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薨逝的消息很快在王宫各处传播开来。王公大臣纷纷进宫奔丧,跪在太殿之前送老王最后一程。
艾尔洛奇换上丧服出来时,人基本已经到齐了。他冷眼在众人身上扫视一番,最后眼神落在丞相巴比亚身上。
“父王薨逝,大丧还请丞相能主持。”
“是,老臣遵旨。”巴比亚跪地领命,又向上叩头高呼:“国不可一日无主,臣等恭请王子登位。”
“臣等恭请王子登位。”顿时大殿前呼声一片。
老王薨逝,他身登大位已是顺理成章的事,但艾尔洛奇却并不想这时谈论这个,他挥了挥手冷声道:“此事容后再谈吧。”
丧事已安排妥当,离开大殿艾尔洛奇倍感疲倦。乌都一直跟在他后面,王子的伤心他看得出来,可惜却是爱莫能助。
两人走着走着,艾尔洛奇忽然轻声道了一句,“乌都,沙罗你好好照顾她吧。”
“殿下难道不喜欢她了?”乌都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但他总觉得如果王子不再喜欢沙罗,她想必会很伤心的。而且这般想让,他以为让出的是一件东西吗?
“不是不喜欢,只是不能了。”艾尔洛奇说着走进屋里,房门‘哐’地关了起来。
“殿下,你不能这样,这样对沙罗不公的。”乌都拼命拍着房门,但等了许久都不见殿下出来,房间里连个声音都没有。
殿下如此绝情,可叫他如何向沙罗说明呢?
该知道的早晚都要知道,想瞒也瞒不住,才半天的功夫艾尔洛奇同意娶索塔公主的消息就传遍整个蒙纳城。很多人认为这事是水到渠成,更多的人觉得前一次殿下说要娶亲的人选,可能就是索塔公主。除了乌都之外,竟没半个人为沙罗鸣不平。
风流王子要成亲,受打击的自然是女人居多。蒙纳所有的男子都是乐见其成的,甚至有人敲着锣到大街上好一阵宣扬。若不是现在正是丧期,恐怕早有人叫出大戏在家里唱唱了。毕竟蒙纳第一风流人物被女人拴住,以后他家媳妇可安全了,这绝对是可喜可贺的。
外面虽传的热闹,沙罗的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她本来以为自己不在乎的,毕竟以她的身份从不敢妄想艾尔洛奇。可知道这个消息,她的心忽然很痛很痛。痛到难以自持,痛到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从小到大她最亲近的人就是殿下,他们曾一起度过快乐的每一天,即使是她为他守在某个女人的门前,她都不觉得苦。有他的日子,她每天都有一种很甜蜜的感觉,那种感觉虽然说不清楚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是希望永远和他在一起的。
可现在却出现另一个女人要完全代替她,代替她来照顾他,代替她陪伴他,代替她陪他度过每一个快快乐乐的日子。
嫉妒吗?
是的,她嫉妒。
绝绝对对地嫉妒。
此时此刻她才深切地感受到,原来殿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如此的重要。她喜欢阿垣坦,甚至比喜欢更多一点,不然他的离去也不会令她那么痛苦。可阿垣坦若和艾尔洛奇在她心灵的天平上相比较,她更在乎的还是艾尔洛奇。
那是与她相伴了十几年的人,他们的缘分早在从河中捡起她的一霎那就注定了。可现在,这个发誓与她相守的人却要另娶她了。
是自己太过自私吗?妄想占有一个不可能占有的人?
