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三升逃离贵阳后,一路跑到贵州和云南交界的普安州才停下,然后向各处发出刘文秀的遗命,召集部队守卫云南。
可是在楚军风卷残云的打击下,西军各部都已溃不成军,包胜亭等部的云南兵也被谭啸包了饺子,逃回来的部队十不存一,响应祁三升的只有贵州西部的一些地方部队,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才凑起六七千人马。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高文贵神奇的脱险,他跳下悬崖之后,被几个路过的西军士兵救了下来,辗转逃过楚军的追杀,听说祁三升在普安州召集兵马,又一路来到普安,可惜高文贵的左腿腿骨被摔得粉碎,哪怕养好了伤,以后也无法骑马,无法上阵厮杀。
听说周国栋和刘体纯大兵压境,高文贵劝说祁三升立刻撤退。
“普安州守不得了,必须尽快撤回云南,然后召集各处兵马,坚守昆明。”
刘文秀攻打贵阳的时候,把西南各省的机动兵力抽调一空,祁三升能够凑起这几千人马,主要还是在楚军的压力下,贵州西部很多的州县司卫已经没有信心自保,才主动弃守,撤到普安州抱团取暖……要想和楚军一战,这点兵力远远不够,必须借助云南当地的守军,尤其是镇守昆明城的一万西军。
昆明是西军的大本营,除了将士们的家眷,永王朱慈焕和大批的后勤内政人员都在这里,绝对不能出现意外,所以孙可望出征湖广的时候,在昆明留下了足够的守军,其中一部分被刘文秀调去攻打贵阳,剩下的部队还有一万来人,再把云南各地的守军调集到一起,或许还有可能挡住楚军的进攻。
祁三升从善如流,接受了高文贵的建议,率部退出普安州,撤入云南。
三天后,周国栋和刘体纯进占普安州,随即追入云南。
昆明此时已无大将,祁三升利用刘文秀的遗命,很顺利的掌握了云南的兵权,然后就放弃大批的州县司卫,集中部队向昆明靠拢,准备和楚军决一死战。
贵州东部,冯双礼和袁宗第之间也分出了胜负。
他们两个本来相持不下,冯双礼仗着兵力优势,还稍稍占据主动,可是刘文秀兵败身死的消息传到镇远府后,西军立刻军心大乱,被袁宗第抓住机会打了一个反击,冯双礼大败退兵,一直退到几十里外的施秉才稳住阵脚。
袁宗第和谭啸的部队相继赶到,对施秉展开进攻,冯双礼眼看抵抗不住,又向湘黔边界的铜鼓卫撤退,楚军紧追不舍,死死咬在后面,清水江的控制权再度易手……
楚军在贵州所向披靡,可是在千山万水之外的南直隶,隆武朝廷的军队却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败仗。
战败的消息传到南京,隆武帝大病不起,汪克凡却表现的很淡定。
“可惜了,十万大军一战而溃,郑成功这一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这份战报是驻守扬州的王进才送来的,字里行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郑成功在长江北岸登陆后,对吴三桂发起猛攻,连战连捷,攻势凌厉,接连攻占高邮等州县,和吴三桂的主力在淮安府展开决战,可是最后关头却被吴三桂翻盘,十万大军土崩瓦解,郑成功逃回南通州的时候,只剩几千残兵败将。
(郑成功以十万大军反攻南京,却被几千绿营打得全军覆没,这是历史上发生过的真事,和本书的主线关系不大,不多详述了。)
吴三桂击败郑成功后,顺势向南追击,把战线又推到扬州城下,与此同时,扬州以东的泰兴、南通、海门等地纷纷告急,吴三桂大有一举打过长江的气势,南京城里的气氛变得非常紧张,有些胆小的士绅百姓已经逃到乡下。
楚军的主力都调往湖南,南京一带只有田见秀的北伐第一军,以及一些刚刚编练的新军,看起来形势非常危险,但是自汪克凡以下,楚军的高层都很镇定,完全没有撤离的打算,慢慢的,南京城的民心恢复了稳定。
汪克凡最大的依仗,就是有一支强大的水师,经过这两年的大力发展,楚军的水师已经基本成型,虽然还不能和郑成功的“远洋舰队”相比,对清军来说却是无敌的存在,吴三桂哪怕征集一批民船商船强行渡江,也会被船坚炮利的楚军水师消灭在长江上,他只要脑子没有进水,就不会让部队白白送死。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汪克凡又向撤离的郑成功借了一支舰队,以加强长江防线,作为回报,他命令王进才尽可能的接应郑成功的残部,掩护他们撤退,同时又给郑成功送去了一批粮食物资。
