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来,高的离谱的气温让人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
清晨,泥土的芬芳刺激着嗅觉,总算让人有了一点儿振奋的感觉。一头半大的猪崽在新修的草坪上拱出一个大泥坑,然后吭哧吭哧地躲进去,美美地享受着自己挖掘的地洞...
“可恶~——”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喝惊醒了还在沉睡中的托儿所。那头半大的猪崽从地洞中探出脑袋,它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搜寻着,搜寻着那惊扰了它美梦的声音的来源,直到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它才这舒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小鬼头,全部都给我起来,列队,列队——”衣衫不整的卫清强睁着睡松的双眼,他怒气冲冲地闯进学员的宿舍,把小猎手们一个个的全都赶到院子里。“你们这些小混蛋,是谁往我嘴里撒尿了...”
......
居然有整蛊专家趁他熟睡时在他嘴巴里方便,也难怪他会大发雷霆之怒。
小学员们整整齐齐地站在院子里,谁也不敢去触碰卫清那暴怒的眼神。
“不承认是吧?!”卫清逐一扫视众人,充分的发挥着教练官的威风,“既然不承认,那就全体罚站;还要扣除你们的饭后甜点,冰激凌也要扣除。”
面对如此‘严重’的惩罚,小学员们顿时哭丧起了脸,“不——”他们异口同声的反对。
卫清双目一瞪,“不——?”然后,软硬兼施,“我这次主要是惩罚那个顽皮的家伙,你们若是不想陪着受罚,就把他给我指认出来。如果指认,为师的可是重重有奖哦!”
这一下子可热闹了,全体学员都伸出小手指向同一个方向,“教官,是他干的。”
顿时,某位小学员成了众矢之的。“不是我...”他想狡辩,但那语气显得很无力。
卫清一把拎出那位作案的小学员,严厉地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小学员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看在眼里,卫清也不再想多问,随手指了指墙角,“去那边站着。”
小学员慢慢腾腾地往墙角里挪去。
继而,怒火未消的卫清再次体罚剩余的学员,“沿着墙根跑十圈,不然没甜点。”
“不——”众学员异口同声的抗议。“教官,这不公平!”
卫清大吼道:“这是命令。”
“遵命,教官。”
小学员们执行命令,他们动作一致,而且体态很是优雅。
在离开教学基地的这段日子里,这些一年级的小学员在卫清的教导下愈来愈脱离正规,他们不像是潜在的暗夜猎手,而更像是平凡的孩童。他们将来会成为慈善家,或者官员,而非刺客。
至于那位在卫清嘴巴里撒尿的小学员,其中的缘由还要从前夕说起...
在昨天的一项理论课测试中,全年级共有三名学员没及格。晚饭过罢,卫清传唤来那三名学员,给他们补课。
熬夜补课!
这可不是孩子们喜欢的,这是被厌烦的。
心不在焉的三名小学员在昏暗的台灯下瞌睡连连,而卫清则不放过他们,他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讲解着,直到三名小学员实在困倦的受不了时,这才放他们回去睡觉。
说起休息区,卫清的房间设立在男生宿舍与女生宿舍的中间,这样的布设可以起到方便照顾。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休息时间不是完善的,他要经常半夜起来照顾尿床的孩子;另外,还要去四周巡视、检查,以防备随时都会出现的威胁。
一夜不眠,到了拂晓时分,他才算是得到两、三个小时的完整的睡眠时间。
不想,三位补课小学员当中,有一人怀恨在心,这个小学员暂且称其为‘学员甲’吧。
有学员甲,当然就有学员乙;而这个学员乙就是喜欢尿床的家伙。
怀恨在心的学员甲偷偷的抱起熟睡的学员乙,然后悄悄的摸进卫清的房间里,然后......
几分钟过后,熟睡的卫清便被刺鼻的气味熏醒了,继而大发雷霆。
就这样,学员乙被众人推出来顶罪,学员甲则是逍遥法外。偷驴的逍遥法外,打扫驴粪的却被当成嫌犯逮捕了!!!
体罚完学员之后,卫清例行去宿舍检查卫生。
不巧的是,他发现学员乙的床铺上又湿了一大片。
“...你这个撒尿狂,今天别想再吃冰激凌,到墙角罚站六个小时...”
这是卫清歇斯底里吼出的最后一句话。
当家长,不是容易的!
尤其是当几十个孩子的家长,就更不容易了。
委屈的学员乙不满地嘟囔道:“将来我要成为建筑工程师,我要设计制造没有墙角的房子。”
听后,卫清泼了一盆冷水:“这点子不错,但为师的不支持。”
如果让暗夜猎手去当建筑师,这岂不是大才小用?
别说是卫清不支持,齐羽也会坚决反对。
不过,这只是孩子一时的气话,未必会当成真的。
茶余饭后,已是日上树梢。
在这躲避的生涯里,没有人给他们制定课程表,他们也没有条件按照往常的课程表去学习。唯一要学的就是千篇一律的理论课...
“未来的领导们,现在是自由分配的时间,我出去购买教材,你们不要乱跑,在我回来之前。”
“遵命,教官!”小学员们欢呼雀跃。
在那一张张狂喜的脸蛋上,卫清着实不放心,叮嘱个没完没了:“...不准比剑...不准切磋...不准单独行动...”
花了十分多钟的时间唠叨,卫清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此次,他去购买教学材料。
在附近镇子的超级市场里,他购买了许多许多的枪械!只不过,不是真正的枪械,而是塑料玩具枪。
购买这些仿真玩具枪,只是为了让孩子们熟悉枪支。
熟练掌握各种枪械,是一年级通关毕业测试的必备科目。
在卫清离开之后,托儿所的小院子里热闹了起来:
“谁去河边玩水?”
