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垣骞按住她的手,猛地一震,看着她,眸底瞬间掠过一丝惶然。
木棉依然搂紧琴,就这样望他,“我唯一喜欢着的,悄悄放在心底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不待他回答,她摇头失笑:“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木棉退后,退出被他气息延伸的角落,背上琴盒便往回走。
袭垣骞杵在原地,垂着头,自心端裂开来的缺口,将早已堆积在那里的恐惧,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
那感觉,像被再次抛弃。
背着沉重的琴盒回到家,木棉小心翼翼的放在墙角立好,脱了外套,直接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可她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窗外方向。
他走了吧?
她拒绝了他的要求,他那么生气,所以,应该走了吧。
将被子拉过头顶,她强迫自己睡觉,才闭上眼睛,悠扬的大提琴声就回荡在耳边。
木棉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意外的好觉。
天明,寒意都有了亲切感。
木棉起得早,准备了早餐,叫了云忆几遍她都爬不起来,无奈,将早餐摆在桌上,留了字条,她出门了。
十二月,快要进入数九寒天,格外的冷。
木棉走出小区大门,想要过马路,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门口的人。
他蜷缩着身子,靠在墙边,头埋得很低,看不清脸。
“阿骞!”木棉快步过去,手接触到的地方就像摸上了块冰,冷得扎手。
听到她的声音,袭垣骞迷迷糊糊抬头,视线对上她时,马上就反手抓住她的胳膊,冻得发紫的唇,嗫嚅着,缓缓出声:“我……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木棉看他,再坚硬的心,这会也都化了。蹲下来,双手捧住他早已冰僵的脸,“你在这里一整晚,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他慢慢点头。
木棉又气又心疼,“你傻不傻?这么冷的天,会冻死人的!为什么不上去?”
袭垣骞低下头,“你们睡觉了。”
“那你可以打电话啊!”
“打了,你没接。”
“……”木棉这才想起来,手机一直都是静音状态,现在都没调整。
她气得上前,用力捶了他一下,“阿骞!你成心的!”成心让她心疼,让她连想要埋怨数落的话都说不出来!
袭垣骞却笑了,脸上是暖意,“我做错了事,惹你生气了,受到惩罚也是应该。”
木棉马上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想要给他围上,他摇头,“我不冷。”
“别逞强!”木棉瞪他一眼,动作有些粗鲁的把他拉近,将围巾缠了几圈。黄色围巾,戴在他身上,竟也颜色鲜亮得好看。
顿时,带着她体温的热度,如重新笼罩在头顶的阳光,连他掩于心底里的仄陋都被照亮。
“快回家,”木棉说:“要赶紧洗个热水澡驱驱寒气才行。”
袭垣骞一听,朝楼上方向望了一眼,小声说:“你家不就在这儿嘛。”
“云忆还在睡呢。”
袭垣骞是真的闹心了,付云忆好像跟他杠上了,每每想要和木棉单独相处,有点进展时,这女人总是能见缝插针的横在中间!
“那……你送我回去。”袭垣骞一手揽着她的肩,将整个重量都移到她身上,“我腿都僵了,根本没法走路。”
木棉睨睨他,“我替你叫车。”
袭垣骞理直气壮的说:“万一我在车上晕倒了呢!”他靠着她,头往她肩上拱,“你就送我怎么了!还怕我吃了你啊!就算我吃了你,难道不应该吗?”
他懊恼的说:“我都多久没有……”
木棉脸一红,赶紧捂住他的嘴,“这里是马路!你说那么大声干嘛?”
