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他做的事情、为他受的伤如果都不告诉他,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说出来,让他心中负疚不是最好?”诸葛镜看着两人,“我看,有些事情,你们自己说可能反而说不出口,公孙,你可敢和我一对一的私聊?”
公孙挑挑眉毛,“有何不敢?”
公孙以为诸葛镜是要找他以决斗的方式决定仇无垢的归宿,没想到对方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笑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跟我争无垢?喜欢她?这十年里都没有喜欢过的女人,怎么突然就喜欢上了?”
“既然你知道我们已经认识十年,就应该知道你不可能争得过我。”他凝视着诸葛镜,“你我都应看得出,无垢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
“你说的没错,”诸葛镜耸耸肩,“无垢的心从始至终都在你身上,我早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就应该知难而退,是吗?”诸葛镜打断他的话,“你肯定不知道无垢和我们明镜城的渊源,所以才敢说这样的大话,我看你对明镜城都没有多少了解,不如一起讲给你听。”
公孙挺直身子,负手而立,凝神细听。
“我明镜城在西岳边疆,当年曾出过数位武林盟主,后来先祖厌倦武林中的打打杀杀,就退出武林,不再过问武林中事。但是只要明镜令一出,武林中人还是要见令而拜,以示对我先祖的敬畏之情。如今我的身份是明镜城的少城主,你以为以我这样的身份来匹配无垢,和你相比,谁更合适?”
他冷笑道:“感情岂是可以用权势相比?你实在是放错了位置。”
“这话倒也有理,不谈权势,就说亲疏好了。你以为你和无垢是同学之情,你们就亲了?但你却不知道,论起来,我和无垢是表……兄妹的关系。”
他凝起眉,“表兄妹?”
“无垢的母亲与我爹是表兄妹,那无垢与我岂不也是表兄妹了?当年无垢的母亲嫁给仇世彦的时候,曾经与我父亲约定,若双方生下一男一女,则……”
“你说无垢是仇世彦的女儿?”公孙的指尖一冷。这个怀疑虽然已在心底徘徊无数次,但毕竟只是怀疑,未被证实。如今被诸葛镜当面揭穿,心中那种痛楚简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
“是啊,是仇世彦的女儿,怎样?”诸葛镜一眼看穿他的心事,“是不是开始觉得毒王的女儿匹配你这世家公子,会玷没你公孙家的?若是如此那最好了,无垢她……”
“无垢是我的!”他扬起下巴,倨傲的目光紧锁着诸葛镜唇边的笑意,“无论她是谁的女儿,都休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这么坚决?你真的不在乎仇世彦的恶名昭著?不在乎无垢的毒妇之名?不在乎曾死在他们手下的无数亡灵?也不在乎他们父女曾对你做过的一切?”
诸葛镜的咄咄逼问像无数把利剑,试图刺穿公孙那傲冷俊容背后的一丝愤怒。
但是他只是平静的,以一贯疏离的冷漠眼神回望着对方,不为所动。
并不是诸葛镜的话全然没有黥伤他,而是在情敌的面前,他绝不肯表示出一丝一毫的动摇和犹豫。无垢只可能是他的,不管她是谁的女儿!
十年来,他第一次如此确定的认定一件事、认定一个人。而这个人曾是让他恨之入骨,辗转难眠的敌人。
诸葛镜的问题并没有错。十年没有动过情的人,为什么突然会喜欢上?
但是诸葛镜有一点说得并不准确——他与仇无垢的相交远远不止十年,在十年前那个恶梦之夜未发生,在他用尽力气恨她之前,他们就已经相识了。
原本应该是两小无猜的小儿女之情,即使那时候他们对彼此都有厌恶的感觉,但也许情根就是如此,早已悄悄深种?
仇无垢又作梦了,还是关于仇世彦的梦。他用那样恶毒的眼睛盯着自己,比起那些教世人畏惧,却和她相伴十几年的毒蛇相比,他的目光让她毛骨悚然,浑身上下不寒而栗。
她梦到他一步步拖动着脚向自己走来,然后伸出手,那手上鲜血淋漓,五指尖尖,猛地掐向她的咽喉——
她长长一声惊呼,从床上翻坐起来,却被一双手臂抱住。
“无垢,别怕,有我!”
想不到公孙竟然在身边,温暖的嘴唇就落在她额头上,她先是惊讶,然后是一阵平和的静心。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困惑地问:“阿镜呢?”
他们两个人不是出去私谈了吗?而她因为最近太累太倦,等得久了居然睡着。
“她在外面跟官一洲聊天,两个人倒是一见如故,很投缘的样子。难得的是,言萝居然也能忍住,没有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