“你自己去。”
“可是,教官有令,不准单独行动!有没有人去,咱可以结伴。”
孩子们翻出院墙,四处玩耍。有的爬到树梢捅马蜂窝,有的潜到水中追逐小鱼儿,还有的干脆跑到附近村子里戏耍牧童。
他们没有警觉性,他们只喜欢玩耍!
殊不知,毁灭性灾难正在靠近...
一队列汽车行驶在乡间小道上,车身上挂有安全局或警察局的标志。
这...是苏泰的特别部队找上门来了。
他们之所以找上门来,其中有一段缘由:在卫清初办托儿所的阶段里,有当地居民前来报道,希望接收自己家的孩子。可是,这不是托儿所,这是培育暗夜猎手的地方,怎可接收普通人家的孩子呢?!理所当然的,卫清一一拒绝,任何被送来孩子他一概不收。
就这样,怀恨在心的居民报了警,理由就是他们怀疑这是一家拐卖儿童的机构。
接到报案后,警察前来检查,并在随后的时间里将案情转交给了安全局...
...这么一大群身份不明的孩童,任谁不怀疑呢?!
正午时分,当卫清满载教学材料归来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欢呼雀跃的孩子们,而是身着便装的全安局特工,以及全副武装的刑事警察。
一脚踏进大院门,就有两名特工一前一后的堵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者冷冰冰地说道:“你好呀,卫清,多日未见,近来可好!”尽管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打招呼,可那语态很是冰冷。
“糟糕,中埋伏了!”卫清心道不妙,但还是镇定自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有何贵干?”
这时,身穿警服的江云飞走了过去,“卫清,我们有接到报案,说你拐卖妇女儿童。”
继江云飞过后,一大帮子警察驱赶着所有学员来到院内。
有这么数十个身份不明的孩童罢在眼前,就算说他不是人贩子,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卫清随即辩解,道:“我是他们的老师;他们是我的学生!你们可不能诬陷我是人贩子啊!”
一名特工问道:“有证件吗?”
“有...”卫清刚好掏出证件,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计划!
那些被警察控制住的小学员们吓坏了,他们哪里碰到过这种场面呀,一见到卫清回来,他们就忙不迭的大呼求救:“教官,有坏人,快来救我们。”
一句‘教官’,可算是坏了大事。
那两名特工二话不说,作势欲擒拿卫清。
现在的卫清已经今非昔比,全安局的特工固然很厉害,但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只轻描淡写的挥出两掌,就已经将二人远远的迫开。
由此看来,警察与特工的人数虽然占有绝对的优势,但主动权还是牢牢的掌握在卫清的手中。
奈何,卑鄙、下流、无耻的警察却将小学员们挟为人质,他们用枪指头孩子们的小脑袋,并威胁卫清束手就擒,否则就要开枪。
卫清顿时产生了一种无力的感觉,他不能反击,一者担心小学员的安危,二者不想与警察发生冲突!万般无奈的他,只好束手就擒获。“好吧,你们逮捕我吧,我是拐卖妇女儿童的大坏蛋!!!”
他不是坏人,他只想掩饰那声‘教官’。
他已经跟小学员们讲了很多次了,‘教官’一词由‘老师’替代。奈何,学员们改不了口,他们已经叫‘教官’习以为常了。
此次失误,全赖卫清督导不严。
特工将他拷了起来;江云飞却又将他拉到一边,单独与他谈话,“卫清,我不认为你是坏人。快说吧,你到底为谁效力?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对此特殊关照,卫清一笑了之,“云飞,你我相识多年,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的为人。你知道我不是坏人,我也知道你不会法外开恩!况且,就算你想网开一面,那两个家伙可不会这么干。”
那两个家伙指的是那两个特工。
江云飞锲而不舍地追问:“你到底为谁效命?”
卫清不耐烦:“你不必知道,行动局的人知道就行了!”说罢,转身往两名特工走去。
“等一等...”江云飞叫住了他。
“还干嘛?”
一向都不苟言笑的江云飞却一反常态的来了个热情的拥抱,“卫清,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见到令爱时,可代我问好...”
本来卫清还很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感到感激,听到这里,不禁猛地一把推开江云飞,面色严峻地道:“江警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最讨厌别人拐弯抹角。”
江云飞遂不再啰嗦,开门见山地道:“见到令爱时告诉她,不要忘记曾经许下的诺言。”
诺言?
诺言!
卫清怔了怔,随即说道:“当日在我家天台上,你与拙荆的一番谈话我都听到了...”说话间,从怀中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你想拥有的力量都在这里面,好自为之!”
江云飞迟疑了一下,他并没有立即接过来,“我怎么知道这是真是假?”
卫清挥手一送,那本小册子仿如一根轻飘飘的羽毛一样浮在空中,它缓缓的飘向江云飞,“我的力量皆是来源于此,力量没有真假,也没有善恶;取决于真假与善恶的,是你的灵魂。”
“听君一席话,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江云飞接过小册子,“多谢,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江云飞辞去官职,他拿着卫清赠予的心得归隐山林,一心参悟上面的奥妙。
卫清理解江云飞的心情,所以才大胆的把心得送出。
曾经,在他还没有进入暗夜猎手深造的时候,他也很羡慕暗夜猎手那种深不可测的本领,他常常都在想:‘如果哪一天我也会飞,不吃饭我也愿意...!’
除了江云飞辞职之外,一年级的所有小学员们皆走上了仕途!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拥有了大好的前程,他们不再有被淘汰的忧虑。
与他们不一样,最倒霉的还要数卫清了!
只因为一句‘教官’,他就走进了大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