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贞回国之后住回了机场别墅。
让谢茂和衣飞石都挺意外的是,
君上这八年来居然也住在机场别墅,
正是他们曾经共居的小楼。殿前司已经把附近几公里都清空,
宿贞与徐以方的旧居保持着旧貌,连容舜和童画的住处都还保留着——童画这些年带着两个女儿住在修真大学,
容舜在君上跟前执役,偶尔会在这里歇一晚。
徐以方二话不说吩咐助理们打包好行李,直接搬回了宿贞隔壁。明其名曰照顾受伤的贞贞,
谁都知道,
她其实是想念从前与儿子们共同生活的日子。
“也不差这一两天。”谢茂算着日子,距离新世界终局还有好几个月。
他觉得没必要这么着急告诉众人真相。这八年来,
徐以方有君上陪着尚不觉得如何,
看得出来她对两个谢茂适应良好,
宿贞受的刺激就太大了。
好不容易儿子回来了,
马上告诉她,世界是个假世界,儿子是个假儿子——在真实世界里,你压根儿就没怀孕,
你目前拥有的一切都是荡神击的一次攻击,圣人的一个念头……这也未免太过凶残。
“咱们先陪着住两天,有空去昆仑走一趟。我总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谢茂说。
衣飞石才从浴室出来。
通常而言,圣人不止不需要使用浴室,为人的一切欲求都可以虚无。
所谓欲求,
求而不得则苦,
满足欲念则是享受。开车之后热水沐浴就是衣飞石的享受之一,
谢茂一念之间就清洁了圣体,衣飞石还是进了浴室,享受他的淋浴时间。
谢茂给他递了一杯温度刚好的七果茶,衣飞石先点头附和了谢茂的提议,方才一饮而尽。
自从谢茂恢复圣人修为,衣飞石找回真实记忆之后,二人心态都变得很平和淡然。
圣人眼界毕竟与常人不同,谢茂如今看什么都跟回新手村杀白猪似的,衣飞石则是经历过太多,千帆阅尽波澜不惊——不管他走遍几个世界,他不会背叛谢茂,谢茂也始终在找他,等他,想救他。
对圣人而言,这世上最艰难的不是天灾**,不是三劫七难,是人心易变。
人总说我曾爱你,我又不爱你了。我上辈子爱你,这辈子爱别人了。我爱你时你多么纯洁美好,现在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不是我心目中的爱人了……
以上种种,在谢茂和衣飞石之间都不存在。
这世上不会有永远不变的人,更不会有一成不变的关系,单纯说爱慕二字,那就太轻薄了。
找回了真实记忆的衣飞石非常安定。
他不再惶恐困惑,不再战战兢兢。
他知道,对君上而言,他同样是非常特殊的存在。他也知道,君上一直都没放弃他,一直都在想念他。这个认知太重要,使衣飞石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衣飞石就像是谢茂的定心骨。
一旦衣飞石安稳了下来,谢茂的情绪也随之变得非常稳定。
此时谢茂不管做什么事都很笃定,看什么都像是新手村的小白猪,有着一刀平砍就能秒杀的轻松惬意——这是自从穿越到新古时代,一切谜团雾沼笼罩之下,谢茂失去了许久的淡定心态。
“宿妈妈的意思是,没必要弄得这么大张旗鼓。已经有人给徐妈妈打电话了。”衣飞石说。
他和谢茂也才安顿下来。
八年时间过去了,君上把家里住成了酒店,屋子里一点儿居住痕迹都没有,就和谢茂离开时没什么两样——或者说,就和铠铠收拾之后的摆设一模一样。
当时君上降临,直接折了衣飞石的手指,夺去婚戒。铠铠奉命四处擦屁股,把所有衣飞石与谢茂同居的痕迹收拾得干干净净。机场别墅是他俩住过时间最长的地方,也是铠铠重点关照的对象。
这让衣飞石稍微有些不习惯。