“那你送我回去。”
木棉被他缠得没办法了,站在路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袭垣骞扬扬嘴角,和她一块上了车,直接就靠在了她身上,说了句“真暖和啊”。
木棉侧头,视线对上他年轻英俊的面容,低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伸手轻轻抚上,“别再做这么傻的事了。”
他闭着眼睛,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下,“木棉,别生我气……”喃喃的,他说:“我会学的,学着为你考虑,想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想你喜欢什么。”
他侧过身,整个人都拱到她怀里,双手缠上她的腰,低声说:“昨晚,我真的嫉妒得发了狂。”
因为,连清和似乎比他更懂她。
他又收紧手臂,缠着她,很想就这么把她勒进身体里,无论他走到哪就带到哪。
木棉没说话,目光柔和的望着他,手指在他的发间穿行。
随便他三言两语,说什么她都能原谅!她对他的纵容,有时连她自己都觉得震惊。她可以对身边所有人都苛刻,唯独阿骞,独享了她的自私。
如果说袭垣骞是杀人犯,那她一定就是帮他放风的那一个;他是恐怖分子的话,她也是帮他递枪的那个。
出租车停在袭家大门外,下了车,木棉明显有些迟疑,袭家对她而言,是个禁忌。可转念又一想,连大提琴的禁忌都能被她打破,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
于是,木棉坦然了,神情也放松了。
袭垣骞蓦地扯住她,皱着眉,“陪我去酒店吧。”
他在学,站在她的立场去看去听去感受,所以,他明白这个地方会令她感到不适。
“不用。”木棉释然一笑,自信的模样,令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有所不同,“除非你不想邀请我去你家。”
做为男人,袭垣骞会情不自禁的被吸引,可是做为爱人,这样的她无形中又给了他压力。他怕她太过美好,太过耀眼,会引起太多人窥视觊觎,他自私的,只想独占。
木棉扯着他的手,望着这幢豪宅,边走边说:“你姓袭,这里是袭家,我不可能逃避一辈子。”想要在一起,该面对的就不能逃避。
感受到了她的力量与坚定,袭垣骞将她的手牢牢握住,只要她不怕,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程湘刚好要出门,与走进来的两人撞了个正着,看到木棉时,她惊讶不已,“你怎么来了?”
袭垣骞的脸色沉下,牵住木棉的手,冷笑:“她来还需要经过你首肯?什么时候,袭家的事,都得你做主了?”
程湘瞪着他,再气也得忍着,轻蔑的瞥一眼木棉,冷嘲热讽道:“你想带谁回来,我倒是管不着。只是,别忘了人家商小姐的身份!不能因为你们俩的那点龌龊事,坏了公司的生意和你爸爸的声誉!”说完,头也不回的甩门离开。
袭垣骞气得不轻,要去找程湘,被木棉拦住,清明的眸不见丝毫怒色,“你第一天认识她吗?她有说过什么好听的话吗?别被不相干的人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她他妈说别人我不管,说你就不成!”
木棉垂眸,扯住他的大手,“阿骞,这个人是你弟弟的母亲,你可以不在乎她,但鹤鸣吗?”
袭垣骞拢了拢眉,戾气没那么重了。
才出了门,程湘就马上打电话,“二哥!袭垣骞把商木棉那小贱人领回家了……”
电话那端,还在情妇家里的程二哥,立即从床上坐起来,“太好了!这次咱们终于逮到机会翻身啦!”
他果断道:“小妹,你马上给老太婆打电话!剩下的,交给我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他挂上电话,甩开缠上来的情妇,马上拔出另一个号码,“是小王吗?呵呵……有条新闻线索,你去跟一下吧,咱们按老规矩算……”
程湘按照二哥的指示,给婆婆拔去电话。
“妈……我找您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您啊,您不在家这两天,就没人敢管您那个宝贝大孙子了,这不,他刚才把商木棉都给领回了!商木棉现在是连清和的未婚妻,要是搞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传闻,可是咱们袭家跟着遭殃!我呢,也是好心通知您,您自己看着办好了。”
程湘这会的心情别提有多爽快啦,她就等着看袭垣骞怎么丢人现眼!看那个老太婆还怎么得意起来!
这端,袭老太放下电话,冷静的想了想,吩咐身边的司机:“让聂咏儿马上过来。”
“好的,夫人。”
此时此刻,环宇总经理办公室。
连清和才到公司,手机便响了。
“连总,我是《X报》的小王啊……”
连清和站在办公室中央,眸目沉着,“什么事?”
“刚才程家那边给我打来电话,说……说商小姐这会在袭家,和袭垣骞在一起呢,让我去跟线索。”
连清和眯起眸子往外瞥,窗外没了阳光,是阴天。
“你尽管去。”他说。
“啊?连总,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我哪还敢啊!”
连清淡然道:“你不去,他们自然还会找别人。”
“可新闻怎么办?”
“看到什么,写什么。”
连清和往门口走,直接交待:“10点前的安排全部取消。”
袭家,木棉看着袭垣骞开始发红的脸色,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立即说:“阿骞,你先回房休息,我给你放洗澡水。”
木棉刚走两步,被他扯了回来,皱着眉头,他定定地望住她,说:“明明不喜欢这里,为什么还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为我这么做的吗?”
木棉抬眸望他,平静的说:“我从没拿身边这些,和你做过对比。”
所以,他是唯一,无从委曲。
袭垣骞握住她的手臂,目光愈加深刻,“现在开始,由我来守着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