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习习,寒意阵阵,反常的冷空气从北方高原南下袭来,使得原本逐渐回暖的天气一下子又回到深冬时节的状态。长期生活在温暖地带的龙族人对此颇感不适,很多战士都患上了风寒,因此军营里对于医生和草药的需求明显增加。
距离库莫佐夫战役结束已经三天了,在此期间龙族部队驻扎于城中进行补给,他们和当地居民之间的关系还算融洽,时常会有精灵的孩子溜进营地。他们大多数从未见过飞龙,因此无论父母如何阻止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混入军营里面瞧个仔细。面对这些天真无邪的淘气鬼,龙族战士们毫无办法,他们那孔武有力的外表和凶神恶煞的神情丝毫不会影响孩子们参观军营的兴致,反而引来了对方近乎狂热的追捧。最终龙族人只好妥协,甚至有些性情开朗的士兵还和家伙们成了朋友,于是营地里经常传出孩子们爽朗的笑声。
与这种欢快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望着雷德呈报上来的部队伤亡情况总汇,托尔感到心情无比沉重。上面那些名字的主人在不久以前还是一个个活蹦乱跳的生命,甚至有些人还和自己一同用过餐,可是转眼之间他们就已随风逝去。即使那些侥幸活命的重伤士兵,肢体上的残缺也注定他们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幸福生活。
然而更加令光芒之翼感到不安的是,他们现在所面对的还只是被人类称作杂牌军的老弱病残,他从未在这场战役中看到狮鹫骑士和圣殿骑士的身影,而仅仅对付一帮为数不过三千余人的乌合之众,龙族军团就付出了近百人阵亡的代价。托尔认真反思其中的教训,他承认自己的确有些轻敌,不该让地面部队和空军分头攻打该镇,而是应当采取陆地作战单位和空中部队相互支援的立体式进攻。然而损失已经无法挽回,自责和悲痛只能犹如黑夜中的蚊蝇一般时时刻刻折磨着少年的内心。
门帘被一阵冷风吹开,凉气飕飕灌入帐内,冻得托尔打了个激灵。他抬头瞅了一眼外面,看到医生们和牧师们来回奔波忙碌,像是受惊了的兔子。天气愈加寒冷了,泼在地上的水顷刻间就会凝固成冰,就连极其耐寒的飞龙们也不得不蜷缩在窝棚里埋头打盹。天气有些异常,但是这就是生活,谁都无法决定未来气候的走向。
护国主走到帐篷门口用木夹子固定住门帘,然后回到座位上继续拆阅自己所收到的信件。其中大多数都是当地市民对龙族军队的感谢信,尽管托尔可以完全不用在意这些,不过他还是想瞧瞧精灵们对待龙族究竟抱着何种心态。精灵与龙的联盟最早可以追溯到中古时代,那时绿龙和白精灵为了守护森林不遭破坏而走到一起,后来由于生存需要,这种合作关系逐渐扩展到龙类和精灵的每个部族。
就个人感情而言,光芒之翼虽然不太喜欢那些自视甚高的白精灵,但是与自私自利的人类相比,精灵还是显得淳朴许多。况且精灵当中也有平易近人的家伙,比如莉可瑟丝和兰蒂格瑞丝,后者甚至身为贝利卡王国的公主,对待朋友却不带半傲慢之气。
这时一名斥候将一封画有树叶和北极星图案的信件送进帐内,托尔明白这是星夜之语家族的族徽,北克里亚大陆里有资格使用这枚标志的除了贝利卡王国王室成员以外别无他人。等到斥候走后,护国主立即开启信件,与上次兰蒂格瑞丝的信有所不同的是,这封信是精灵王亲笔所书,而且篇幅很短,只有寥寥两页纸而已,但正是这不过千余字的内容,足以让托尔心急如焚。
光芒之翼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他命令所有军衔在少校级别以上的军官都要出席此次会议,显然是有大事情发生了。
全部人员按时到场,大多数人一进门便抱怨天气为何如此寒冷,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也往往都是围在火炉前烤火取暖。即使像宾修斯这样在杰根大陆北方地区长大的年轻人也无法适应这该死的鬼天气,托尔甚至看到对方走进帐内的时候,嘴唇上还挂着一抹已经冻得晶莹剔透的鼻涕。
托尔关切地递给龙战士王一块方巾,并示意对方将鼻涕擦干净。接下来他回到座位上,手中捏起一叶干枯的地狱花的花瓣问道:“大伙谁知道在信中夹带这样的花瓣是什么意思?”
“一片地狱花……表示危机四伏……这是精灵们的暗语。”雷德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很显然黑龙将军还没从外面的天寒地冻中缓过劲来。
“那么两片呢?”托尔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第二枚花瓣,猩红的丝状花瓣在少年白皙的指间显得妖艳无比,仿若一滴凝固的血液。
雷德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两片花瓣预示国家陷入危难……不过这不太可能吧,卡拉雷门山还在精灵军团的控制下……”
雷王的话被托尔接下来的举动所打断,因为他拿出了第三片花瓣。
“这个……我从未听过三枚地狱花所代表的含义。”雷德犹豫了,但是他的眼神中隐约流露出一丝恐惧。
“三片花瓣就表示……天地倒转、亡魂复生、灾难降临!”莉可瑟丝开口话了,她以往很少在军内作战会议上主动发言,毕竟她不是一名军人,然而事到如今精灵游侠不得不,因为众人之中除她以外没人能解释清楚三片地狱花所象征的意义。
“这三枚花瓣来自何处?”早已把鼻涕擦净的宾修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托尔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封信,他将这封信传阅在场每个人,然后默默无语地望着大家。
“卡拉雷门山被攻陷了?绝不可能!那里号称北克里亚大陆第一险峰,而且密林游侠和黎明卫队的精锐力量齐聚于此,怎么会失守呢?”莉可瑟丝叫了起来,她素来稳重,然而面对如此不可思议的现实,她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