屋子明明是熟悉以及的屋子,走进这间房,身体都会下意识地放松。
可他在习惯的地方摸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找个地方坐下都各种不得劲。铠铠收拾得太彻底了。
端着茶杯找了一圈,衣飞石还是坐回了自己的老位置。
从前衣飞石就喜欢坐在床边窗前的沙发上休息,有时候看看手机,有时候看看狗血剧。
谢茂通常会在床上歪着陪他,偶尔才会在另一张沙发上坐着。
铠铠收拾东西时,根据常理,把谢茂使用的那一张不常用的沙发收了起来,换上一支落地插瓶。这会儿留下的依然是衣飞石曾常用的沙发。这也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漏网之鱼。
“她那暴脾气也就对着你才会绕指柔。先前恨我不肯替你做主,翻脸就要走,现在又担心小花那边闹得太过,以后你不好做人。她自己是不是受了委屈,受了欺负,还真的就无所谓了。”
谢茂斜倚在靠墙的斗柜上,把刚刚榨好的果泥浇上酪:“那个我对她也算煞费苦心。可惜八年时间也不够。她这辈子看得破爱情,也不在乎父母兄弟,就在乎儿子……”说着摇摇头。
谢茂与衣飞石都曾去过六千年后,那时候宿贞已经远走,也曾主宰过整个修界。
然而,她留下的封号是什么呢?鬼母元君。
她最大的成就是鬼母,阴天子的母亲。和她自己没什么关系。
君上是不是故意把衣飞石和宿贞分开,想要成就宿贞,让她摆脱“母亲”的身份,找回自我?谢茂也拿不准。毕竟这事和弄疯徐以方不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其实,谢茂有七成觉得,君上就是不待见宿贞,也没把宿贞当作衣飞石的亲妈。
但现在君上陷入沉眠,他动机如何,还不是谢茂说了算?他说君上是为了宿贞好,君上就是为了宿贞好!衣飞石难道还会跟他顶嘴,不是的,你瞎说?
衣飞石也知道宿贞的缺憾之处。
凡人修行是个特别自我的事,修士找不到“我”,就无法寻得“真”,那又何谈修真?
宿贞天资极高,可她这辈子都在被凡俗牵扯,先是容锦华,后是石一飞,沉沦其中,不得解脱。她把丈夫儿子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再是惊才绝艳也只能去当番外前传的主角,无法书写自己的传奇。
“她慢慢就会明白了。我不需要她担心,她就可以好好地过属于自己的人生。”衣飞石说。
谢茂曾说把徐莲、琉璃都带回来,陪在他身边,让他开心,就像是去买几条宠物猫狗似的。衣飞石从来就不希望这样。他是铠甲成人,不曾拥有过大家庭,偶尔也会羡慕。可没有谁的人生应该与他捆绑在一起——除了谢茂。
坐下之后,衣飞石顺手将茶杯放在小几上。
熟悉地背垫撑住他的身体,每一寸肌骨都很合适。
徐妈妈知道他喜欢坐这里看电视,这沙发是徐妈妈找人来专门订制的,据说按照人体工程学精准计算,是完全独属于衣飞石的沙发。至于被铠铠收走的沙发,鉴于谢茂喜欢歪床上,也不会长时间窝沙发上,徐妈妈并未费心。
感觉有些不一样。
衣飞石的手自然垂落在沙发上,触感让他发现,八年过去,这张沙发已经变得很陈旧。
君上的起居生活都由殿前司打理,他的居所当然也有专人负责维持修葺,整间屋子都很新,家具摆设都像是进入了凝滞的时间,看上去和八年前一模一样。
惟有这张沙发……衣飞石坐下来之后,才感觉到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这是一张经常被使用的沙发。
衣飞石无法想象,在这八年里,君上多少次坐在这张沙发上,静静地等着天亮。
他为什么经常坐在这张沙发上?
