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如世上没有总是一路顺风的旅途那样,严酷的战斗中己方的伤亡自然不可避免。就在宾修斯和鲍德相互夸奖对方的时候,一阵猛烈的气浪摧毁了整座石堡,它好似无形的大手,将先前冲进去的龙战士们悉数抛撒出来,直至撞塌了院墙才止住去势。宾修斯和鲍德也被这股气流所波及,好在龙战士王眼疾手快召唤出大量稀疏柔软的枝条作为铺垫,为自己和鲍德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否则他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像其他战友那样跌得骨断筋折。
随着冲天灰尘缓缓消散,石堡中迎面走来的人影也愈加清晰。这是一个身强体健的年轻男子,灰白的长发整齐地梳向脑后,其中一些较短的发丝还桀骜不驯地翘向天空。那人的眼睛同样是灰白色的,酷似盲人,但他可不是瞎子,因为那犹如刀锋一般犀利的眸子正在极富灵性地四处游走,仿佛意图寻找下一个目标。他光着膀子在瓦砾中踱来踱去,脖子上悬挂的金链条熠熠生辉。他腰间围着一条由棕熊皮制成的长裙,脚穿黑色高筒皮靴,手持一把护手上刻有狼头图腾的斩马刀,那把大刀的造型也格外独特,其刀背布满犬牙交错的倒刺,每根倒刺之间还专门挖有恐怖的放血槽。
“嗯?都没死?”那个男人的口吻中略带惊疑,他望着那些倒在地上挣扎不起的龙战士,强烈的复仇意念被心中对于龙战士们顽强生命力的敬重所取代。
“龙族人生来就是不朽的勇士,更何况还有重水铠甲的保护呢。”宾修斯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他的头盔在刚才的冲击中被远远震飞,额角处被飞溅的碎石划出一道伤口,殷红的血便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不屑一顾地擦去额头的血水,冷笑着,“我应该如何称呼您呢,先生。”
“狼人淬火氏族酋长,克鲁菲特-淬火。”那个年轻人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战刀,咧嘴笑道。他的牙齿参差不齐,更像是野兽的犬牙,除此之外跟普通人类没有多大区别,“看你的打扮,应该是他们的头儿吧?”
宾修斯望着对方从容不迫的神情,暗自考虑面前此人必定非同寻常——面对手刃了无数同胞的自己,这家伙依旧得以谈笑风生,这明他若不是傻瓜,便是怪物。看到狼人酋长所握的斩马刀,宾修斯忽然联想到了克莱门特,而且面前的敌人与克莱门特确实有几分神似,想必这家伙不太可能是傻瓜了。
“回答我,龙族的爬虫。”克鲁菲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他的满头灰发甚至陡然而立,像极了发怒的雄狮。
“没错,我就是龙战士团团长宾修斯-白金之翼。”宾修斯被对手的气魄所威慑,不由自主地回答了酋长的提问。
克鲁菲特满意地了头,眼中寒意立即消融不少,这时他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一个家伙留着金子般耀眼的长发,瞳孔犹如黄晶玉那样璀璨?”
“我不明白你在什么……”提到金色长发和眼睛,龙战士王最先想到了托尔,他知道老同学曾在某次战斗中杀死过一名白毛狼人,心想这位狼人酋长肯定是打算找托尔寻仇,于是他随口编出谎言,“噢,那是我们的领袖,他暂时住在北面的森林里。”
其实托尔正在指挥地面部队进攻西南地区的外城,而且很可能已经随军攻入城中,但是宾修斯怎么可能指引这样一个强敌去威胁好朋友的生命安全呢,所以他试图将对方引向相反的方向,那里是雷德的龙骑兵准备攻打的区域。
不过宾修斯显然低估了半兽人的智商。克鲁菲特正欲动身,就已经觉察到其中有不对劲,他静下心来思考一番,然后狞笑着胁迫宾修斯亲自为他带路。
“休想!龙族战士从来不会屈从于敌人的淫威!”宾修斯知道诡计已被敌人识破,便举起圣枪准备和敌人战斗至生命最后一刻——他很清楚自己实力确实不济,但是如果以命相搏的话,没准还能为那些身受重伤的战友赢得逃生的机会。
就在龙战团的团长打算上前拼命的时候,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宾修斯,我最亲爱的挚友,如果你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托尔?该死的,你怎么来了!”宾修斯看清来者的面貌以后惊叫起来,他还注意到托尔身边只带着那个身穿短风衣、头猎鹿帽的卡尔,所以他赶紧提醒自己的老同学,“快跑,这家伙正要找你复仇呢!”
“金色的眼睛和头发……你就是杀害了布朗的凶手!”克鲁菲特看见托尔的样子以后登时发出愤怒的咆哮。
宾修斯对此颇感不解:即使大量同类死于自己面前,克鲁菲特依然镇定自若,然而一见到托尔,他却为何如同真正兽性大发的野狼,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獠牙。
克鲁菲特二话不,弓起身子跃至半空,双手攥着那把又宽又长的大刀劈了下来。这雷霆万钧的迎头痛击蕴含了风的魔力,混乱的气流沿着刀身席卷而上,即使相隔很远也能让人感到皮肤有如刀割。
此时宾修斯才明白那些自己勇猛的部下是怎样被击败的了。风元素是自然界中最难掌握的一种能量,这缘于它那无踪无形的形态,然而使用者一旦能够熟练掌握风的运动轨迹,便意味着一个崭新的传奇故事就此诞生。宾修斯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狼人怎会驾驭如此可怕的力量,不过他发现更加可怕的是托尔居然无意躲闪。
“托尔!快逃!”这是宾修斯所能尽到绵薄之力的惟一举措了,他希望老朋友能够虚心听从自己的建议,好在克鲁菲特的攻势气魄十足,可是速度并不快,以托尔的能力躲开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