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能去怪谁呢?是他没有珍惜面前的这个女人。他呢喃着说:“你说我们不要再见面,我懂。可在听到何掌柜说你执意要去受洪灾最严重的大兴县,我就忍不住跟来了。或许何掌柜说的对,在你爱我的时候,我还没喜欢上你。而当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已经决定离开。”
徐小白呆住了。
锦逸竟然喜欢上她了?
锦逸在伤害她多次后,竟喜欢上她?
她不知是悲是喜,起码,没有大悲大喜,而是觉得荒凉。内心盛开一朵妖艳的玫瑰,从前她总想锦逸看到。但当这朵妖艳玫瑰凋谢后,锦逸才说这朵玫瑰很妖艳,很好看,是他的菜。
难道,他不觉得,一切都太迟了吗?
一个聪明的女人,不会再掉进前一个被坑过的坑。她选择当个聪明的女人,哪怕这时候看来有些绝情,但总比在以后的许多日子里,再度为一个男人心伤,迷失本心要好得多。
她沉默着,马车里的气氛降至冰点,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角色互换,当初的可怜虫徐小白,竟有一天也有人爱。而这个爱她的男人,还是她当初毫无指望深深爱过的男人。
这种感觉很复杂,难以名状。
“我不会纠缠你。”我的心和尊严都不允许我去纠缠你。“我会永远等你。”
我会永远等你。她叹了口气,多少个人说过永远在一起,又有几个人会永远在一起呢?同样,锦逸说的永远等她,说不定最远的永远,就是明天。
她微笑着说:“谢谢你让我知道你终于喜欢我了,锦逸,永远太远,送你一句话,把握当下最重要。”
她顿了顿,想到儿女情长不适合再聊,而周家人被火烧死后,又发生了什么呢?“现在,我们还是继续谈谈张志高那个极品坏人吧。”
她巧妙的将话题转移,第一次发现,她做到了!
从前从来都是锦逸把握着话语的主动权和话题的走向,而今天,她开始掌握主动权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逐渐放开锦逸这个人,心里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锦逸觉得很忧伤,但今时今日的局面,由他一手造成,又能怪谁呢?掩饰住内心的忧伤,仍以极为淡然的语气说:“还是接着讲吧,我三天三夜不吃饭后晕倒,醒来竟在一所偏僻的房子里。当晚,张志高准备对我用强,我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找到一把剪刀,将脸画花了。”
将这么耻辱的一面讲出来,她能接受那么不堪的一面吗?
徐小白止不住的颤抖,双手握拳后才好了些,禽兽张志高将周家所有人烧死,又在锦逸昏倒的时候,趁人之危,竟敢用强,实在是比禽兽还不如,变态到让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锦逸那时候该有多恐惧啊,该有多难过啊,三天三夜没吃东西,本就没什么力气,又遇上一个吃饱喝足准备将他变成玩物的张志高,体型悬殊之大,人性之丑陋,锦逸那么弱小,能承受得住吗?
该有多大的决心,才会为了保住贞洁,狠心将天下第一的俊脸画花啊?
“你不必替我难过,若是那晚我没将脸画花,我苟且偷生,现在必然无比讨厌自己。幸好,我活下来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她极力克制眼里模糊的泪水,好让眼泪不掉下来,那种深深的绝望,那种恐惧和心理阴影,她不知道锦逸是怎么克服的。但她觉得,今天的锦逸,确实没有辜负当初她的喜欢。
她喜欢的人,应该是有行事原则和底线,一旦触碰底线,会奋力抵抗,哪怕付出很高很高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而锦逸,恰好配得上她当初的喜欢。
“是,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她抬头四十五度,好让眼泪不掉下来。
“那你为什么想哭呢?”
“这叫喜极而泣,后来呢?”她编了个很烂很蹩脚的借口。
锦逸知道她不会承认那种深深地忧伤,他也不会去拆穿,“后来,你应该猜想得到,张志高没得到我,一气之下将我卖入怡红院。他把我卖入怡红院这件事,除了羞耻之外,更多的是对他人性尚未泯灭的些许感谢。毕竟,他没有让我去卖身。”
不让你去卖身是因为张志高没得到,他自然也不希望你得身子被别人给占了去!变态就是这样,要么极度变态到让人人来糟蹋他得不到的东西,要么变态到将人囚禁一生,没有自由。
张志高这个变态,选择的是后者。可惜,在遇到她徐小白这个命犯天煞孤星的人,怀了他的如意算盘。
替锦逸赎身的那一天,就注定终有一天,她会与张志高决一死战。现在来看,或许这个日子不会太远。
故事讲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徐小白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既有对锦逸的怜惜,又有对张志高的恨之入骨,还有对西川国律法的失望!周家那么多人无辜死亡,而幕后凶手还逍遥法外,真是悲哀!
