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的金跃明依旧不安生,屡次找刘月琴要钱,甚至威胁她要卖掉房产,可美容店是婚前财产,跟他没关系,二人居住的房子是刘月琴父母掏的首付,他们交月供,就算是夫妻共同财产,他也没法一个人做主卖掉,二人的关系一度势成水火。
美容店在刘月琴苦心经营下渐有起色,她便孤注一掷花光所有积蓄进了一批法国化妆品,结果反响很好,美容店终于步入正轨,而那位让?阿尔弗雷德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是法国某化妆品公司代理商的儿子,来国内玩的,顺便打开一下化妆品销路,而刘月琴进的货就是他代理的,这位阿尔弗雷德先生一见刘月琴立刻惊为天人,被她的美貌和温柔所打动,也为她的善良和不幸遭遇而惋惜,刘月琴正是在感情空窗期,再加上这位阿尔弗雷德英俊潇洒的异国风情,还有他能先用货后付款的承诺,刘月琴自然被他的柔情攻势击溃,很快沦陷在法式浪漫中。
“呼!”秦羽听完长吁口气,这故事还真够跌宕起伏的,都能写本小说了,他想了想说道:“你是个有主见的聪明女人,知道自己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不能替别人生孩子,所以你把孩子打掉了。”
刘月琴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又是一惊,不过她对这位法医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话方式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机械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打胎了?”
秦羽摆摆手,“这个并不重要,问题是你真的相信那个法国人能娶你并给你幸福吗?”
“涉外婚姻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为什么不能?”
“好吧,我的问题不再涉及感情,只是你想跟他远走高飞就得起诉离婚,你跟你丈夫没有分居满两年的证据又没有家庭暴力,单凭工作问题起诉离婚恐怕没什么说服力吧?”
“这是我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噢,你的办法就是谋杀你丈夫吗?看来女人一涉及感情问题就变成白痴,果然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个罪名就太严重了,刘月琴立刻清醒过来,站起身冷冷的盯着秦羽,“希望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任,如果没有证据的话这次我一定会控告你的!”
秦羽悠然往后一靠,“证据自然是有的,而且还是两人合谋哪,金跃明床头柜上摆的那瓶法国心脏病特效药是你给他的吧?如果我没猜错他起码也吃了三到五个月了。”
“特效药怎么了?你也知道那是治疗心脏病的,他的病在国内一直看不好,我作为一个妻子不应该想办法帮他么?”
“好贤惠的妻子!这药是阿尔弗雷德给你的吧?”
“是又怎么样?这药还没开放进口,我带不进来,只有他能带。”
“金跃明不认识法文吧?”
“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这药有服用禁忌,对青霉素过敏的患者禁止服用。”
“那又怎么了?我老公没有青霉素过敏史。”
“他当然有青霉素过敏史!我已经查过他的医疗记录了,不过他的过敏不很严重就是,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越来越不明显了。”
“这又怎么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免疫力低下,经常感冒发烧对吗?”
“是啊。”
“他死的时候正在发烧,而且患的是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你给他吃的消炎药是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片吧?”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感冒发烧就是有炎症,吃阿莫西林消炎怎么了?”
“怎么了?”秦羽冷笑一声:“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它的严重性,这就像喂对花生过敏的人吃花生酱一样,阿莫西林和那种心脏病特效药对青霉素过敏者和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患者都是禁忌,会引起过敏性休克的,金跃明也是倒霉,这两种情况都有,你就双管齐下,唯恐他死不成,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哪!”
刘月琴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就像一张纸一样,身体摇摇欲坠。
秦羽再接再厉又加上一句:“你们以前有钱的时候给双方都买过保险,但半年前你通过法国控股的‘品质生活财产再保险公司’给金跃明上的五百万意外死亡险就有些问题了,他们怎么会有做人身险的资质的?我不得不认为这是一个杀人的主要动机。”
刘月琴终于支持不住噗通一声坐回沙发上,肖正平向身旁的刑警使个眼色,那位刑警上前给刘月琴戴上手铐:“刘月琴女士,你被拘捕了,请跟我们回公安局协助调查,你现在可以不必说话,你说的话将会作为证据上交法庭,你有权请一位律师,到了公安局以后你有权力打一通电话。”
秦羽站起身叹了口气:“何必呢,你也不用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我相信你对那种心脏病特效药并不是很了解,给你出主意的是那个金毛小子吧?进去以后好好想想吧,怎么跟公安机关配合,说不定能减轻你的罪过。”
刘月琴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终究什么也没说,跟着刑警走了出去。
肖正平皱起眉头盯着秦羽,目中精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刘洋则满眼都是小星星:“老大,我太崇拜你了,你就是我的偶像!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我要一辈子跟着你混!”
秦羽呵斥一声:“闭嘴!”说完走到门厅里,直到刑警带走刘月琴并关上门才松口气,“我的妈呀,可累死我了!以后我再也不干这种事了!刘洋,收拾东西,咱们回去,我还得解剖尸体呢。”
“等等!”肖正平拦住他。
“领导,我知道您有很多话要问,我也有话要说,不过不能耽误工作,咱们回去再说吧。”
下午一点,验过尸体吃过午饭的秦羽拿着验尸报告坐在周文重宽大的办公室里,周文重笑眯眯的沏上茶端给大家,“今天我另外有事,没去成现场,真是遗憾哪,不过老肖已经把经过都告诉我了,小秦哪,你今天还真是神勇,简直福尔摩斯附体,怎么样,说说你是怎么断案的吧。”
秦羽放下茶站起身,而且是昂首挺胸双目平视的标准立正姿势:“报告领导!我今天犯了严重错误,不按规矩办事,没有铁证就讯问嫌疑人,如果不是刘洋同志外围调查工作做得好就可能令案件陷入僵局以至于无法收拾。”
“哼哼,你还真明白呀,那你又知不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都要讲证据的,还来福尔摩斯那一套,只看一眼现场就审问嫌疑人,然后由别人一点一点给你凑证据,要不是因为挖出了那份意外伤害险你能击垮嫌疑人的最后防线吗?简直乱弹琴!”
“是!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再犯这种错误了。”
“小秦哪,你们年轻人有冲劲有想法是好的,但你听说过没有,一位老奶奶把放在窗台上晒了两天的鸡蛋给亲孙子吃,几个小时后小孩子就毒发身亡了,这种好心办坏事的例子屡见不鲜,那女人如果死不认账就说自己不知道青霉素过敏者的禁忌怎么办?”
秦羽低下头想了想又抬起头问道:“您真让我说?”
“你说。”
“我认为就算我把尸体带回来验过以后证明他是死于过敏性休克那个女人也可以不认,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所以验不验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点,一,我们有没有资格勘察现场并得到授权索取证据,二就是您的审问技巧,我对您的审问技巧非常有信心!”
周文重听得目瞪口呆,肖正平哈哈大笑:“行啊,秦羽,快坐下说,我有很多话想问你呢。”
“臭小子,我让你坐了吗?”周文重不依不饶:“合着还是我的错了?我就不该教你审问技巧!”
秦羽沉重的点了点头:“是的,就因为您的审问方式过于巧妙我才忍不住试了一下,其实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作为一名法医根本没资格讯问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