仿佛只能任.君.采.撷。
美人先是歪着脑袋,有些不敢直视。
心跳到了极致,她兴奋,又害怕。
等了稍许,没有任何动静,就缓缓转过脸来,与褚彦对视。她看见褚彦一惯清隽冷漠的脸染上了淡淡的红,像醉了酒的模样。
“皇上,你真好看。”娇娇喃喃了一句,纯粹是无意识的感叹。
褚彦被她逗笑了,他没有做什么,只要一旦有了开头,他怕是没那个能力结束。
但他也没有放过她。
褚彦抱着娇娇,突然上下晃了晃。
娇娇一片茫然错愕时,褚彦附耳,仿佛很是怨念:“你现在明白朕每日被你折磨的多难受?”
娇娇:“……”
从这一天开始,娇娇就知道,不是皇上觉得她还小,对她不感兴趣,而是在真的等她长大。尤其是看见褚彦因为她而呼吸不稳,他眼中的渴望炽热是那样明显时,娇娇就少女心泛滥,兴奋又娇羞。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长到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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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避暑山庄归来,褚彦便极少来摘星楼了。
孤男寡女,又是情投意合,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就酿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娇娇命人去侯府送了口信,将嫂嫂叫入了宫。
爹爹和娘亲太过谨慎,直至如今,还不太想让她当皇后,而阿兄也好像对皇上甚有意见,她有心事只能与嫂嫂说,嫂嫂性子奔放直接,甚合她的心意。
傅生听完娇娇描述,对皇上又有了全新的看法。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那个在朝堂上雷厉风行的男人,会如此珍视一个小姑娘,况且这小姑娘又不是旁人,她本就是他的人啊。
皇上可真能忍!
一想到温泽恨不能每晚缠着她闹腾,皇上仿佛被衬托成了正人君子。
傅生又看了看娇娇粉嫩嫩的小脸蛋,还有她曼妙的玲珑身段,宛若是熟透的鲜嫩桃儿,便是她这个女子,也不免想多看几眼,皇上这样能忍,不会忍坏了吧?
傅生备受话本熏陶,不由得浮想联翩。
“嫂嫂,你怎的这般表情?你在想什么?”娇娇问道。
傅生没有隐瞒,在小姑娘耳侧低语了几句。
娇娇脸上一热,愈发想要暗暗搓搓的对褚彦做些什么。
“皇上驾到!”殿外立侍的声音传来。
娇娇顺着视线望去,就看见褚彦身着一袭玄色锦缎帝王常服,他大步走来,就连外面的春光都被他给对比了下去。
褚彦空置着后宫,这都二十有四了,方才嫂嫂说,他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了,是肝火过旺所致。
娇娇聪慧,经过嫂嫂的提点,她仿佛能够设身处地的为褚彦着想。
“皇上!”娇娇起身,像一只欢快的鸟儿,直奔帝王,挽住了帝王的一条臂膀。
褚彦的眉心微微蹙着,但唇角笑意温和,另一只手抬起摸了摸少女的头心。
傅生:“……”
她看着这一幕,总觉得皇上身上散发着耀眼夺目的慈爱光芒。
她的眼睛快瞎了!
下一刻,褚彦的目光朝着傅生望过来时,方才还温和如仲春暖阳的眼神,骤然一冷,仿佛突然从仲春跨越到了严冬腊月。
好不冷冽。
傅生福身行礼:“给皇上请安。”
按着辈分,不久之后,她也是皇上的嫂嫂呢!
傅生暗暗腹诽。
褚彦语气微沉:“温少夫人,娇娇从今日起需要学习皇后礼仪,你不得入宫叨扰她。”
傅生:“……!!!”
皇上这是逐客了,傅生抿了抿唇,大概猜出了皇上为何这般愠怒。但她还是想提醒一下皇上,娇娇是他养大的皇后,不是养大的女儿!
这二者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然而,傅生最终什么也没提,反正……娇娇已经懂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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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生离宫后,娇娇生了闷气。
褚彦命人摆了午膳,哄道:“真不吃?”
娇娇扭过身躯,她不明白为何褚彦一定要守着十六岁之约。
她自幼锦衣玉食,比同龄的少女高挑不少,身段比嫂嫂还要有致,根本不需要再等两年。
“不吃不吃!反正你又不懂我的心!你对我再好又能怎样?!”
褚彦:“……”
如果娇娇一开始就在温府养大,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般骄纵?