郑成功的“陆军”丢在了淮安府,“海军”的舰队却毫发无损,出兵时满载的战船,现在都变成了无用的空船,就答应了汪克凡的请求,给他留下了五十艘战船,以换取楚军的各种帮助,一切安排好后,郑成功来到南京城,拜见病重的隆武帝,然后率部黯然离去,返回厦门。
“这大概就是历史的惯性吧,郑成功回到厦门之后,多半还会去打台*湾。”
得知郑成功离去,楚军高层中很多人弹冠相庆,郑成功这次大败而回,已经大伤元气,对楚军来说,争雄天下的对手又少了一个,隆武帝听说郑成功战败后突然病倒,其中的原因也是显而易见,他原本对郑成功抱有很大的期望,现在却只能死心了……
湖广战场上,李定国的部队都在湖北,和湖南的孙可望各自为战,贵阳失守的消息传到湖广后,李定国想要渡江支援湖南,却被孙可望非常坚决的拒绝。
因为贵阳失守,孙可望的威信严重下降,他自己也变得非常敏感,对李定国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深深戒心,生怕他进入湖南之后,会威胁他的地位,所以一定要让李定国留在无仗可打的湖北,但是孙可望也知道湖南兵力空虚,所以一再以西军最高统帅的身份,下令从湖北抽调李定国的部队,增援湖南。
一方面不许李定国来湖南,一方面又抽调他的部队,孙可望此举明显藏有私心,但是李定国以大局为重,还是抽调数万大军,设法渡过长江,支援湖南。如此一来,湖北又变得相对空虚。
在湖北东部的黄州府,楚军千里反攻的时候,李过曾经一度把清军击退,可是在谭泰和屯布儿的两面夹击下,很快又转入防守,因为敌众我寡,无法坚守黄州府,最后在水师的配合下撤到了长江南岸,清军至此完成了多尔衮制定的战略目标,把长江北岸基本控制在自己手中。
吴三桂击败郑成功的捷报传到湖北,清军更是士气大振,眼看吴三桂节节取胜,兵锋直指南京城下,谭泰、屯布儿和孔有德也不甘落于人后,清军虽然控制了长江北岸大部分地区,可是李定国还占据着半个湖北,得知李定国分兵支援湖南,湖北变得非常空虚,谭泰和孔有德调集重兵,渡过汉水对西军发起猛攻,两军激战多日,曾经的盟友关系变得名存实亡。
李定国兵力较少,开战之后节节败退,表面上无力抵抗,其实却是有意为之的骄敌之计。
孔有德一路穷追猛打,想要抓住李定国的主力,几次眼看着就要得手,最后却都失之交臂,渐渐失去戒备,变得急躁起来,终于在荆州附近钻进李定国的包围圈,全军覆没,兵败身死。
李定国乘胜追击,对谭泰发起反攻,谭泰慌忙逃过汉水,把汉水的船只全部凿沉,以为西军这下子再也无法渡江,可是李定国连夜绕到钟祥,利用钟祥这颗扎在汉水东岸的钉子,接应大军渡江,终于在孝感追上谭泰,再次展开一场恶战……
湖南方面,刘文秀回援贵州后,孙可望的兵力变得捉襟见肘,因为战线铺的太开,补给线又太长,只能处处分兵,处处防守,汪晟趁机再次发起反攻,从空档处向西军的纵深穿插,避开长沙、衡阳等大城市,专打县城以下的中小据点,尤其补给线上的仓库、驿站一个也不放过,同时又尽量分割岳州、长沙和衡阳之间的联系,今天五百,明天八百,零敲碎打的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消灭的西军累计超过一万五千人,比一场大型战役的歼敌数量也毫不逊色。
孙可望的损失越大,越没有力量发起反击,暂时虽然不至于战败,形势却一天比一天被动,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李定国派来的援兵及时赶到,孙可望终于稳住阵脚,夺回了一批县城据点,把岳州、长沙和衡阳重新连成一片,并且打通了连接后方的补给线。
形势好转了!
孙可望立刻把捷报传送西军各部,以鼓舞士气,可是驻守衡阳的白文选却大煞风景,派人送来一封亲笔信,在信中隐晦的指责孙可望的战术有误,不该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这些城池据点上,而是应该集中兵力和汪晟决战,否则的话,就算一时能够夺回这些县城据点,以后又要处处分兵,处处防守,还是会被汪晟各个击破,如此循环往复,再多的部队都填不满这个无底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