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淑妃所在的镜湖宫,此时出奇的安静,就连平时聒噪的青蛙,也像是了解主人的心情,都紧紧的闭了嘴。
派去杀北澈的八个人,二更行动,二更半,预计最多二更三刻就能完事,可是到了三更天还是没人来报告消息,倪淑妃的心里就有些发慌,便忍不住打发了谭诤前去查看,也是为防止八个人真的出了什么事,以谭诤对宫里地形的了解,可以有个照应。
镜湖宫和溪尾宫离的不算太远,平日里坐轿只需两袋烟的功夫,按着谭诤的轻功,两盏茶的功夫就能走个来回,可是现在谭诤竟去半个时辰,还没有返回,倪淑妃的心就开始感到不安。
本来按理来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北凌也应该一起等着的,可是北凌觉得这次出动了八个高手,而且自己还亲自出马了解了北澈住在哪间屋子里,再说行刺的兵器上淬了最厉害的毒,为防着北澈的侍卫反抗还准备了软筋散,这么万全的准备再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所以北凌觉得没有等的必要,只歇在倪淑妃的隔壁,只等第二天天亮后醒来听好消息。
快到四更天的时候,谭诤还是没有回来。倪淑妃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而那不祥的预感竟然越来越浓,在脑海里形成后,就甩都甩不开的不时浮现,这种感觉让倪淑妃如坐针毡。就在倪淑妃都忍不住想要悄悄出去查看一下外面的动静时,谭诤突然回来了。
见谭诤回来,倪淑妃忙迎了焦急道:“怎么样,事成了吗?”
这些年的心血一夜之间付诸东流,看着倪淑妃期盼的眼神,那失败二字谭诤怎么也说不出口。
见谭诤不说话,倪淑妃心里凉了半截,可是还是不死心的抓了谭诤的胳膊道:“你说话呀?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被倪淑妃突然一抓,谭诤没有一丝防备,被牵动了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额上都冒了汗。
见谭诤的反应,反倒将倪淑妃吓了一跳,紧张的道:“怎么了?你受伤了?”
谭诤知道一会儿要说的事情,已经能要了她的命,如果现在让她知道自己的伤,只怕对她来说打击会更大,这么想着谭诤忙道:”没有,我没有受伤。“
倪淑妃此刻最想知道的就是刺杀北澈的结果,听谭诤说没有受伤,便又追问道:”你快说,到底事成了没有?“
谭诤被逼的无法,只得艰难的道:“我去的时候,派出杀北澈带回宫的那个叫冷熙的女子的两人,已经死在了冷熙的屋里,死因是被银针射中了死穴。而派去杀北澈的,也已经有一个胸口中了尺许来长的钢针倒在地上死了,其他五个被捆着扔在北澈面前。”
听了谭诤的话,倪淑妃只大睁着眼睛,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谭诤也知道既然已经了开口,就应该一口气告诉她全部真相,便道:“我远远的看到北澈在对我们的人说话,便偷偷跃上了北澈所在房子的屋顶。听到北澈在对我们的进行言语利诱,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大家都闭嘴不言,只有贺瑾被北澈手下的侍卫吓破了胆,想说出实情,老谬倒是出言制止了他,却被北澈的人打昏了过去。为了不让贺瑾供出咱们,我只得吹了骨哨,催动他身体里的蛊虫,将他杀了。其他人知道是我来了,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就咬了套在牙上的砒霜壳,自尽了。”
听完这些消息,倪淑妃只觉得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如果不是被谭诤扶住,都要摔在了地上。
这样的结果是倪淑妃做梦也没想到的,那十个人可是这些年来倪淑妃暗中秘密培植的全部心血,没想到上次对付北澈死了两个,这次派出八个居然全军覆没。
本来以为万无一失的事,到底还是出现了意外,怎么能让倪淑妃不痛心疾首。
再看到谭诤的手臂上居然往下滴着鲜血,倪淑妃更加惊讶的道:“连你也受了伤,快说伤在了哪里?是怎么受的伤?”
”在我分神吹哨催动蛊虫的时候,一个同样穿了夜行衣的刺客向我的后背攻了过来,我听到了兵器划破空气的声音,连忙侧了身子,可是还是没躲过去,被他砍伤了右臂。如果不是我自行封了穴道,和他打斗了那么长时间,只怕早就血尽而亡了。而那个刺客从招数上来看,就是上次被我发现刺杀太子的那个刺客。”谭诤皱着眉道。
谭诤的受伤,比起八个密卫的死,更让倪淑妃震惊,虽然谭诤只是在那刺客暗杀太子的时候发现了他的行踪并交了手,可是通过作案手法的推测,可以肯定那人就是整个皇宫谋杀皇子案的凶手。
可是他怎么会在北澈的宫里,“难道那个凶手本来就是北澈的人?难道北澈就是整个皇宫谋杀案的幕后主使?”