褚彦总觉得,他自己种下的恶果,他得自己吃了。
遂将小美人抓来,在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伤人之语,就被褚彦堵住了微微张开的.檀./口。
“唔——”
方才还试图扑腾的少女顿时不动弹了。
娇娇不知要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
她就好像被人施了定魂术,魂儿都不能自控的飘了起来,然后被帝王一把抓住,任由他所为。
李忠见状,当即狂喜,心道皇上他终于开窍了,立刻挥退了内殿宫婢们。
四周安静的针落可闻,因为太过安静,娇娇听见了水渍声,她尚存一丝理智,让她很清楚的知道,这是她和褚彦.亲.吻.发出的声响。
脊.椎.尾.袭.上一股.古.怪的异样,就在她难以自持时,褚彦放开了她。
娇娇已不知今夕是何夕,潋滟的双眼,呆呆的望着褚彦。
她只能依附着他,才能勉强站好,仿佛一时半会根本恢复不了。
褚彦被她呆萌的样子逗笑了,男人喉结滚动,嗓音低哑,道:“就这点本事,还整日跟朕胡搅难缠?”
娇娇:“……”
皇上说得对,她的确是太没本事了。
自这一天起,娇娇一改常态,再没有在皇宫肆意妄为,她开始沉迷穿着打扮,走路吃饭皆十分斯文淑女,也不轻易去褚彦面前捣乱了,每回看见他,皆是羞答答的,还没怎么样就面红耳赤。
褚彦对此,心情略略复杂。
****
两年后。
帝后大婚之前,皇后被麒麟卫护送着,重新回到了温府。
温家夫妇二人重得爱女,一时间泪眼婆娑,然而,三日后,女儿又要嫁入皇宫,所以一家子十分珍惜这三日的时光。
温府堆满了帝王送来的聘礼,褚彦这一世是按着民间的大婚习俗,三礼六聘一样没有落下。
温家这边自然是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这几日,从皇宫到温府的路上,来来往往的宫人们一直在不停搬运东西,引得百姓们频频翘首望着。
他们大周朝的皇上终于要娶妻了,谁还不兴奋欢喜呢?
要知道,皇上已经二十有六了,子嗣传承可是大事。
“娇娇啊,日后你就是皇后了,在宫里头凡事不可任性,你得记住,你是一国之后。”
“皇上等了你十年,也算是个说话算话的,爹爹和娘亲放心将你交给他。”
“不过,若是受了委屈,定要送信给家中,温家一直是你的依仗。”
“……”
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嫂嫂不间断的对娇娇交代。
到了出阁那一日,嫂嫂还悄悄塞给了她几样东西,“娇娇,这些是压箱底用的,母亲不好意思交给你,就委托嫂嫂过来了。”
娇娇压根不需要什么避火图之类的闺房之物,她觉得,经过这两年不断博览群书,她已经是一个“内涵丰富”的女子了。
“我省得了,嫂嫂。”
她一脸兴奋,又问:“吉时怎么还不到?皇上几时来接我?”
傅生:“……”
小新娘子真够猴急啊!
终于,外面传来了笙箫、炮竹声,婢女急急忙忙跑来:“娘娘!皇上他来了!”
今日是帝后大婚,此前旁人会唤娇娇为“温姑娘”,但自今日起,她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后了。
娇娇顿时坐的笔直,抓着手中喜扇,遮住了面容。
全福人搀扶着她踏出闺房,温泽眼眶微红的侯在外面,他弯下身子,对娇娇道:“阿兄背你上花轿。”
兄长好不伤心,可喜扇后面,娇娇却是笑靥如花。
以防不吉利,娇娇全程没有刻意去寻找褚彦的身影,直至坐上了花轿,一路上颤颤巍巍抵达后宫时,才有一双大手牵住了她。
然后,她就听见褚彦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朕带你去过去。”
先帝已故,太后早年薨逝,故此拜堂仪式上,只拜了天地,还有夫妻对拜。
娇娇被领入帝王寝宫,她坐在龙榻上,马上要行却扇礼,她等着褚彦给她做却扇诗。
褚彦知道她的小心思,但凡和大婚有关的仪式,他也一样没有少,当场念了一首.情.诗出来。
娇娇经不住撩.拨,直接拿开了扇子。
褚彦眸光忽的一沉。
烛火下,美人娇靥顾盼,双眸水盈盈的,每一个眼神都像在发出邀请。
褚彦与娇娇相伴了数年,可即便如此,看着此刻的小皇后,褚彦还是失神了,“娇娇……”
美人点头,伸手拉住了褚彦的大掌,示意他拉下纱幔。
金钩坠落,纱幔捶地,暗影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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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后,帝后二人如胶似漆。
娇娇彻底体会了为人妇的不同之处,她爱慕褚彦的容貌和身子,即便以她的实力,有时候会难以招架,但还是会控制不住沉迷。
