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薄复戎的答案来的太快语气又太确定,俞益茹反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零点看书
她听完这话,带着有些怪异的表情看着带着一脸“快啊快来崇拜我啊”的表情的小朋友,不是很确定地说:“你最近是不是在看探案剧。”
薄复戎:“……”
薄复戎气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说的可是真的,你一点都不着急么。”
俞益茹着急不起来。
因为她实在没搞懂薄复戎在说些什么:“你是说薄复彰和关鸠失去了人身自由?为什么?绑架么?”
薄复戎看上去更生气了,他没有回答俞益茹的问题,反而说:“我为什么要和你这种人一起去找人,你简直就是拖后腿的。”
俞益茹没有生气,因为她很有自知之明地觉得薄复戎的这个判断是对的。
薄复戎指着稍显凌乱的房间说:“房门是开的,说明离开的匆忙,并没有锁门,门口的衣架上是挂着大衣,在这个季节主人不可能不穿大衣出门,所以很显然她碰到了突发状况,令她甚至来不及套上一件大衣,根据你说的,昨天晚上九点是你最后见到她们的时间,门口鞋子的摆放令我判断这间房子的主人在九点之后一定独自回过家,更重要的是,这个房间里有火药味,但是没有血腥味。”
俞益茹听薄复戎说了一堆,只听到了最后的重点:“火药味?”
“有人在这里开枪,但是并没有人中弹。”
俞益茹吓了一跳,连忙问了一下,但是她什么都没有闻出来。
薄复戎嗤笑了一声:“你肯定是闻不出来的。”
他在房间内四下观察,最后在天花板的某个角落指出了一个焦黑的痕迹。
“德国P226,7.62毫米口径,带消音器,说起来这是新流通的货色,国内应该很少有啊……”
看着薄复戎开始摸着下巴思索,俞益茹却整张脸都木了。
她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道:“你几岁。”
薄复戎立刻说:“十三岁啊。”
薄复彰又问:“周岁。”
薄复戎不甘不愿地说:“十一岁。”
俞益茹以手掩面,然后她想起对方先前说的话来,开始渐渐着急了:“那她们真的碰到危险了么,这可怎么办。”
薄复戎抬起手来:“你别着急,我们要先推演出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基本演绎法吧,就是福尔摩斯的那个,你看,首先是……”
……
“这都是关鸠的错。”
薄复彰喃喃自语地说。
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仍然觉得自己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原本,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剧本方向发展的。
她揍了关鸠一顿,关鸠抱着腿在地上打滚,说受到了重伤,需要薄复彰送回家。
薄复彰当然不信,因为她对自己到底下了多重的手是有分寸的。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关鸠叹息着对她说:“我真没想到,你也会变成这样啊。”
薄复彰便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知道关鸠在说什么。
果然,关鸠轻声地说:“那么说,你现在知道她是什么感觉了么。”
薄复彰深吸了一口气。
夜晚的空气略微有些冰凉,令她原本已经觉得灼烧起来一般的气管得到了片刻的清凉。
她转过身去,看着关鸠说:“我还是不知道,因为我不会和如意在一起。”
关鸠皱起眉头:“为什么。”
“因为我快要死了。”
关鸠愣了一下,她恍然大悟又似乎满腹疑惑,自言自语道:“原来你们隐瞒的是这件事么。”
薄复彰没有深思关鸠的话,她现在自己都心烦意乱,靠在路灯上摩挲着手指。
她又想要抽烟了。
但是每当她想抽烟的时候,她就想起说着“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的俞益茹。
于是她笑起来,觉得烟瘾带来的烦躁不快都被压制了下去。
关鸠从地上坐起来,抱着膝盖又说:“你不和如意在一起,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
“或许是去更适合我的地方。”
对话到这儿的时候,双方都沉默了许久。
半晌,关鸠说:“那么如意不是会很伤心么。”
薄复彰点了点头:“当然是会伤心的,就是养了小猫小狗,离别的时候都会伤心,何况是人类呢。”
关鸠抬头看着薄复彰,头一回像看着一个傻子:“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结果你居然是真的不知道。”
薄复彰皱起眉头,斜睨着关鸠:“什么?”
