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主满意地打量着天妮,他发现对方即使身怀冥界死亡之力,性情却未受到影响,明这位女孩本身就心地善良而纯净。光芒之翼伸了个懒腰,示意天妮可以随便入座,然后他拿起餐盘里的刀叉,切下一大块牛排塞进嘴里,没嚼几口便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瞧着托尔那副滑稽的吃相,天妮有些目瞪口呆,她一直认为地位显赫的护国主是一名很注意自身形象的绅士,就像那些古板的学士一样,但是今天托尔的表现完全颠覆了她的观。
“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何整整一下午都缩在卧室里呢?”天妮并未就座,而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间卧室,她此刻才开始留意屋内的陈设:房间北面是门,南边是窗,西侧靠墙陈列着一座一直到天花板的漆檀木大书柜,里面摆满了涵盖各个知识领域的书籍,内容涉及军事、哲学、历史、占卜、地理、生物学等等。东侧墙壁上悬挂的就是那幅作战地图了,先前托尔正是对着它苦苦思考。靠近窗台的位置坐落着一张老旧的鱼梁木书桌,桌腿被雕刻成四只望天嚎叫的野狼的外形,桌面的摆设也十分讲究:装有黑沙的沙漏搁在左侧桌角,与之并排而立的是一束插在水晶花瓶之中的红蔷薇;右侧的桌面上竖立着一盏青铜烛台,里边的蜡烛已经燃尽,只剩下一滩凝固的蜡油;已经写好的文案则堆积在桌面的正中央。
托尔放下手中的餐具,起身踱步至窗前,他望着满天星斗,徐徐问道:“狮鹫帝国已经对我们宣战了,想必你也听过了吧?”
天妮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地图,发现上面描绘的地区恰好就在贝利卡王国境内,她忽然明白今天清晨托尔为何要急着赶往皇宫了,不过她还有一事尚未搞懂:“护国主的职责不是监督君主,以免对方滥行其职吗?难道还要兼顾率军征战?”
“本来陛下召我回国只是想询问一下我对于两国交战一事有何看法,但是我认为惟有处于战场的最前线,自己的能力方可得到真正的发挥,所以就……”托尔转过身子冲天妮微笑起来,尽管面容憔悴,但是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洒脱。他的笑脸令人备感舒心,仿佛是预示着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的先兆。
托尔的回答让天妮联想到了被誉为“完美奇迹”的阿雅瑟斯城战役,她很难想象面前这位稚气未脱的少年是如何率领数千人重创魔族数万大军的。这时女孩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于是急忙问道:“那么克莱门特也要参战啊?”
护国主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无尽的关切之意,不禁在羡慕弟弟的同时又为之深感欣慰。他摇了摇头,:“通常情况下护国主必须伴随在女皇身边,既然我要远赴战场,克莱门特就会留在首都。”
天妮听后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她发现托尔正微笑着凝视自己,便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提问方式有些不太礼貌,她急忙辩解:“殿下您误会了,我当然也不希望您亲临险境。”
“这有什么!”托尔豪爽地笑着拍了拍天妮的脑瓜,就像兄长在安抚惊慌失措的妹妹,“为心爱之人着想,实属人之常情。”
被别人一语道中心思,天妮当然会感到难为情,她的腮边随即浮现出两朵红云。女孩捂住脸,向托尔匆忙地道声晚安,便转身疾走,谁知道情急之下竟一头撞在门板上。天妮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她不顾一切地捂着额头冲出门外,只留下托尔在房间里摇头苦笑。
当翌日的晨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光芒之翼如同雕像似的端坐于木椅前端,身子微微前倾,手中还攥着羽毛笔,似乎刚刚写完什么东西。他的眼睑又红又肿,眼袋底下隐约能够分辨出青黑色的眼圈。金发少年将视线从墙上悬挂的地图上挪开,他打着哈欠,享用了那杯已经过夜的牛奶。
托尔走出卧室洗了把脸,然后又到厨房随便找面包和果酱垫饥。由于今日要召开一个重要会议,他本来打算叫上克莱门特一同前往皇宫,可是他发现弟弟尚未起床,于是不忍心打搅对方的休息,便先行赶往皇宫。
到达皇宫会议厅以后,护国主发觉自己的脑袋依然昏昏沉沉,连站稳脚步都很难做到。他是最早到场的人,这比凯瑟琳昨天规定的时间大约提前了一刻钟。人在无所事事之际总会感到困倦,即使身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也无法弥除这种感觉。托尔实在是睡意难耐,于是便随意挑选会议桌前的一个位子坐下来,双手支撑着下巴打了个盹。
可惜短暂的憩未能持续多久,一双细腻的玉手就将他从睡梦之中拉回现实世界。光芒之翼感到有人正在抚摸自己的脸颊,于是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中一张娇俏的面孔恰好映入他的视野。
凯瑟琳望着托尔疲倦的面容,星光闪烁的双瞳中柔情万种:“抱歉,想必你一夜未眠,或许应当让你多休息一会。”
“不,我应该感谢你及时叫醒了我,否则我通宵写下的作战计划就白费了。”托尔拿起一份厚达几十页的资料在女皇面前来回摇晃,嘻嘻哈哈地调侃起来。
凯瑟琳脸上洋溢起甜美的笑容,然后冲护国主伸出大拇指:“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当然,凡事只要交给我处理就不会出错。”看到女皇对自己赞赏有加,托尔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凯瑟琳听后稍微收敛笑容,她吐了吐舌头,讽刺:“少得意忘形吧,你再有能耐,还不是要对我唯命是从吗?”
托尔连忙头称是,感觉又像是回到了童年时二人彼此逗笑取乐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