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芳的脸上充满了疑惑，连声问道：“到底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

　　“呵呵，看来您还是很关心他的，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他一下。”

　　“连监视手段都用上了，还说不是大事？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张云芳已经有些声色俱厉。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手机里的视频会在三分钟内传到您先生的手机上，您还有三分钟时间考虑。”秦羽说完优哉游哉的坐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整个一副无赖流氓的样子。

　　张云芳气得不行，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碰到这种不按规矩办事的人只能暗叹自己倒霉，“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我？这种事闹大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我也是没办法，万一我什么都没问出来扭头就走，您立刻想办法联系那个人，他的能量应该很大吧？到时候销毁证据什么的就不好了。”

　　“你，你知道惹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您现在的表情叫色厉内荏。”

　　“你混蛋！”张云芳“啪”的一拍桌子，秦羽却像没事人一样取出手机在手里掂了又掂。

　　张云芳终于崩溃了，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挥了挥手道：“他是市医药卫生管理局局长田浩明，你们有胆量就去查吧。”

　　秦羽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谢谢您了，视频已经删除，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用这件事威胁您，不过您这几天也不要再跟他联系，省得牵连到自己，我想您最好一切以医院为重。”这话也算是含沙射影般的“忠告”了，你张云芳无才无德，不过是替别人在这里守个摊，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可想而知这辈子也就算走到头了，什么金钱、荣誉、享受都将离你而去。

　　张云芳颓然坐在老板台后托着额头，直到秦羽走了很久都没动一下，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这人留给她的印象简直就是一只魔鬼，虽然一直用着“您、请”等敬语但做出的事却恶毒之极，而且他好像什么都不怕，看来他是真打算继续查下去，也不知要查些什么，到底要不要通知那人呢？

　　出了医院的秦羽跟众人商量了一下，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远程攻破了张云芳的手机，虽然不能听到实时通话但也可以知道她跟谁联系，不过她要是用座机就没办法了。

　　另外乔阿弟的“深挖”也有了突破性进展，原来刘云豪十七岁的时候曾经得过巨幼红细胞性贫血，是一种退行性败血症，而且伴随着免疫系统衰竭，全世界都没有什么可行的治疗方法，只能进行骨髓移植，当时他也没有钱，连他师父罗沛江都没有这么多钱，但是有人替他出了骨髓移植的钱，而且那个捐献者也减免了他一部分费用，这两个好心人一个是现任省卫生厅厅长沈学文的夫人，一个是退伍军人王世军，十年前他捐献骨髓的时候还是我军华南军区某部上尉连长。这也就是叶展风和乔阿弟联手才能翻出这么多年前的医疗记录，而王世军的档案根本就不能查，如果不是有医院记录他们可能连这个名字都看不到。

　　走在路上的秦羽忽然有一种轻松的甚至飘飘欲仙的感觉，忍不住笑道：“疯子，你可真是一员福将啊，这么快就把问题解决了，‘525’专案组必须得给你发奖金了，不过咱们破这个案子运气成分太多，以后还得好好总结一下经验教训。”

　　“什么？这就开始总结了？案子已经破了吗？”留守的三个人都惊讶极了。

　　“你们不是吧？别告诉我现在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真没想明白？那好吧，就给你们上一课。众所周知，DNA是人类的基因组成序列，跟指纹一样具有唯一性，与生俱来不可改变，但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骨髓移植，因为骨髓的主要功能是造血，所以移植了骨髓的人新产生出的血液与捐献者是一样的，具有完全相同的DNA，注意，不是父子兄弟之间的十二对DNA序列相同，而是至少二十二对相同，如果受捐者跟捐献者性别一样，那么第二十三对XY染色体也相同，所以才会产生凶案现场的血滴和刘云豪身上的血液DNA完全相同的结果，而刘云豪的不在场证据也是不可推翻的。没有人能想到这一点，如果不是你们查出他曾经做过骨髓移植，我到现在也不会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耳机中传来一片唏嘘惊叹的声音，刘洋颤声问道：“这么说‘525’特大持械抢劫案的凶犯是……”

　　“四个凶犯死了一个，另外两个我不知道，但其中之一必定是王世军，而从犯就是刘云豪，罗曼丽丝的内鬼就是他，也一定是他收留了那几个劫匪。”

　　“那现在怎么办？”

　　“你们监听过他么？”

　　“我们一直监听他的手机，他好像一个人在家里，没用过电话，追踪贴片也显示他没动过地方。”

　　“嗯，他应该不是有所察觉，只是比较小心罢了，我不知道他懂不懂骨髓移植后DNA相同的事，而王世军被打伤留下一滴血迹也不是刻意为之，所以他不是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明，到警局送东西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差点让我背了个处分。如果咱们在医院的时候我不是抓伤他的胳膊而是用棉签蘸取他的唾液和口腔内壁细胞得到的DNA就是他自己原来的了。”

　　“也就是说他一个人身上存在两种不同的DNA？”

　　“是的，经过骨髓移植的人骨髓和血液的DNA都与捐献者相同，但大脑内和体·液的DNA还是原来的。”

　　“这样啊，那咱们有什么切实的证据抓他？”

　　“这个不算证据，而且抓他没有任何好处，那些劫匪会藏得更深或干脆跑掉，刘云豪背景深厚，也不怕我们，他绝不会吐露任何有用信息的。”

　　“那怎么办？”

　　“交给我吧，你们继续深入调查，看看沈学文为什么帮他，他又为什么帮王世军，另外注意守口如瓶，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出蛛丝马迹。”

　　回到公安局的秦羽直接去找周文重，却被告知他在楼上开会，秦羽给他发了个短信，告诉他有急事找，自己则在他的办公室里取出桌上的纸笔写下王世军和刘云豪的大概情况。

　　不到十分钟时间，在他还没有写完的时候周文重就回来了，一进门见秦羽正伏案疾书便笑出声来：“行啊小秦同志，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办公地点已经改成这儿了？”

　　秦羽呵呵一笑结束了案头工作抬起头来：“不好意思，耽误您开会了。”

　　“千万别不好意思，你要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给我，我才真是不好意思呢。”

　　“您看看这个怎么样？”秦羽递过那张公文纸。

　　“王世军？”周文重看到第一个名字就皱起眉头，“我们在外围调查的时候就注意到过这个人，不过他跟死去的劫匪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和直接联系，而且是退伍军人，现在又是成功的企业家，就没继续深入调查。”

　　“我是个法医，对社会关系和犯罪动机的调查不太在行，不过案发现场留下了含有王世军DNA的血液，我可以判定他为持械抢劫案的嫌疑人之一，至于对刘云豪的错误判断您往下看就明白了。”

　　周文重继续往下看去，渐渐的，公文纸出现一丝轻微颤抖，非常之轻微，却逃不过秦羽的眼睛。周文重“哗”的一下抓住纸张沉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秦羽点点头，“不过不是说的，是白纸黑字写着的。”

　　周文重眉头紧锁拿着那张纸来回踱步，似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决定不下来。

　　“您是不想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只凭我一番推测就抓人吧？”

　　周文重点了点头，这确实不是他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