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队是带着昨晚的一些资料过来的,而这些资料里当然有白惠蓉在临湖山庄把木槿带上车的图片,这也是白惠蓉绑架安木槿最直接的证据。
白镇山阴沉着一张脸听完黄队的解释,可至于医院里白惠蓉摔倒二次手术一事黄队却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不是他经手的。
石岩则打了石洪峰的电话,很快,石洪峰就通知到了警局那边,然后没多久,也就半个小时而已,医院病房里的监控录像视频截取就由一名警察送过来了。
于是,警察在白惠蓉的病房里用笔记本电脑播放了白婷婷在白惠蓉病房里所做的一切,虽然视频里没有声音,不过白婷婷的动作以及她的口型都能充分的说明白惠蓉摔倒最终二次手术是她一手造成的。
“真是个孽障!”白镇山不由得低吼了一声,很显然,白婷婷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他的忍耐限度,于是他冷冷的吩咐着:“把这个孽障给我毙了!”
黄队和送录像带来的人都面面相觑,这样的吩咐他们谁都不敢应承,白婷婷犯罪是事实,但是是否需要毙了,那不是白镇山说了算,估计还是要法院的法官说了才算的。
黄队和那警察见事情给白镇山说清楚了,于是也就礼貌的起身告辞离开了,因为剩下的是白家和石家的私事,他们向来不喜欢参与到私事中去。
白镇山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叹息,然后用祈求的眼神望着石岩道:“你母亲和木槿不是没事了么?惠蓉也受到了这样的惩罚,你真的忍心追究她的刑事责任么?”
“外公的意思是……一定要我的母亲和木槿出事才能追究蓉姨的刑事责任么?”石岩脸色一沉,冷冷的看着白镇山。
白镇山当即一愣,随即回答不出任何的话来。
杀人就是杀人,不能因为你没有把人杀死就说明你没有犯罪。
而绑架就是绑架,不能因为人质最终获救了就说明你的绑架性子不存立!
这一点,作为曾经当司令的他,当然是心知肚明,白惠蓉的事情放在公平公正的法律面前,那必定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只不过,他看着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女儿,想着她这一辈子也不容易,千辛万苦想方设法的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然后还隐瞒着自己女儿的身份,这样忍辱负重的生活了三十年。
可最终,她得到了什么?
是女儿的不争气,不给她争光,还总是拉她的后退,到最后,她遇难时,居然还想要害死她。
是车祸后两次手术,还逃脱不了截肢的命运,甚至是少了一条腿后,居然还不能逃脱牢狱之灾。
白镇山虽然对这个女儿失望之极,可到底也还是自己的女儿,想着小时候自己对她的亏欠,站在父亲的立场,他还是想要为女儿做点什么。
石岩当然是没有答应白镇山的任何要求,他在白惠蓉病房里坐了一个多小时,黄队和那警察离开后,他又坐了十多分钟,然后也起身告辞了。
“外公,那我就先回去了,”石岩的声音淡漠而又疏离,看着白镇山道:“奶奶还在家等我呢,而且我母亲和我妻子昨晚都受了惊吓,所以我得赶回去。”
白镇山点点头,石岩已经如此的礼貌公式化了,他就是再想攀一点亲情什么的,找石岩估计也不大管用了。
于是他点点头,也冷漠的道:“那你就先回去吧,如果遇到你父亲,让他抽空过来一趟,不管怎样,惠蓉这件事情,我还是得和他商量一下。”
“好的,”石岩爽快的答应着,走出病房门口又回头来说了句:“其实不用我去提醒,我父亲都会过来的,不管怎么说,蓉姨是我父亲的妻子,这一点我父亲不会否认的。”
石岩说完这句,即刻走出病房门外去,并顺手帮忙把病房门给带上了。
他刚刚起身时看见病床上的白惠蓉动了一下,好像是醒了,不过是不是真的醒了,他也没有那心情去追究,反正白惠蓉醒不醒,于他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不可能不追究白惠蓉的刑事责任的,就算她失去了一条腿又怎样呢?那一条腿的失去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那是她最疼爱的侄女造成的。
而白惠蓉昨晚没有死其实应该感谢他了,如果不是他刚好去推病房门发现门被反锁了,没准白惠蓉这会儿就不是躺在病床上了,而是躺在停尸房里了。
白镇山见石岩走了,又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叹息一声,抬眸的瞬间,这才发现病床上的白惠蓉已经醒过来了,只不过是一脸茫然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白镇山看见这样的女儿就生气,忍不住冷冷的道:“我让你不要去管婷婷了你不听我的,非要为了她铤而走险,现在你这险走好了?把自己送上了犯罪的道路不说,还差的被她给害死,你满意了吧?”
白惠蓉这才扭转过头来,望着床边椅子上头发白了一半的父亲,半响才哽咽着的开口:“爸,你都……知道了?”
