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宇腾站起身,眼中渐渐蓄起笑意,一步步朝着那个抱着玉壶春瓶把玩的女人走去,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洒脱和势在必得的从容。
深灰色的长绒地毯,踏地无声。
古紫梦敏感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不觉回过头来。
那人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双手插兜,沉默以对。
古紫梦的视线和他甫一相撞,便被那幽黑眸子中是深邃牢牢吸引,犹如被人施了魔法,慢慢转过身来,薄唇微张。
可他只是用那不温不火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表情悠然看她,依旧沉默。
心头火起,刚要愤然转身,却不妨他快步靠近,直逼而来,巨大的阴影几乎将她整个罩住。
本能后退,却很快就背靠古董架,再无退路,只好抬起头恨恨瞪他。
这男人生的真是好。鬓如刀削,眉似墨染,眸若星烁。不知为何,明明应该硬下心一把推开他几乎贴在她面颊上的胸膛,却偏偏瞬间心窒,莫名想起一句泰戈尔的诗。
“夜将发白,天光将晓,我们将凝望彼此的眼睛,然后各走各路。”
鼻根一酸,竟是要落下泪来。
比泪更快落下的,是啮咬在肩头的唇齿,害得玉壶春差点脱手而落,幸好被他接个正着。
光影流动,是他抬手轻松将那宝瓶稳稳放回原位。而后,仍深深看她,灼热的气息和清凉的阴影一道,将她牢牢圈住。
四目交投,他看到她眼中的氤氲情深,她看到他眼中的霸道柔情。
短短几秒,竟似几个世纪那么久,久到多年后古紫梦每每想起那时耳畔低沉婉转的三个字,纵使有再大的气都不由心中柔软。
“笨女人??”
红木大门开启,叶宇腾单手搭着大衣,侧身将低着头脸色红晕的古紫梦让了出来。杨一兵见状,连忙站起,几步来到老板身边,欲言又止。
叶宇腾心情正好,慢下步子,挑起眉无声询问。杨一兵马上做出口型回应,“温小姐找。”却被老板瞪了回来,冷冷的眼风中,似乎只说了两个字——“多事!”
电梯下行。古紫梦背对着叶宇腾,离得他远远的,抬头紧盯着跳动的电子数字。叶宇腾却慵懒靠在电梯侧壁上,看着她,止不住唇角微翘。
出了电梯,她仍不等他。
“嘿!古紫梦!”他叫她,心中好笑。笨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保持距离吗,你又能瞒得了多久?
她咬唇回身,眼光如波。
“这边,”他抬手示意,“我的车在这边。”
这一次,他在前,她在后。每一步,她都踏在他的影子上。
这人,霸道得连影子都大大的,任她怎么都走不出,真讨厌!挑起眼帘看向身前高大挺阔的背影,连自己什么时候微笑了起来都不知道。
“宇腾哥!”一声娇呼,伴着高跟鞋急速落地的“哒哒”声而来,带着惊喜,“就知道你没走!”
“哦,雅莹。”他停下脚步,淡然回应,全无温雅莹预期中的喜悦温暖,惹得她眼中一暗。突然看到他身后昂首俏立的高挑身影,转瞬便神采炙胜,雀跃着跳到他身前,几乎扑进他怀里,柔声媚语,“爸爸问你什么时候回去,想和你喝茶下棋呢??”
“呦,那可真是不巧了,”叶宇腾抽出手,侧开身,一把钳住正要转身而退的古紫梦,眼底笑中带冰,“我很早就约了古小姐喝茶,麻烦你和温伯父说一声,改天再去叨扰。”他对待女人一向立场分明,不会拖泥带水,尤其是温雅莹这样强势的女人。
“哦,古小姐,你也在。”温雅莹耸耸肩,以一种无可挑剔的社交口吻说到,“都说择日不如撞日,我可是早就想和你做朋友呢!”
“你是他们的财神爷,做朋友的机会有的是,”叶宇腾语气不冷不热,态度却是坚决,“今天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要给你叫个车吗?”
温雅莹以为自己被另眼相看,此时才发现他并没有给予自己丝毫的特权,难道古紫梦真的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还是他执起她耳畔发梢时的温柔只是花花公子惯用的伎俩?她维持着笑容忍气说:“既然如此,我就改天再和古小姐聊天吧。”
古紫梦冷淡的点点头:“再会。”
回去的路上,古紫梦一直冷着脸,扭头看向窗外,摆明了不准备理他。
叶宇腾打发了司机,自己开车,时不时看一眼女人的别扭样儿,顿感路漫漫其修远兮。
正是下班高峰,车行不快。路边一家家的商铺,香味浮动,人头攒动。
不知为何,他心中一动,将车子靠边停住,只交代一句“等我一下”便拔了钥匙推门而出。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Grace。
“老大,老大!”Grace兴奋激动的声音穿透而来,“你猜我在‘秋栗香’门口看见谁了?”
“谁?明星?”秋栗香可是有名的老字号,每年一到这时,店门口前总是排起长长的队,很多人等候多时就为吃这一口。
“哎呀,简直比明星还出乎意料——是龙腾祥宇年轻有为帅气冷酷的董事长啊!天哪,他那样的人,居然穿着手工大衣、手工皮鞋,一本正经地排在买栗子的队伍里??”(此处省略花痴的500字)
“Grace Lee!”
“啊……啊?!”
“让你干的活儿都干完了?要不要再加加班把那个市场调研再做做?”
通过此事,Grace得出清醒认知——老板就是老板,你和她关系再好,也永远成不了闺蜜。从今往后,谈公事,Ok;八卦,免谈!
等叶宇腾举着热气腾腾的一包栗子回到车上时,古紫梦想起Grace描述的情景,怎么都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他捏住一侧脸颊,趁机亲了个够。
“笑什么?嗯?”他柔声问她,带着不自知的宠溺。
“笑??笑你招人爱。”她盈盈的双眼水润润的,闪着狡黠。
“女人太麻烦,招你一个就够了。”再次噙住她,辗转深吻,仿佛怎么都不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