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君子之交
潘炅进了王府,夫人示意他一人进去。
潘炅进了耶律俊同的卧室,见他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想到几日不见,他竟变得如此不堪,不由很是难过,连忙上前去跪在他的床边,轻声说道:“大王,您有何话要跟小强子交待,尽管吩咐。”
耶律俊同听到潘炅的声音,这才微微睁开眼睛,勉强将身体朝上坐了一些,看着潘炅,有气无力的说道:“小强子,才夫知你待我耶律家忠心耿耿,所以唯有把小姐托付于你,这才放心,你可否答应?”他说完之后便又咳了两声,吐出一些血丝来。
潘炅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握住他的左手,用手指轻轻在他的少商穴位之上轻轻揉了揉,顺便又过了一些真气给他,帮他理顺体内之气。
耶律俊经潘炅这么一弄,感到心中多日来的一团郁闷之气顿时化解,不由吃惊的盯着潘炅。过了片刻,这才轻轻一笑说道:“小强子,你能如此,老夫又如何放心不下南仙儿了呢!”他言语之中,似是已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明说。
潘炅见他不点破,却也不说出,便道:“大王乃是气火攻心,只需好好调养几日,便无大碍。奴才斗胆教大王一个方法试试,每日大王只需轻揉脚底,再用温水多泡,不出半月,便可好转。只是奴才不明白,为何大王会忍心将小姐远嫁到西夏去,此去千里迢迢,日后你父女二人怕是极难相见。”
耶律俊同听后,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有所不知,这些年来西夏国力越来越强大,自崇宗即位之后,便屡屡向我大辽请婚。最近几年来,皇上身体日益衰老,久不理朝事,辽国已是大不如前,边境更是屡遭到西夏和金国的骚扰,伤亡惨重。皇上为了避免战乱,处处忍气吞声,偏偏那萧革又记恨上次之事,屡屡向皇上进言,要南仙儿下嫁西夏,改善两日关系,明为和亲,实为报复,皇上却又听信谗言,下了圣旨,准了他所奏请。老夫万般相求,皇上却仍是执迷不悟,唉!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事到如今,老夫又能如何呢?心中纵再不舍,却也只能遵循圣旨。”他说完之后,不由已是老泪纵横。
潘炅得知缘由,不由也很是愤怒,大声骂道:“萧氏父子,狼子野心,当真可恶。只是那狗皇上却也太过昏庸,自己有这么多的子女,偏不让嫁,为何单单选了小姐,真是该死!”
他此言一出,耶律俊同不由脸上一片惨白,头上更是大汗淋漓,吓得连忙阻止道:“小强子,你小声点,若是被外人听到,是会被杀头的。”
潘炅见耶律俊同着急,这才知道刚才出言重了,连忙跪了下来,握住他的手道:“大王,您与小姐待奴才恩重如山,你且放心,奴才自会保护好小姐,绝不让她受到欺负。”
耶律俊同见他表态,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又咳嗽了几声,半晌才问道:“南仙儿怎么样了?她定是恨透了老夫!唉,都怪老夫没用,不能保护了得她,害得她要远走异乡。”
潘炅轻声劝道:“大王,您请放心,小姐只是一时伤心,睡着而已,我相信不久之后,她定然会明白您的苦心,也会谅解您的无能力为。”
耶律俊同不由再次流泪道:“小强子,小姐生性倔强,处处争强好胜,有你在她身边,要替老夫多多劝她。能将南仙儿交给你,老夫也就放心了。”他说完便抬起手来,拍了拍潘炅的肩膀。
潘炅见耶律俊同对自己如般信任,明知自己现在已不是萧强了,却也不揭穿,仍然将爱女托付给他,不由感激的泪流满面道:“大王且将心放宽,您既相信奴才一日,便请相信奴才一辈子,奴才向您保证,小姐今生不会受任何人欺负。”他说完之后,便将手放在耶律俊同的床边,暗暗用手在那松木做成的大床使劲捏了一下,却不作声。
耶律俊同这才点了点头,许久才道:“如此,便拜托英雄了,老夫身体不便,不能拜谢,还请谅解。”他说完后便重重的叹了口气,又躺了下去,枕边瞬间却已湿了。
潘炅慢慢站了起来,为耶律俊同盖好被子,郑重说道:“大王,您请保重,切记奴才刚才所言,半月之内,定会痊愈。”他说完便转身走了。
夫人见潘炅离去,这才进了屋来,见丈夫耶律俊同正在流泪,不由也跟着叹息一声,问道:“大王,此人可否放心?他是否能保护得了南仙儿的周全?”