娇娇十八岁这一年,她和褚彦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褚彦给长女取了小名,叫“眉眉”。
娇娇一直以为,褚彦很喜欢女娃儿,会对女儿千娇百宠,看谁知,褚彦对眉眉很是严格。
眉眉周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抱过。
娇娇为此怨恨过褚彦,褚彦却说,他这样做都是为了他们二人,以及眉眉。
娇娇才不信这些,她心疼女儿,对女儿甚是关爱,母女两人感情十分融洽。
小眉眉也没有辜负母后的期盼,自幼就懂事听话,皇太子出生后,小眉眉还担起了长姐的职责,对太子弟弟关照有加。
后来的几年,娇娇又生了一个小女儿,褚彦看似并不疼爱三个孩子,故此,娇娇难免对孩子们格外疼惜。
娇娇时常不明白,为何褚彦会对他们的孩子那般无情。
一日,两人.情.浓时,趁着关键之际,娇娇突然勾住了褚彦,刺激的褚彦差一点就丢盔弃甲。
“娇娇,你……你这是做什么?”帝王一笑,眉眼浸染.风.流。
其实,这个男人只要一笑,便是一脸风.流.相。娇娇也时常不明白,为何褚彦会钟情于她,而且……好像早在许久之前,他就盯上自己了。
“你为何对眉眉他们那样严肃?”娇娇绷着脸问道,脸上还有没有褪去的.红.潮。
褚彦有了上辈子的前车之鉴,当然不会再骄纵女儿。
他俯身附耳,故意轻.咬,笑道:“朕把你养大已经够累了,哪还顾得上他们三个。”
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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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到了苍苍白发,耳顺之年。
皇太子登基后,褚彦就退居太上皇之位,这些年带着娇娇走遍了天下九州,赏过繁华万里,尝遍了天下美食。总之,上辈子没有尝试过的事,这辈子都去做了。
初春的晚霞如橘色丝绸笼罩皇宫上方。
褚彦的鬓角添了几丝白发,不知道是不是上苍格外厚待他,即便如今到了这个年纪,身子骨也挺拔修韧。
他比娇娇年长了整整十岁,一直不敢老,不敢病。
前几年回宫,是怕自己无力再照看她。
夕阳下,梨花纷落。
落地的残花,一半是雪白,一半是橘色。
帝后二人对视,在彼此头上看见了片片雪白梨花。突然觉得,这也算是共白头了一场。
娇娇如今很迷糊,时常记错了事,认错了人,但一头的墨发依旧乌黑黑的,她消瘦娇小,一点不像小老太太。
“彦哥哥,我们酿酒吧,年底就能喝上梨花酿了。”娇娇采了几片梨花,笑道。
褚彦一僵,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彦哥哥……
久远又久违的称呼,像隔着慢慢时间长河,又像是仅仅发生在昨日。
“娇娇方才喊我什么?”
“嗯……我喊你什么了?”
“……没事,是我听岔了。”
梨花落尽的那一日,娇娇再也没有起榻,褚彦担心她来不及品尝自己埋下的梨花酿,命了宫人备了一份昨年的酒。
他坐在床前,给他的小姑娘擦拭鬓角。
娇娇又犯糊涂了,又说起了这辈子根本不存在的晋王。
褚彦挥退了所有宫人,就连太医也遣送走了,他抱起她,两人在摘星楼看月亮,仲春的空气里弥漫着刚结出的果香。
娇娇躺在褚彦的臂弯里,眼神比前几日清明的多,她虚弱无力,但精神头尚好,一直盯着褚彦看,伸手摸他的五官,凝视半晌才轻唤了一声:“彦哥哥呀,遇见你,真好。”
说出这一句,她的手滑下,闭眼时唇角含笑,像极了纯真无邪的孩子。
上辈子,她跌入尘埃泥潭,是他将她带出深渊,给了她半世荣华安宁。
此生,她到了最后才知道,原来彦哥哥这一世是为她而活……
褚彦情绪很稳,这一切都是他所盼的。
他不舍得让娇娇走在后面,他们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先去。
只是这一日,太上皇一直抱着太后不放开,直至日暮降临,皇上寻过来时,才知母后薨逝。
三个月后,宫人在摘星楼的梨园下,看见了抱着一坛子梨花酿的太上皇,他闭着眼,睡得格外安详,怀中酒坛已开,酒香顺着风飘散满园……
(终)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文文到这里正式结束了,感谢大家一路走来的陪伴和支持~咱们以后有缘在其他文里重逢啦~很开心遇见大家,今天要分别了,有点难过……祝福大伙,加油加油,冲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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