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嫔小产了。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宫闱里妃嫔小产的事经常发生,至于原因众人都心照不宣,太后与皇帝尚不追查,更别说宫女太监有何私下议论的必要了。
各宫都送了礼来安慰,瑾贵妃引着众人在她床前待了许久,皆是体恤关怀的话语,十分和善仁慈。
永安宫也派人来了,苏醒后的蒋素鸾脾气不好,听见是苏媛的人,难免想起孩子,没好气的让人赶出去,又将礼给丢了。
瑾贵妃是早就随了嘉隆帝离开的,此刻是贤妃与秦妃等陪着她。见状,贤妃叹道:“素嫔你这又是何苦。”
“我的孩子没了,苏氏的孩子却好好的,凭什么!”真不知是何心理,蒋素鸾如是怨言,面色惨白,平躺着泪水横流。
贤妃挪开眼,“你素日侍奉在太后身前,连她都说你纯孝温顺,何苦要这样乱发脾气,回头这事传出去可不难听?”
蒋素鸾睁眼望着眼前人,尽是不可思议:“娘娘,我的孩子都没了,我还在乎外面的声名好不好听吗?”
贤妃内疚,上前在床沿坐下,替她拭泪,温声道:“快别哭了,月子里仔细上了眼。”
旁边秦妃跟着道:“可不是?这小月子也是很了不得的,素嫔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休养身子才是。”
蒋素鸾只当这些都是虚情假意,正要以累请她们都回去时,又听秦妃道:“说来好端端的,素嫔你怎就那么不当心,竟是给摔着了?”
蒋素鸾闻声凝思,自己怎会摔下的台阶?她有着身子,衣着出行都很仔细,以前喜欢以珍珠为饰,现在连步摇环佩都不戴了,当时怎的就被珠子给滑了脚……
她心里起了疑,眉头紧蹙。
贤妃见状起身道:“好了,总有意外的时候,素嫔已经很难过了,秦妃就别再勾她的伤心事了。时辰不早,素嫔需要多休息,我们先回去吧。”
秦妃抿抿唇,欲言又止。等出了重华宫,她身边的秦良媛道:“以璇,你看方才贤妃是否很心虚?”
秦良媛素来胆小懦弱,人前不敢多话,只私下里与姐姐编排,闻言答道:“姐姐觉得是贤妃娘娘害的素嫔吗?”
“不是觉得,就是贤妃做的。”秦妃语气笃定。
秦良媛诧异,“但是素嫔和贤妃感情素来要好,听说当初素嫔降为答应的时候还是得了贤妃的照拂,两人关系向来不错,贤妃怎会去害她?”
秦妃则语气讽刺,“我的傻妹妹,贤妃做的不就是贵妃做的吗?就是贤妃能容得下素嫔的孩子,贵妃也不可能能容得下,你想想韩妃的事就知道了。”
秦良媛听得后怕,攀着身边人的胳膊道:“姐姐,瑾贵妃与贤妃太有恃无恐了。”
“怕什么?我有玲珑,她们都没有,只要我不行差走错,贵妃不会来对付我们的。玲珑是皇上的皇长女,也是独女,是本宫所育,这就是本宫和贤妃最大的不同。”
秦妃说着面带得意,“贤妃以前总看不起我们秦家,可他们王家终究也有要倒的一日。王尚书年岁已高,她的两位兄长不中用,哪还有来日。这样的贤妃,瑾贵妃想留则保,想弃即丢,都不会有丝毫顾忌犹豫的。”
“姐姐,韩妃有孕溺水,素嫔有孕小产,那永安宫的那位……”秦良媛含糊道。
“你说玉婕妤吗?”秦妃边走边拨弄着手上的护甲,语调悠悠:“都一样,皇上将她护得再紧,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皇上如今似乎不喜欢玉婕妤了。”秦良媛的话中,有着后宫妃嫔显而易察的嫉妒。
秦妃望了她眼,“言之过早,我们是习惯了皇上对玉婕妤的盛宠,其实对比他人,苏氏还是得皇上心思的。”
“姐姐,我算是明白了,在宫里但凡和瑾贵妃对着干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看皇后就知晓了。”
“是啊,我们只要陪着小公主平安长大就好,也亏了有玲珑,否则如今做贵妃手里那柄刀的便是我们。”秦妃语气惆怅,“想当年我刚进宫的时候,贤妃是多么得意,尚书之女,兄长手握重兵又官居要位,连皇后都要给她三分颜面。”
她们俩并肩而行,殿内的蒋素鸾却不能平静下来,她望着宫女冬苓手中的明珠,疑惑道:“我记得,这是东海进贡的珍珠。”
冬苓收起掌心,点头应道:“回主子,确实是东海进宫的那批珍珠,咱们宫里有几颗,您舍不得用,如今还在妆匣盒里放着,是皇后娘娘赏给您的。”
“那怎么会……”蒋素鸾双瞳睁大,“定是有人嫉妒我怀了身孕,打听到我今日要与贤妃去梅花赏梅,刻意布在角角落落等着让我摔跤的。”
她躺在那去抓近侍,又哭又恨的怨道:“冬苓,我的孩子就这样给害没了!”
冬苓跪在床前,反握住自家主子的手,亦是满脸心疼不甘,“是奴婢不好,小主本不该出去的,是奴婢没劝您。奴婢想着贤妃娘娘寻您定不会让您出事,没想到会这样,是奴婢错了,小主您千万别伤心了,回头再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我当时正与贤妃说话,没想到脚下会有珠子,突然滑跤,她想拉我都没拉住。”回忆起当时场景,蒋素鸾止了泣声又道:“冬苓,你去梅园查查,这珠子定不只这一颗。”
“奴婢让秋葵去仔细检查过了,还真就这一颗,想是之前哪位娘娘去逛园子时不小心掉落的。”冬苓语气很轻,“这珠子好看,娘娘们得了多半喜欢镶在珠钗或者香囊上。”
“就一颗怎么就那么巧跑到我脚下去了?我不信!”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蒋素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去查,我一定要知道是谁害了我的孩子,你去打听都哪几个宫里有这珠子。”
她说完,又自语道:“永安宫自然会有,冬苓,必是苏氏那个贱人故意害我,她怕我先她生下皇长子!”
听主子如此咬牙切齿的语气,冬苓暗想着玉婕妤正在病中当不会去梅园,又想着只要有心思指使旁人做也是一样的,便领命应了。
可是,纵然还没有查出究竟,在蒋素鸾的心中,也都是苏媛害了自己,她双手抓着身下床单,暗暗起了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