耶律俊同转过身来,拉着夫人的手,半天无言语,这时无意中看到床边有一个深深的五指印,愣了一会,不由突然开怀大笑道:“夫人且请放心,南仙儿有他在身边保护,比在我南院大王身边还安全万倍不止。”
夫人听后,不知他为何如此相信潘炅,知他从不会看错人,便只好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
潘炅回到耶律南仙的身边,见她已经醒了,只是躺在床上流泪,便劝道:“小姐,您请放宽心,有小强子在,无论到了哪里,没有人敢欺负您的。”
耶律南仙却突然坐了起来,朝潘炅的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过了片刻这才哭道:“你为什么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为什么就不是?”她说完不由紧紧抱着潘炅失声哭了起来。
潘炅刚才被耶律南仙一巴掌打蒙了,过了一会,从她的话中才明白过来,心中不甚感激,叹了口气道:“若小强子是个正常男人,又当如何呢?小姐终归是王府千金,长安公主,小强子终也是一个低贱的奴才。”
耶律南仙大声哭道:“不,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却也不说为什么不一样,只是抱着潘炅一个劲哭,用拳头使劲砸着他的背部,似是要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潘炅的身上一般。
潘炅却也不动,任由她打,泪水却已止不住流了下来。
耶律南仙打了一会累了,这才又沉沉睡了过去。
潘炅一夜未睡,那就样静静的看着她,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子,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关慧语来,想到这两个女人自己都是那般深爱着,可到了最后,却不免还是落得个劳燕分飞,不由心中很是愤恨命运的不公平。
到了最后,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里渐渐定型,最开始的时候,连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敢做出这样的决定,慢慢的,看着熟睡中漂亮、可爱的耶律南仙,他终于下定决心,就算是拼得一死,也要完成心愿,不要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第二日凌晨,耶律南仙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到潘炅守在床边直打瞌睡,也不去打搅,睁着眼睛注视了他半天,眼泪却又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潘炅迷迷糊糊中隐约感到什么,也睁开眼睛,看着耶律南仙,见她那般深情的注视自己,又在流泪,不由感到万般心痛,轻轻用手替她拭泪了。
耶律南仙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小强子,你带南仙儿走吧!这辈子我不要当什么皇妃,只要能跟着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就行了。”
潘炅见耶律南仙对自己如此深情,不由感动的流泪劝道:“小姐,奴才很感激您的信任,可是这却万万不能的,奴才是一个身体不全之人,又自幼承受大王和您的恩情,岂能做出这样的对不起他们的事来呢?如果我们一走了之,那大王和夫人怎么办呢?这是灭九族的罪,万万不可啊!
耶律南仙听后,不由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你不是一个正常男人?如果是这样,哪怕南仙儿将这清白之身交付给你,也比让那些坏蛋糟蹋强啊!”她说完此话,又已是泪流满面,索性抬起潘炅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抚摸,很是无限的温柔。
潘炅正待说话,却听外面有人进来,连忙抽出手,站在耶律南仙床边,这时有丫鬟进来说道:“启禀公主,宫里的人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还请您快些更衣,车队好早早出发。”
耶律南仙顿时色变,急忙问道:“爹爹真这么狠心,最终都不愿意来南仙儿一面吗?”
那丫鬟答道:“公主,昨个晚上,兵马大元帅萧革大人以及他的公子,被刺客所杀,两人头颅均已不见,大王一早便被皇上传去问话了,至今未归。”
耶律南仙身子一颤,脸上瞬间惨白,过了半天才道:“这两个恶贼总算是恶有恶报!”她说完之后,便朝潘炅看了一眼,见他表情平静,这才又问道:“可是爹爹不来,额娘难道也不能来吗?”
那丫鬟答道:“夫人也一同被皇上传去问话了,至今未归!”
耶律南仙身子瘫坐在床上,半天不再言语,脸色已是铁青,泪水更是满面,显然对爹娘不能来送她,感到很是遗憾。
潘炅见耶律南仙难过,这才又安慰了一会,给她讲了许多道理劝她。
耶律南仙见事已至此,自己若是再固执下去,恐怕怕会连累爹娘,只好下了床,在潘炅的服侍下沐浴更衣,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公主府,坐上耶律洪基为她准备的花车里,含泪离开了辽国,朝西夏奔去。
大队车队过后,在一个隐蔽处,站着两个花甲老人,一脸老泪纵横,偷偷的看着心爱的女儿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心中悲伤之情,无以言表。
耶律南仙从车窗里看着熟悉的家园越来越远,疼爱自己的爹娘也越来越远,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流着,此时她多么希望在临走之时,能再看一眼爹娘,可是望眼欲穿,却始终不见他们熟悉的身影,慢慢的他的心也就绝望了,心里开始怪爹爹的无情,娘亲的无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