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政委,你、你好……我叫吴海泉。”年轻人身材不高,肤色黝黑,一双眼睛却十分灵活,脸上带着热切的笑容。
“哦,吴海泉……你这是……”
“我是三分队的队员,现在……在炊事班当伙夫。”吴海泉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早听说咱们游击队来了一位新政委,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我听说,您还是留过洋的大学生,政委,您真了不起。”
“哦。”见吴海泉一脸崇拜的样子,胡健感到心里一阵舒畅,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说:“吴海泉啊,我来游击队这两天,你还是第一个主动跟我打招呼的战士。你也是新来的?”
“不……我是一名老队员了,不过在前些日子和小鬼子的战斗中我和队伍失散了……是几天前才归队的。”
“哦。”胡健点点头,“你是什么时候的老队员?”
“游击队还没有合并的时候我就在了,攻打老县衙的战斗我也参加了。”
“哦?”胡健再次点头,“这么说,你应该是一名有经验的老战士了,怎么会在炊事班呢?”
“呃,这个……”吴海泉挠挠头,“我……我前些日子受伤了,这不刚归队没几天……不过现在伤已经全好了。”
“哦……”胡健看了看笑容满面的吴海泉,心头忽的一动,“你是老队员,对游击队的情况一定很熟悉了?”
“还行吧。”
“那好,你跟我说说游击队的情况吧。比如……游击队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你们之前都经历过哪些战斗?游击队的成员都是什么情况……”
“好的,胡政委……”吴海泉迟疑了一下,说:“我能不能先请求您一件事?”
“哦,什么?”
“我是一名老队员了,虽然前些时候受了点伤,可是现在已经完全好了……我不想老呆在炊事班里,能不能让我换个地方?”
“这样啊?”胡健沉吟了一些,喃喃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让一个老资格的队员当伙夫,这不是浪费人才吗……吴海泉!”胡健提高了声音,说:“这样吧,我刚来才两天,正好缺一个通讯员,你如果愿意的话……”
“我愿意!我愿意!”胡健的话还没说完,吴海泉就一脸欣喜的叫了起来。
“那好。”胡健点点头,“我住在村中央的院子里,明天早上你来找我报到。”
“可是,中队长那边……”
“这个我会交代的,你去做点准备。”胡健淡淡地说,“现在,你给我详细说说你了解的情况吧。”
“是,胡政委。”
两天后,在村中央的屋子里。游击队里中队长以上的重要成员除了老五之外全都到齐了。孟四海在外出数日之后也回到了村子里。众人围坐在由几张方桌拼成的大台子前,听着政委胡健的发言。
“……根据上级的情报,近期通北的日军会有一批重要物资通过运河南下,会经过金山、滨海、通启三县。其中滨海县的这一段运河是关键地段,他们会在这里短暂停驻,补充物资后,由此地中转再运往南方。上级指示我们,要想办法破坏敌人的这次行动,破坏这批运往前线的物资。因此,我们要迅速动员起来,召集全部的人手,立刻着手进行准备。两天后,敌人的第一批船队就会到达这里。”
“不错,消息确实。”郑汉生点头证实,“县城里传来消息,码头上的日本军营最近人员进出频繁,码头物资仓库已经堆满,日本人派了重兵把守,估计是为了这次的行动。”
“那么,大家就赶紧行动起来吧,三个中队各自做好充分准备,等通北的运输船队到达滨海,咱们就集中全部的力量,给敌人以狠狠的打击!”胡健情绪有些兴奋,用力挥了挥手,目光扫视众人。
“政委。”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胡健愣了一下,回过头时看到水芹清澈的目光。
“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吧。”水芹微微一笑,嘴角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郑汉生看了胡健一眼,皱了皱眉,说:“我刚才还没说完,据我得到的情报,日军的所有机动艇和铁壳船都被调集到码头,六艘机动艇,两艘铁壳船,还有大小的运输船只二十多条。这仅仅是滨海县的驻防兵力,如果在加上通北城的船队——十二艘铁壳船,二十多艘机动艇,再加上几十艘运输船只……这恐怕是一股啃不动的力量啊。”
“啃不动也要啃!这可是上级交代给我们的任务!是上级对我们的充分信任!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坚决完成任务!”
胡健有些着急起来,脸色有些发红,提高了声音道。
“上级、上级……上级是你爹呀?让你干啥就干啥?”一个冷幽幽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胡健忍不住一怔,却见孟四海一挺身站了起来,大声说:“这件事可不能马虎,按照汉生说的,小鬼子这次的运输规模很大,护送兵力恐怕得超过两个中队。游击队好不容易发展了些新鲜力量,可别一头撞上去碰得头破血流。这亏本的买卖不能干!”
“孟队长,你……你什么意思?”胡健脸色阴沉下来,孟四海他虽然刚见过一面,但在他外出的这两天内,胡健已经很认真地了解了孟四海的相关情报。知道这个曾经的海匪老大恐怕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从内心深处,他对孟四海的身份是很反感的,所以孟四海一说话他就立刻警觉起来。
“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孟四海笑了起来,说:“政委,你年纪太轻没打过仗,恐怕也没见过血吧。日本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咱们的兵力、武器都不如人家,硬碰硬只会让弟兄们送死!”
“孟队长,请注意你说话的方式!”胡健听出了孟四海语气中的轻视,不禁有些生气,说:“打仗不是挑肥拣瘦,上级布置的任务我们必须完成。不管有多艰苦,首先不能畏敌,如果连硬碰硬的勇气都没有,还打什么胜仗?”
“什么上级不上级的我听不懂,我就知道一点!”孟四海淡淡地说:“游击队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由我们自己说了算!你要是有能耐自己带人去打啊!”
“你!孟四海!”胡健气得浑身颤抖,大声道:“你这是海匪习气!目无上级,不服从领导,你这是山头主义!你想干什么?遇困难就躲,未战先怯,你这是投降主义!”
“去你妈的小白脸,一句话你给我扣三顶帽子!老子未战先怯?老子跟小鬼子斗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喝奶呢!滚你妈的,什么狗屁政委!你就是个怂包!”
“孟大哥!别再说了!”清脆的声音响起,水芹站起身,冲着胡健歉然道:“胡政委,你别见怪,孟大哥是个粗人,口无遮拦……
孟四海愣了一下,说:“水芹妹子……”
“够了!孟大哥,别再说了!”水芹板起脸,目光中却露出求肯的神情。孟四海口张了张,瞪了胡健一眼,一屁股坐了下去。
胡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微微喘息不已,底下的几名副中队长想笑不敢笑,使劲憋着,脸色的神情也是怪异莫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