“锦逸,你好好休息,我会尽快想出办法,除掉张志高,替你和你的父母,还有无数冤死的周家人,讨回公道。”
锦逸点点头,“我相信你。”就像相信他终会死去那般的信仰相信她,就像他相信每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那般相信她。
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整整一个星期,从驿站出发后直到入了大兴县境内,她不言不语,到了地方吃饭,吃得极少后又去马车上睡觉,每天昏昏沉沉的睡着。半睡半醒间,想了很多事情,想起三天三夜跪着的小锦逸,想起锦逸给她那一巴掌,想起锦逸情急之下画花了脸,想起锦逸说过喜欢她。
她想了很多很多,各种情绪纠结,扰的头疼,命令自己不去想,但下一秒又会继续想这些,挥之不去。
她的恍惚,被秦大帅和潘朗看在眼里,但两人都没有去打扰她。
秦大帅的想法很简单,肯定是锦逸那个家伙惹了小妹,而小妹一直是那种很坚强的女人,他不想其实是不敢去打扰她,因为他害怕小妹会发飙,也害怕小妹会崩溃。还不如给她些时间,让她慢慢走出来,从此忘记锦逸这个负心汉为好。
如果锦逸知道秦大帅这样看他,他会作何感想?当然,锦逸很少在意别人的看法,秦大帅对他的看法也不例外。
潘朗则索性当个瞎子,没事根本不去打扰小白。他全知道,小白去锦逸的马车上,谈了一席话。作为一个有素质的男人,他没有去偷听谈话的内容,但当他眼睁睁的看着小白下马车,小白脸上的那种恍惚和难过,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锦逸那个男人,再次将小白伤的一塌糊涂,而小白根本无还手之力,不然小白又怎会这般难过的表情呢?
吃饭的时候,他为小白布菜,但失魂落魄的小白,只顾着用筷子扒碗里的饭,一点菜都没吃。脸上毫无血色,眼睛浮肿着,还有重重的黑眼圈,他好心疼的带她去洗脸,替她用冰块敷眼睛,但她仍一动不动,连话都不说,眼皮更是抬也不抬。
小白是失了魂魄吗?一连七天,他替小白洗脸漱口,而小白好似全不认识他,他的颓然和难过,小白全都看不到。
可除此之外,他甚至都不能问一句“小白你到底怎么了”的话,只能默默地看着她颓废的眼神而难过。
然,终究到了大兴县,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只能好好照顾小白,不出意外才好。
抵达大兴县边界,潘朗才知道灾情之严重,超乎他的想象。天上继续下着特大暴雨,雨点粗大,倾盆而下。入目都是被洪水淹了的零星的树木,和偶尔冒出几个屋顶。
他骑在马上,洪水将马的四肢淹住,橘黄色的洪水,没入人的颈部,稍不留神没站稳,就会被洪水给冲走。
雨若是一直这么下,很快所有的人会被淹死,成为漂泊的浮尸。
靠马匹从边境进入大兴县的县中心,显然是不可能的。手边又没有竹排,只能砍掉树木或者竹子,做竹排或者木船,尽快抵达大兴县县中心,组织群众自救才行。
潘朗当机立断,“所有人听我命令,留十个人管理马匹,其他的人四个一组,组成小组去砍树木或者竹子,尽快做出竹排和木船,大家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三皇子!”穿着蓑衣的军士们异口同声的说。
“立即开始行动,不得偷懒!”潘朗命令道。
“是!”军士们迅速退散,他们身穿的蓑衣,在没过身子到达颈部的洪水中完全失去了作用。但蓑衣在浸水之后,披在身上更加沉重。他们即刻将蓑衣拖了,只剩下头顶戴的帽子。
潘朗看着一个个的蓑衣顶,在浑浊的洪水中移动,皱起了眉头,这场抗洪之战,将会异常的困难。但此时他不可能退缩,还有多少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中,得尽快去大兴县县中心,人口越密集,更要迅速的转移那些人。
仍睡在马车里的徐小白,止不住的打冷颤。她惊醒,发现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湿了。抬头一看,马车顶部和四周不断地渗水进来,她盖的被子和垫的被子,早已是水被子,别说是保暖了,不夺去她身体内的那点体温,已经算是不错了。
她掀开被子,才发现,水已经没进了马车里,这是到了受灾的大兴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