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一个中年人像是在那里恭候多时了,公孙认得他,那是京城最大的古玩店——博古斋的常老板,于是立定脚步。
见他出来,常老板急忙迎上道:“公子,我家主人命我把这件东西送来给您。”他双手捧着一只盒子,交到公孙手上。
公孙并没有急于打开,问道:“除了东西,还有什么?”
“我家主人传话,倘若您方便,希望您抽空与他见个面,他有事请您相助。”
“嗯……”他自言自语地笑笑,“就知道不能白用他的东西。”
终于打开盒盖,莹白的玉光幽幽亮起,让见多识广的常老板眼中也不由自主地放出光来,忍不住逾矩惊呼道:“天啊,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公子您要这玉笛是送人还是……”
他“啪”地阖上盒盖,神秘地一笑,“秘密,恕不奉告。”
春江,西岳国名不见经传的一条小河,因为这里水浅难以行舟,所以历来罕见人迹。
今夜月圆,河岸却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投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偶尔,还有断断续续的笛音飘起,但却懒洋洋的,音不成曲。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是你最喜欢的诗句。今夜约我到这里来,莫非就是为了这首诗?”黑衣人优美的唇形率先翕动,望着站在身边的白衣公孙,悠悠开口。
公孙将笛子移开唇边,眉尾挑起,“难道你不觉得临江吹笛才配得上你这支笛子的风雅吗?”
“听你笛音的不该是我,而是佳人,那才是真正的风雅。”黑衣人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
他的眉宇沉了下去,“佳人?你是说家人,还是佳人?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不需要。”
“我近来听到不少有关你的传闻,似乎也有名门闺秀为你动情,以你的丰采翩翮,要找一位倾国佳人,当不是难事。”
“那你呢?”公孙反唇相稽,“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佳丽望登龙门,你的佳人可找到了吗?”
黑衣人的神情微动,像是有些尴尬,又有些怅然,“黄金万两易得,知己一个难求。你知我身世飘零,从来不敢信人,美人如花隔云端,还是看不见为好。”
他后面两句话来得有些贸然,让公孙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你指谁?难道是……”
黑衣人抬起手止住他后面的话,“不说这个,我请你来,其实是有件事情要问你。你看,这是什么?”
他翻起手,打开握在掌中的一个纸包,里面散碎着一些yao渣。
公孙低头闻了闻,面色微变,“是毒yao?从哪里来的?这yao谁吃了?”
“这你不用管,我只想问你,这yao的毒性有多强?是否会置人于死地?”
公孙微蹙起眉心,“下毒之人手法高明,一时间我也不能判明这里头到底有哪几种yao材,不过毒性并不猛烈,都是缓发的,吃的人如果只吃上一两天,对身体无大害,但若经年累月的服食,肯定难逃一死。”
黑衣人的眸光乍现出一丝寒意,嘴角却挂着笑,“很好,多谢了。”
“你……”公孙困惑地看着他,“不是有人对你下毒吧?”
对方沉沉地微笑,“你听说过蛊毒吗?”
“有所耳闻。”
“我在许多年前就已经中了这种毒,这一生都不可能化解了。”黑衣人的笑容冰冷无色,公孙先是一惊,而后霍然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不是蛊毒,而是情毒,中了情毒的人,一生一世都会与对方牵扯,化解不了。
蓦然间,他想起仇无垢,他与她,每年相约的毒局要到何时方休?难道也要纠缠一生一世吗?
悚然微惊,仿佛江风凉凉地吹过他的心,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又是在这萧萧林叶之前,公孙将玉笛放在唇边,那可以穿透黑夜的笛音婉转而起,甚是缠绵。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林中有道人影淡淡现出,然后是仇无垢的声音,“现在就来我离愁谷挑衅,不觉得早了点吗?”
公孙淡淡道:“有事问你。”
“请问,但我未必要答。”她的身影终于清晰,停在距离他身前不过两三尺的地方。
“虽然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为了你的清白,我觉得你还是说实话比较好。近来有没有再害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