沙罗苦笑了一下,回想自己的人生,还真是一个悲剧的喟叹。她无父无母,不知被什么人扔进河里。她身世奇特,有可能是龙族后裔。这样一个孤儿,又不十分似人的奇怪品种,拿什么跟位公主抢人。还有她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尾巴,就这一点已足以让她离开人群,不敢和任何人亲近。
世上的事都有定论,不是自己的,永远都不会得到手。
洗了把脸,沙罗觉得心情稍稍好了些,这时乌都来叫她,便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老王大葬,王宫里要忙的事还有很多,实在没有空余的时间伤心。所以沙罗宁可让自己手脚不停,如个陀螺一样在宫中各处转着。
守过头七之后,老王终于下葬了。下葬当日,艾尔普都也被放了出来,他一见艾尔洛奇立刻扑过去,口口声声说是他害死了父王,对他又踢又打,宛如一个街头赖汉。
艾尔洛奇就站在那儿任他打,连动也不动一下。虽然老王确实病重而死,但他也难辞其咎,若不是他不肯听从父亲的安排,父亲也不会气急攻心。没准还能多活些时日。
森达和沙尔看在眼里,忙过去阻拦。他们是王宫的老人,自小看着这兄弟俩长大的,本以为艾尔普都会给几分薄面,没想到他如发疯一般,抬手就给了森达一记耳光。
啪的声响过后,一时所有人都愣怔了。
论起关系,森达还是艾尔普都的堂叔,这般无大无小,欺辱长辈,简直是天理难容。
艾尔洛奇沉着脸,吩咐侍卫把大王子押回牢里。
艾尔普都不服,跳着脚大骂。
“艾尔洛奇你不得好死。”
“你作孽太多,小心老天收了你。”
……
实在听不下去了,沙罗忍不住挖了挖耳朵。或许这样的话说他自己更合适吧。
眼看着吉时已到,老王的灵柩还没出宫,这里却乱成一片。艾尔洛奇怒火隐现,本来碍于老王临终前的嘱托,他还姑息他,没想到他得寸进尺,还没完没了了。
“沙罗,乌都,押下他。”艾尔洛奇下令。
乌都一把抱住想待冲上去的艾尔普都,沙罗赶紧找了根绳勒紧他。
押下艾尔普都,老王的灵柩终于出宫了。艾尔洛奇走在最前面,背脊挺得直直的,远远望去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寂。这一场大变故,想必最难过的就是他了。
老王发丧,文武群臣,王国权贵都要跟随下葬,直到入土封顶。沙罗和乌都知道此刻跟上去也没站脚的地儿,就领命看住艾尔普都。
其实艾尔洛奇派这个差事给沙罗两个也是有私心的,艾尔普都怎么说都是蒙纳大王子,真正敢对他不客气的也不是多数,而沙罗和乌都是他的嫡系,从来都是以他为重,把艾尔普都交给他们,正可以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艾尔洛奇的料想一直都很准。
他率众出宫,艾尔普都嘴里依然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直咒艾尔洛奇不得好死。沙罗听不下去了,便很客气地在的嘴里塞了只臭袜子。
这只袜子是乌都的,早在艾尔普都开始大骂的的时候沙罗就有堵他嘴的冲动。所以当时她问乌都,“你的袜子几天没洗了。”
“有半个月了吧。”乌都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是个光棍汉,衣服袜子两三月不洗都属正常,脚下这双还是千挑万选比较干净的。
“脱下来。”沙罗俯身开始抓他鞋子。
“太脏,太脏。”乌都吓得直跺脚。差点以为沙罗是要给他洗袜子呢。
沙罗不管这个,硬逼着他把袜子脱下来。可叹乌都是个大汗脚,那气味儿隔着半条街都能闻个新鲜。而现在这只巨臭的袜子正很紧致的塞在艾尔普都嘴里。
艾尔普都被臭的差点背过气去,他拿眼咧着沙罗,真恨不得掐死这缺德的丫头。
沙罗高昂着头,一脸的无所谓,原本心情不佳忽然变得阴转晴空。
乌都看得惊叹不已,都说最毒妇人心,今日一看果然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女人。
拾掇完大王子,沙罗满意的拍了拍手,“乌都,这小子咱们先押下去吧。”
乌都点点头,两人把艾尔普都捆绑了,押进了监牢。
艾尔普都一直挣扎不休,想破口大骂,奈何口中塞着袜子,直气得双眼不停地上翻。几欲背过气去。
“你说大王子眼睛这么翻下去,会不会翻成斗鸡眼。”
“谁知道,没准先被我的臭袜子臭死。”
左右无事,乌都和沙罗便搬了个凳子坐在牢房门前,一边看着艾尔普都挣扎,一边喝着茶水闲磕牙。两人一人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眼都活活地气死人。
艾尔普都被气得顺着嘴角直流血,最后他既没翻成斗鸡眼,也没被袜子臭死。
他是被活活被气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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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大葬后,艾尔洛奇顺理成章继承王位,做了新的蒙纳王。做新王与当王子大不相同,每日要处理的朝事很多很多,尤其是老王病重,很多事都耽搁了,现在他的案几上朝事折子堆积如山,砸下来足以都能把他活埋了。
艾尔洛奇事忙,每日里只在卧房与正殿之间走动来往,两点一线,单调乏味,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悠闲和潇洒。稍微有点业余的时间,他还要陪着索塔公主坐一会儿,两人赏赏花,看看月亮,连酒都喝的少了。
沙罗一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他忙碌,看着他和索塔公主亲亲我我。她心当然很痛,只不过痛到后来,就变得麻木了。或许也是适应了。适应了这痛,适应了这个事实。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残酷,往往你不想看到什么,却偏偏出现什么,不想失去什么,却偏偏守不住。而失去的越多,人就会变得越麻木,痛苦的次数越多,人抵抗痛苦的能力也会变得无限强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