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冷,但那细如蛛丝的雨水,却透着一丝温暖。
班婕心身上的血水顺着那一条条鞭伤流淌在地上,渗入了泥土里。
离魉解下他的禁锢,将他扶起。
但严重的伤让班婕心虚弱地无法站立,每一次踏出脚步,都会牵动他的伤口,让他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一分。
“抱着他。”我淡淡地说了一声,细细的雨水染湿了我的睫毛,轻轻眨了眨,眸子便受到了雨水的润湿。
离魉皱了皱眉,有点为难地看着我。
“难道要我抱他?”
离魉立刻抱起了班婕心,小小的少年在那一刻晕眩过去,这让离魉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行了一会,我停落在树梢:“离魉,带班小公子回去。”
“那主子你……”
“回去!”
“是!”
那绵绵的细雨渐止,朦胧的月光再次洒落,空中的孤月如同穿上了一件鹅毛的外衣,毛茸茸地很是可爱。
落在赵凝的院子里,地上很湿,似乎山下的雨更大些。
经过雨水冲刷的空气里,是淡淡的酒味。
“你来看我嘛……”微微带着醉意的声音,石桌边地人儿透着淡淡的哀伤。“怎么不说话?呵……不用你杯酒释兵权,我也会将权利双手奉上。”
“我没打算这么做,只要你重新振作。”
“孤月沙,我终于明白当初我为何会输给你,因为你比我更冷漠。”赵凝的手中是翡翠的玉盏,那清澈的酒里,映出了天空里的淡月,“我不行……我不行哪……面对音离。我无法保持冷静。我想要他。我想要他!”
“啪!”酒盏被捏成了碎片,暗红的血液缓缓滑落,赵凝看着伤口开始失神:“看看你,当你受伤的时候有多少男人在为你担心,音离更会为你舍弃性命。而我呢?呵……或许音离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拿出伤药,轻轻执起她地手,她呆呆地看着那碎裂地酒盏上地斑斑血迹:“你为什么不让我恨你。只要让我恨你,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抢走音离,可是……你让我恨不起来,恨不起来啊……”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淡淡地说着,轻轻地吹着渐渐凝固的血口,“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就是让音离快乐,幸福。”
月光渐渐变得清晰。赵凝缓缓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夜里,是她深深的呼吸:“女皇,赵凝想请假。游历各国。”
“准。”
赵凝的心,也伤地很深。
开始迷茫,何以回到影月后,伤害了这么多人地心,在伤害他们的同时,也深深地伤了自己。一刀又一刀地割裂我的心,痛,很痛,最后,痛变得麻木,然后继续在伤害他人与伤害自己中前进。
又来到了那天买酒的酒楼,出来的时候依然手里多了两坛酒,似乎自从我上次在这里买酒后,这座酒楼的生意越发地好。
手心的伤口因为提着酒坛而被再次撕裂,痛吗?或许吧。
茫然中,看见了泉先生,他的脸上,依然是温和地笑容,在他地身边,是云丛,他们两个的感情似乎很好。
侧身,避开他们走入了边上的小巷,却看见焽浩然朝他们走去。
焽浩然地出现让我提起了精神,贴着小巷的墙壁缓缓靠近,他们就站在巷子口,聚精会神的话,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
“这不是云丛吗?”焽浩然扬起了手掬起了云丛一缕金色的发丝,这举动太突然,出乎泉先生和云丛的意料。
云丛立时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泉先生的身后,泉先生优雅地行礼:“拜见焽国主。”
“两位何处去?”焽浩然的视线始终落在云丛的身上,唇角上扬着,笑得很邪。
“泉某要送云丛回宫。”
“哦?既然如此不用麻烦先生了,本尊正要回宫,顺便就带他回去吧。”
“岂敢
主相送?国主难得来到影月,不如去【逍遥楼】逛逛人相信国主会喜欢。”
“哦?”焽浩然挑挑眉,注意力转向这个相貌平凡的泉先生,“本尊终于明白何以孤月国主如此看重你,泉先生果然很会察言观色,很好,很好,很好!”
焽浩然连说三个很好,他又看中了泉先生?
原来焽浩然好男色。
想了想,在焽浩然的手放在泉先生肩膀上轻拍的时候,我走出了巷子:“泉先生,快来拿酒。”
泉先生怔了怔,迅速从焽浩然的手下移开,仅管他因为我突然的出现而惊讶,但那丝惊讶很快地便消失在他的眼中。
取走我手中的酒坛,传来他的惊呼:“你怎么受伤了?!”
“月!”云丛急急跑了上来,捧起我的手,“听说有人刺杀月,月没事吗?”
“没事,我不是好好站着吗?”
说罢,微微颔首:“焽国主好兴致,敝国的人不懂事,也不知焽国主的喜好,不如让孤月做东,带焽国主去【逍遥楼】如何?”
“孤月说笑,还是让秋枫护送孤月回宫,孤月身上有伤,怎能四处乱跑?若是感染了风寒,可是影月的大事。”
“也好。”回身,“泉先生,这两坛酒就寄放在你这儿,待我伤好了来取。”
泉先生微垂双目,淡淡地说了一声:“好,女皇小心。”
心里很暖,有一股细流正在蠢蠢欲动。
撇开停留在泉先生身上过久的目光,向云丛伸出手:“云丛,回家了。”
一行,三人。
将云丛护在身边,挡住焽浩然有意无意投落在云丛身上的目光。
“这孩子很特别。”
“焽国主喜欢?”开门见山。
“哈哈哈……只怕女皇不给。”
“云丛是我的弟弟,自然不给。”
“联姻如何?”这个问题很突然,让我始料未及。幽国娶妻向来不分男女。
因为我的伤,云丛抱着我的胳膊,他的手收紧,我感觉到了他的害怕。
“焽国主真会说笑,只怕这孩子配不上,孤月听闻嫁国主者需为溟族人,云丛只是个凡人。”
“哈哈哈……的确是说笑,但影月的男子让秋枫映像十分深刻,除了这云丛,还有那刺杀女皇的少年,当时,可真是让秋枫为女皇捏了一把冷汗,若是女皇有所损伤,秋枫想,东流定会心痛,如果东流心痛,秋枫可是会心痛的哟。”
杀气,忽然袭来,我有点惊讶,不禁停住脚步看向他。
焸秋枫的脸上是邪邪的笑,恍然间,我明白了什么,失笑:“呵,没想到会是如此。”
“没错,正是如此。孤月的薄情秋枫可以理解,所以希望孤月今后莫要再去招惹东流,影月不缺美男子,既然不缺,不如就将这云丛送于秋枫,以解秋枫心中那片寂寥……”伸手,焽浩然抚向云丛的脸,云丛闪身躲到我的身后,揪住了我的裙衫。
“抱歉。”身后忽的传来音离的声音,“云丛是影月下一代祭祀,身负重任,请焽国主另选他人。”
有点惊讶,音离的语气带着一丝愤怒。他站在焸秋枫的身前,那一刻,觉得他的背影很像东流。
焸秋枫笑了,金色的瞳仁收缩中带出了凛然的邪气:“双子星,注定爱上同一个女人,注定成为人中龙凤,注定相生相克,不知哥舒祭祀可听说过双子星?”
“没有!夜已深,音离已为国主准备好暖床的工具,国主勿让美人久候。”
焽浩然看着音离,音离淡漠地回视,忽的,焽浩然仰天而笑:“很好,很好,很好!”
又是三个很好,莫不是他连音离也想抢?
“秋枫真是羡慕孤月你哪!”似是感叹,更像是嫉妒。我不懂,他又羡慕我什么?莫不是美人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