答案很简单。
这张沙发是铠铠收拾之后,唯一还残留着衣飞石痕迹的地方。
君上拥有皮囊里的所有记忆,他记得衣飞石用什么样的姿势神态坐在沙发上,也知道衣飞石会在这张沙发上做什么。他不用起居室,不用卧室,不用浴室,单单使用这张沙发。
他坐在这张沙发上的时候,是不是在想我?那时候的我又在做什么呢?
这让衣飞石有了一丝黯然。
“不过,真实世界里她没有怀孕,好像也没有封圣。”谢茂毫无所觉,将刚刚做好的果泥端过来,分一杯给衣飞石,就放在他的小几边上。
衣飞石突然起身,坐在谢茂腿上。
“不是你催我起身,要去陪宿妈妈吃晚饭吗?”谢茂很热情地抱住他,“我就说时间还早。”
衣飞石低头轻轻用额头贴住他的心口。
谢茂突然就有一种酸涩的情绪从心间溢出,任凭衣飞石贴着他的心口,贴着距离君上最近的位置,口中还忍不住抱怨:“你这弄得……棺材板都按不住了……万一醒了怎么办……”
有眼泪从谢茂眼角无知无觉地滑落。这不是他的泪水,他的感受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一个瞬间,谢茂觉得,他似乎和君上合体了一秒。
仅仅是一秒。
无法言说的奥妙,诸天诸世界的秘密,从前过往未来延续的苍辽悠远,让谢茂真正接触到了一丝圣性——身同世界、位尊大圣人的圣性。
他所感觉到的一切有多么辽阔伟大,此时贴在他怀里的衣飞石就有多么渺小。
谢茂按住衣飞石的脑袋,让他与自己心口贴得更近一些,更紧一些。当他感觉到心口的酸涩变成一片火热之后,他不再满足于君上给他那一秒带来的高高在上,他将衣飞石按在了床上。
……
衣飞石伏在床上沉沉睡去。
谢茂坐起来揉了揉脸,分明满心雀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欢喜,嘴里还要嘟囔一句:“感觉被自己绿了似的……这特么到底是我绿了你还是你绿了我?”
当然,这千古迷思的最后答案,永远是“我x了我”。谢茂并不真的困扰于此。
从前他只知道自己与君上是同一个人,今天才真正感觉到一丝属于君上的内心,哪怕仅有极其短暂的一秒钟,也让他和衣飞石的感情深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他越过了那道属于记忆的屏障,终于参与了君上与衣飞石的过往,衣飞石也彻底安定了下来。
“好的,今天继续给你擦屁股。”谢茂对心中沉睡的君上放话。
他又忍不住回头,凑过去找衣飞石亲了一下。衣飞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困就睡会儿,反正晚饭也赶不上了。”谢茂很温柔地伸出手指,在衣飞石的脸上轻轻摩挲。
这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早已久违,就像是在谢朝初见衣飞石,第一次伸手亲近,第一次能将衣飞石拥入怀中。那可不么?那一个可是眼巴巴地守了几万年,都没碰一下。
衣飞石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晚饭。”
“来不及了。”谢茂挥手在虚空中给他刷了个时钟,八点四十七。
衣飞石有些头疼,慢慢爬了起来,突然看着谢茂。
“这么看着我……你要使坏?”谢茂问道。
“能不能……”衣飞石伸出手,做了个把什么东西往回拨的动作。
谢茂差点给他笑坏,低头又亲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能。”
※
这是宿贞搬回机场别墅之后,第一次相对正式的家宴。
谢茂的三个徒弟全部被停职,正在自查中,没结果之前,谁都不敢往谢茂跟前撞。刘叙恩与刘奕都在,石慧也从修真大学回来,据说要暂住几日,还没确定归期。
这么小型的家宴,谢茂与衣飞石的出席才是重点,是以衣飞石宁可挪动时间轴也要尽力赶上。
谢茂与衣飞石携手到主宅时,徐以方和石慧在厨房,宿贞在客厅跟刘奕说话。
惟有铠铠和小傀儡保持着八年前的模样,一个依然是少年,一个依然是小孩,还在幼稚地打来打去。从过境点回来之后,小傀儡就多了个技能,它常常噗一声崩裂自己的胳膊和腿,向人炫耀,看,我裂开了!又借着衣飞石给的护身紫气,倏地把裂开的胳膊腿修复好。
铠铠就拽住它裂开的胳膊,啵地一声彻底扯开,揣自己兜兜里:“我看你怎么复原!”
