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有时候也会打瞌睡的,也并不一定时时都能听到祈祷,就在离卯时还差半个时辰时,古树边上忽然人声大噪。似有许多人向这边集聚而来。
“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人会飞了不成?”
一个冷到极致地男低音在他们头顶响起,只听声音就能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气势。沙罗的心莫名的一紧,她知道那个恶魔般的斯达齐终于出现了。
“这座山每一寸地方都搜过了,确实没找到。”一个声音恭敬答道。
他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金属鸣响,接着‘噗嗤’一声,似有个东西碌碌下来,一股热乎乎地鲜血顺着枯枝落叶流进了小洞里,落在地上但见一片殷红。
那简直是个魔鬼,说杀人眨眼就杀了,沙罗掩住脸,不敢看那摊血迹。
正在这时,巴加依突然“嗷”地一嗓子叫出来。他本来靠着土壁假寐,但太过疲倦,就真的睡着了。听到外面的声响,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噗’的一声,接着一个东西骨碌着过来,‘啪’地掉进了他怀里。他定睛这一看,乖乖隆的东,那是一个血琳琳的人头。那双眼睛瞪得大大地,盯紧着他,仿佛死不瞑目。他的小心肝啊,哪里受得起这个,顿时大叫起来。
听他这么一叫,沙罗的脑袋‘嗡’一下,仿佛同时飞进无数只马蜂。她一掩脸,心说,“得,一勺烩了。”
这样想着,也不用再等人往里戳枪了,一挺身冲破枯枝跳了出来。阿垣坦和巴加依也跟着跳了出来。巴加依的脸色明显发白,用衣襟上死命地擦着手,似乎要擦掉一层皮下来。
沙罗望了望眼前的情景,此时在这一小片方寸之地,漫山遍野地站了许许多多的士兵,站在最前面的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头戴黑盔,身披黑甲,看起来威风凛凛。他五官刚毅,算不得英俊,却满身的冷冽之气。
“柏军,多少人了?”男子盯着沙罗三人,嘴唇微微扬起,似笑而非笑。
有人抬上来两个大筐,里面满满地全是人头,柏军一一地数着,随后回禀道:“禀王上,杀了一百零七人,再加上这三个正好一百一十,所有的人都在这儿了。”
看着那一颗颗已经血迹干涸的人头,沙罗的心沉了下去,她能想象的到这些人之前经历了怎样一场杀戮场面,一个个如待宰的牛羊,被人随意切割。那已不仅仅是杀人,而是彻头彻尾地屠杀。
“很好。”男子轻吐了两个字,立刻凉飕飕的寒意直窜向脚底,沙罗感觉到了来自地狱的杀气。如果她没猜错,这一定就是躲在暗处,玩这场杀人游戏的斯达齐了。
“杀了他们。”斯达齐宝剑向前一挥,唇边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他仿佛是地狱里的恶魔,兴奋着,雀跃着,只为了马上要看到的血腥。
沙罗握刀的手立刻紧了紧。
“遵大王令。”
喊声冲天而起,所有士兵拉满弓弦,对准中间的三人。接着铺天盖地的羽箭射了出来,一只只连成一片,让人不禁想到了灾年里的蝗虫。同样的遮天蔽日,同样的不留情面。
沙罗三人握紧兵器,拼命地拨打箭羽,但六只手怎么比得过人家几千几万只手,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巴加依肩膀中一箭,‘嗷嗷’地叫着,心里直骂沙罗是个超级扫把星,若不是她要参加这个疯狂游戏,他们又怎会落到这个田地?可现在再想这些还有用吗?
他一闪神的功夫,右臂又中了一箭,不由大骂道:“沙罗,你奶奶的,我要死了,一定拉你陪葬。”
沙罗不禁苦笑了一下,他若死了,她能活得成才怪。不过幸好有阿垣坦陪着,即使死了也不会寂寞,她这样想着,眼望向阿垣坦,目光也柔和起来。
人果然是不能走神的,就这一刻,一只箭对着沙罗后背射了过来,而她显然没注意到。
“沙罗,小心啊。”阿垣坦大叫着一错身挡在她身前,羽箭贯穿了他的身体。
“阿垣坦!”沙罗大惊失色,回身抱住他倒下的身体,阿垣坦嘴唇发紫已经疼昏了过去。
罢了,就这样吧。是她连累了他,害他丢了性命,这便陪他去了,黄泉路上也好作伴。沙罗想着,手一松,短刀落在地上。她整个人趴在阿垣坦的身上,紧闭上眼,准备让利箭贯穿他们的身体。
“沙罗,你个笨蛋。”巴加依挥剑挡开射在沙罗身上的箭,气得直跳脚。他们都放弃了,那他怎么办?
就在沙罗心灰意冷地时候,忽然从她身上漾起一缕缕白色的雾气,那雾气越来越浓,瞬间把三人包裹在其中。黑色羽箭不断地撞击雾气,却如射入强劲的牛皮筋,全部弹了回来。
“是结界。”巴加依兴奋了,她就说沙罗丫头不是一般人,能镇住他的,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呢?
“停。”斯达齐突然高喊一声。
顿时羽箭停了下来。
斯达齐围着雾气转了几圈,伸手在白色雾气中触了触,手立刻被弹开。他注视许久,不禁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没想到在呼那国还能看见这样的奇人,刚才倒真让他小看他们了。他突然涌起浓浓地兴趣,想亲自会会这难得一见的奇人。
“嗨,里面的人听着。”手指如敲门般在雾气上弹了几下,斯达齐语气兴奋,“现在我数到三你们从里面出来,我给你们一个单打独斗的机会,若是胜过我就可以离开这里。”
雾气里没人应声。此时沙罗早有点傻了,这是她弄的吗?那白白的,好像棉花糖的东西?疑惑地看向巴加依,巴加依肯定地点点头。
确定了事实,沙罗俯身去看阿垣坦,他的眼睛紧紧闭着,脸色惨白,嘴唇发青,脉搏明显微弱。如果她没猜错,这箭上定是粹了毒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