关鸠说:“你原来真的不知道,俞益茹喜欢你。”
薄复彰却并不吃惊,她还是一脸淡然地说:“她只是喜欢装作喜欢一个人的样子,令对方喜欢上她而已。”
关鸠笑出了声:“这算什么,狼来了么,她要是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一定会相当伤心。”
薄复彰还是毫无动容:“她只要远离我,一定会很快走出这种错觉的。”
关鸠哑然,一时竟然觉得薄复彰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说到底,就算是真爱,都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消磨而渐渐淡去,更何况是她都不太了解的俞益茹的感情呢。
接下来俩人似乎又说了些什么,薄复彰记不清了,因为关鸠的意见在她这儿向来不算是意见,于是通常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有偶尔,好比刚才提到她在意的人和事,她才会记下来一些。
总而言之,在约莫十一点的时候,俩人告别在关鸠家的楼下。
就是在那个时候,薄复彰觉察到了什么不对。
周围可见范围内明明没有人,风声中却隐隐有人类压抑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通过风声传来,有一种不同又相同的紧张的短促。
薄复彰维持着均匀的脚步,却在心里默数着数字。
拐角有三人,弄堂有三人,垃圾桶后面有一人,然后就是……
薄复彰在心里输了四十二下,关鸠从三楼的走廊窗户上跳了下来。
到底还是朋友,薄复彰没多想便下意识觉得不能坐视不理,因此本能地加快脚步转身快跑,来到了关鸠的身边……
“早知道是宋若瑾的话,我那个时候就应该离开。”
薄复彰轻声自语,叹着气用手遮住了眼睛。
怪不得那个时候摔断了腿的关鸠也没有拼命,反而制止了她想要拼死反扑的动作并且主动投降了。
当想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后,就算是薄复彰,也有些咬牙切齿。
既然关鸠没有危险,这事分明就是关鸠故意要把她拖下水来,只是不知道,宋若瑾既然对她们并没有恶意,做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
在薄复彰在房间里独自思索着宋若瑾的目的的时候,在关鸠家的三楼,薄复戎正在观察楼道拐角已经摇摇欲坠的老式窗户。
他抬手似乎想用手指抹一下窗户,快要触碰到的时候,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最后还是把手收回来,只努了努嘴对俞益茹说:“你看,窗框上有个脚印。”
俞益茹皱着脸仔细看了半天,算是看出了几个泥点子,也没有看出什么脚印来。
但是薄复戎很确定这儿有个脚印,并说:“昨天晚上有人从这儿跳下去了,很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关鸠。”
俞益茹瞪大了眼睛,深感惊吓:“这里可是三楼,而且下面没有任何遮挡物。”
薄复戎一脸不屑:“这种程度,我也能办到。”
俞益茹便说:“是么,要不你跳一个看看?”
薄复戎噎了一下,瞪了俞益茹一眼,不再说话,从楼梯上下去,又在楼下转了几圈。
夜色已经很浓,俞益茹用手机开着手电筒,环顾四周只看见树影重重,又见薄复戎饶有兴致地东顾西盼,忍不住道:“大晚上也看不出什么,我们还是先去找沛医生说的人吧。”
薄复戎不以为然:“我原本也以为是多大的事,现在却发现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麻烦他们。”
俞益茹心中着急,勉强耐着性子说:“天太黑了,还是明天白天再来吧。”
薄复戎说:“明天白天没什么来的必要了,更何况事情是晚上发生的,现在看更容易推演出来。”
俞益茹总觉得薄复戎把这当做了一个侦探游戏,但是要是她真的那么说了,薄复戎说不定会被直接点炸然后撂挑子不干,因此俞益茹虽然心中心急火燎,却还是只能把一些话憋在心里,只看了看时间说:“我们再在这看半个小时,就赶快走了吧。”
这回薄复戎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薄复戎在车里对俞益茹说:“不用去找其他人了,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了。”
“车轮印和汽油味,再结合先前在楼上判断出来的枪/支型号,我向别人打听了,本市满足这些条件的人只有一个。”
“谁?”
“你借我手机,我打电话给他。”
俞益茹:“……”
一个能够判断枪/支型号和豪车品牌的小学生,他没有手机。
薄复戎红着脸羞恼道:“很奇怪么,我妈妈不准我买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