小傀儡目瞪口呆,愤怒地朝他追赶:还给我!
铠铠在家里上窜下跳,哈哈大笑:“来呀,来追我呀。追到我就让你嘿嘿嘿!”
小傀儡立马停步,一头扑进宿贞怀里,作伤心状。
不等宿贞说话,铠铠已经跳了过来,把兜兜里的断胳膊还给小傀儡,鄙夷地说:“还带找家长的,丢不丢脸?以后不跟你玩了!”偏头看见谢茂和衣飞石进门,他开心地迎上去,“主子!”
刘叙恩跟在衣飞石身后,目光在小傀儡身上流转片刻,微微颔首,向宿贞施礼。
“我们都老啦,孩子们也长大了。”徐以方闻声出来,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团聚重叠,免不了感慨万千,“茂茂和飞儿还和从前一样。”
徐以方与宿贞都是近六十岁的老太太了。
徐以方已经筑基,修真入门,心中块垒尽去,非但没有显老,反而看着更年轻了些。
反倒是宿贞这位赫赫有名的女修,八年来始终牵挂儿子,修为涨得不慢,心境却始终无法突破,眼角竟有了一丝鱼尾纹。她年轻时就喜欢艳抹浓妆,这些年底妆打得越发地厚了。
衣飞石想起谢茂下午说过的话,不得不承认,宿贞对儿子的关切,确实太过耽误她自己。
这能怪她吗?母亲牵挂儿子,这是人性,是慈心。最没有资格说宿贞不自爱的人,就是衣飞石。
“人到齐了,开宴吗?”石慧问。
在君上八年的唯我独尊强势镇压下,这天的晚宴也调了席位,让谢茂坐了上席。徐以方与宿贞分别坐在他左右,衣飞石则陪在了宿贞身边,石慧则在徐以方另一边。
身边没了小衣,谢茂也不好抗议。把人家儿子弄丢八年的人是谁呀?
衣飞石一晚上殷勤照应宿贞,谢茂则被徐以方疯狂添菜喂了一肚子汤汤水水。
席间宿贞又重申了自己的想法:“隐盟有几家是跳得比较欢实,如今学派崛起之势不可抵挡,宗派已成明日黄花,敢拿小花出来顶锅,收拾了也就收拾了。但这事牵扯太大。阿舜和宝妍那边,点到即可也就是了,人性如此,没必要太较真。”
谢茂发话说要容舜、花锦天、徐宝妍“自查”,实际上就是发狠要大规模整饬了。
若是谢茂派了专人立下专案去查,或是要求三个徒弟之间互相审查,这事都能查得点到即止。
现在谢茂非要各人自查,这事能重不能轻,哪个敢不尽心?一成事端都要查出十成来,就怕交给谢茂审看时,谢茂来一句护短欺上,用心叵测。
花锦天背后的势力比较复杂,也没有形成很严格的约束制度,发落几家爱出风头的没问题。
容舜和徐宝妍那边的情况就复杂得多。
容舜手底下主要的势力有三块,一块在特事办,一块是他自己的盛世安全,另外一块则是容家财团。这要是查得狠了,对容舜自己将是极大的削弱损伤。
徐宝妍就更不必说了,她背后站的是整个旧日体系,更是目前社会运作的表层基石,这能乱动?