“我根本不想知道这些,”白镇山的声音于难受痛苦中略带颤抖的响起:“可我总想着,我的女儿不会那么傻,总想着,你是不是被人给冤枉了,总想着,我还能不能有一条路可以挽救你,总想着……”
白镇山说到这里老泪横流,望着自己少了一条腿的女儿,哽咽着的开口:“惠蓉,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又让我去了那边怎么跟你的母亲交代,她当初让我把你照顾好,可你现在却……”
白惠蓉就那样两眼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半响才又笑着道:“爸,我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是我三十二年前太心软,早知道,生下那东西就该把她直接扔河里淹死,或者干脆直接掐死算了……”
白惠蓉说到这里又停顿一下,然后望着天花板继续说:“可她生下来那么好看啊,小脸儿那般的粉嫩,小嘴长得那么的小巧,简直就是个粉妆玉琢的洋娃娃一般,我又怎么舍得掐死她呢?”
“爸,这辈子,她是我唯一的孩子啊,你说我不宠爱她宠爱谁去啊?”
“而且,她又那般可怜,生下来不能和我在一起,只能落到我弟弟的头上去,要叫我的弟弟和弟媳叫爸妈,偏我弟弟和弟媳对她还不好。”
“其实那时建新夫妇对婷婷不是不好,只是对她的要求比较严而已,可那时你对他们夫妇有意见,还因为婷婷和他们夫妇吵架,最终他们俩就彻底的不管婷婷了,”
白镇山终于接过自己女儿的话来,然后叹息着道:“惠蓉啊,你是太宠婷婷那孩子了啊,你这样的宠爱最终不是为了她,而是害了她啊。”
白惠蓉不再啃声了,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害了婷婷,可在以前的那些日子,她却总是在为她的婷婷做想,但凡她犯了错,哪怕是犯了罪,她都在想方设法的为她开脱啊。
白镇山见自己女儿不说话了,又用手抚摸着她那条空空荡荡的腿说:“惠蓉,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真正的明辨是非,而不是一味的把责任朝别人身上推,你少了一条腿是你的女儿婷婷害的,而不是吴悠和安木槿,你以后不要把这一笔账又算到她们头上去。”
白惠蓉抿紧嘴咬着牙不啃声,伤口传来的痛让她的额头不断的冒汗,而父亲的话却像是一把利刃刺进她的心里,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她原本还指望着父亲能在这个时候向她伸出援手,不过听父亲这样说,好像没有要找石岩商量的意思。
她虽然残废了,可她不想去坐牢,这是肯定的,她要和石洪峰纠缠在一起,这辈子,哪怕是她以后只有一条腿了,她就是赖也要赖在石洪峰的身边。
“爸,你可以不去管婷婷,但是……你不能不管我啊,”白惠蓉终于还是望着自己的父亲喊了出来,满脸汗水满脸泪水的祈求着:“爸,我是你的女儿惠蓉啊,我这辈子,一直就指望着你给我好的生活了。”
白镇山听了这话万分的难受,看着这样一个女儿,脑海里不由得又想起那天他在鸿运宾馆门口遇到的吴悠。
吴悠比自己的女儿惠蓉大不了几岁,可人家那气质,那气度以及那胸襟,都不是自己的女儿白惠蓉所能比拟的。
当然,吴悠这辈子是功成名就了,不仅是大学教授,同时也是设计界有名的设计师,她的作品在中国各大城市都有。
这样的女子,想必从来没有指望过谁给她过好日子吧?因为据他了解,吴悠和石洪峰离婚后,貌似一直都还没有结婚呢。
白镇山想到这来,胸口传来一阵刺痛,而这刺痛明显的是悔恨中的痛,他看着白惠蓉语重心长的开口:“惠蓉,我想,你之所以走到今天,那就是因为我一直在给你好的生活,一直在让你觉得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帮你办到。”
“想三十年前,但凡我少答应你一件事情,你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来,这说来说去,也不知道是你自己害了自己还是我害了你……”
白镇山的话还没有说完,石洪峰就在外边敲门进来了,看见白镇山时,也只是淡淡的喊了声:“爸过来了?”
白镇山点点头,脸色已经不像石岩刚走进来时的那般冰冷黑沉了,只不过脸色依然不是很好。
石洪峰对白镇山的脸色并不意外,毕竟,一个年老的父亲看见自己的女儿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了,他的脸色要好也就奇了怪了。
别说是白镇山,就是他自己,看着自己一起走了三十年的妻子落到这步田地,心里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他和白惠蓉之间,虽然说没有所谓的爱情,可到底也还是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年啊,就算是家里养条狗养时间长了都有感情,何况白惠蓉还不是一条狗呢?
石洪峰跟自己的岳父打完招呼,又走到病床边看着佯装闭上眼睛的白惠蓉,淡淡的道:“你截肢的手术是我签字的,不过我是在征得你爸白司令的同意后才签字的,所以,这不是我替你做的决定。”
“这件事情我已经跟惠蓉说了,”白镇山在旁边接过石洪峰的话来,然后看了眼白惠蓉又道:“现在说惠蓉的截肢手术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我觉得现在应该说的是惠蓉出院后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