徐宝妍没有侥幸之心,这会儿正在雷厉风行地往下清查,难免惊动了各方面大佬。徐以方以前的老同学就开始打电话了,要么是打听究竟怎么回事的,还有旁敲侧击想要求个情的……
徐以方接了电话也就是随口敷衍,她从来不会搀和谢茂的公事,且知道一旦开了小口子,后边就没完没了,不如一开始就堵住。她是早就习惯了人情社会的生存之道,如今就更无所谓了。都是求她去向儿子说情的,她就不肯说,谁还能把她怎么样?
宿贞担心的是,事情闹得这么大,一股脑得罪的人太多,对衣飞石非常不利。
“您这是担心阿舜呢,还是担心小衣?”谢茂给宿贞斟茶。
宿贞不耐烦地说:“阿舜那边我闭着眼都知道谁在捣鬼。特事办不敢坑自己人,盛世安全的高层中层全是阿舜亲自挑出来的,唯一烂得带不动的只有容家那一批不省心的蠢货!但咱们没必要碰那几个实验室……”
“我听说现在全球国门的过境点,都由学校里哪个实验室提供技术支持?”谢茂问。
石慧才夹了个老醋花生嚼着,闻言答道:“是个专门负责公共交通的实验室,负责人是萧擎前辈,实验室注册了一个下属公司,专门负责给全球建设维护过境点。”
换句话说,宿贞出事的过境点,实际上不归容舜管,也不归徐宝妍管,是花锦天的势力范围。
这也是宿贞一度极其针对花锦天的原因。谢茂才叫花锦天起身,她就发飙要离开。
“那就是担心小衣了。”谢茂对衣飞石示意了一下。
衣飞石说道:“妈妈不必担心我。”
宿贞还没问为什么,衣飞石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已封圣。”
石慧噗地一声将嚼了一半的花生喷了出来,剩下半颗花生差点呛入气管,发出惊天动地地咳嗽。
往年这桌上吃饭的修士是少数,普通人占了大多数,现在连徐以方都已筑基,妈妈们身边的助理也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纷纷接触修行,大部分都都成了修士。
衣飞石在宿贞身边耳语一句,所有人都听见了。不过是石慧受惊的动静更大些。
刘奕也很吃惊,他手里的杯子被碰倒了,恰好小傀儡帮他捡起来,再用毛巾摁住了洒开的酒水。
“所以你才说……”宿贞表情也很复杂。
她知道圣人是什么境界,只是认不出来罢了。毕竟,君上从未标榜自己是圣人。对于这个时代的所有修士而言,圣人都是个极其遥远不可碰触的境界。知道它是修行的尽头,可谁真的见过尽头呢?
谢茂曾质问花锦天等人,我还没死了,你们就想分家产了?
——如果他和衣飞石都已经是圣人了,只怕永远都不会有分家产的一天了。
所以,还争什么?
蛋糕那么大,圣人想给你分几块,你就吃几块。
想等着圣人死了,自己分蛋糕?先想想自己寿数多长,能不能活得过圣人吧!
刘叙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想,如果当初君上也能如此维护师父,小温是不是不会死?徐莲是不是也能活下来?
“弟子不胜酒力。”刘叙恩低头告退。
小辈突然退席可谓失礼。不等衣飞石说话,徐以方已经笑着站了起来:“我给你们准备了休息室,待会就让阿姨送醒酒汤来,来,这边……”
“你去看看?”谢茂问衣飞石。
从宿贞遇袭之后,刘叙恩就常常跟在谢茂身边,似乎想看他如何处事。
尽管刘叙恩从不吭声,谢茂还是能感觉到他隐约的关切——就是怕他不护着衣飞石。谢茂觉得刘叙恩这种心态很可笑。你追杀我那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多心疼你师父?可偏偏刘叙恩就是担心。
如今刘叙恩失礼退席,谢茂也不知道此情此景触动了他哪一副心肠,只能让衣飞石去看看。
万一这货又黑化,只有小衣拉得住吧?!应该……不会再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