倪淑妃心想怪不得三番两次派人刺杀都得不了手,原来北澈身边竟有如此厉害的角色。而且北澈能派那个幽灵般的刺客一连杀害十七个皇子,而不怕事情暴露,一定是想好了后路,而那后路一定就是护国大将军狄青野,他的舅舅。
想到这,倪淑妃忍不住全身发抖,额上冒了冷汗。如果是这样,那么凌儿想登上皇位只怕是连一点希望没了。
倪淑妃突然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好像这么多年辛苦谋划的一切都成了泡影。而那个皇宫谋杀案的主使竟是做梦都没想过的,看似和他母亲狄青玫一样善良没有心机的北澈。
正在倪淑妃为自己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真相,而惊讶而难过而失望的时候,就听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边敲边喊着:”快开门,快开门,奉旨搜查刺客。“
听了敲门声,倪淑妃担心是不是谭诤回来的时候暴露了行踪,但一向明白谭诤做事的细心,便忙帮着谭诤脱下了夜行衣,换上了太监服。还没等换完,就听外面乱哄哄的进了好多人,还有人停在了倪淑妃的门前大声说道:“淑妃娘娘,宫里进了刺客,为了抓住刺客,也为了宫里诸位娘娘皇子的平安,皇上下令挨个宫殿搜查,还请娘娘配合。”
倪淑妃本想推说自己睡了,不让搜查,可是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反要被怀疑,便忙脱了外衣,躺在床上,让谭诤去开了门。
御林军搜查的时候,倪淑妃突然看见地上谭诤刚才留下的血迹,怕御林军问起一时说不清楚,便忙装作受了贼风头疼病发作的样子,吸引了御林军的视线,然后示意谭诤站在血迹之上,才遮掩了过去。
那些御林军在镜湖宫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反倒是为害的倪淑妃娘娘受了贼风头疼病发作,怕日后倪淑妃找后账而提心吊胆着走了。
再说溪尾宫这边,软筋散的毒解了之后,北澈便和冷熙去前院查看刺客的死因,流星和残影检查完后院屋里的刺客,也便陪着两人一同前去。
冷熙的屋里,一个刺客死在屏风边上,手里紧握着短剑,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身上也没有血迹。一时流星和残影还真看不出这人是怎么死的。
再看门口死去的刺客,和屏风边死去的那人一样,也是一样的没有外伤,没有中毒,看不是死因。流星和残影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冷熙看到刺客纯黑的夜行衣上在微弱的月光下竟有银光闪动,再仔细看那银光,竟是两枚银针。
流星和残影一看,那银针扎着的地方,正是人体的死穴,再回头检查第一个刺客的尸体,果然也发现了银针。
大家都问冷熙当时刺客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是冷熙当时惊吓过度,只想着逃命和近在咫尺的死亡,根本没有顾及其他。
再问小玉,小玉也说自己当时被吓傻了,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众人思考刺客到底是怎么死的时候,小玉下意识的往里揶了揶袖口里的银针。
最后冷熙想着是那个神秘黑衣人救了北澈,有可能救自己的也是那个黑衣人,将自己的想法一说,流星他们觉得也有这个可能,这件事也就算是有了结论。
再说天亮之后,皇上就命人来到溪尾宫传旨,说溪尾宫发生了命案,再者可能刺客比较了解溪尾宫的地形,让北澈率溪尾宫的众人搬去念梅园,那是一座当年专门北澈的母亲修建的宫殿,可是修好宫殿完工之日,北澈的母亲却突然得了恶疾离开了人世,所以宫殿一直空着,现在给北澈住也算是圆了为昕妃修建宫殿的心愿。
本来皇宫的区域都是划分开的,皇帝上朝办公的地方聚集在一处,后妃们住的地方聚集在一处,皇子们住的地方聚集在一处,按理说北澈是不应该住进后妃们住的地方,可是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切都以皇子的安全着想,二十二住在聚萍居,他母亲惠妃的住处,四皇子因为痴傻也多数住在倪淑妃的镜湖宫,所以七皇子北澈住进念梅园,也无可厚非。
一来,溪尾宫左右皇子们的住处都没了人,所以夜里的行刺,那些刺客折腾了那么长时间,才惊动了御林军的人。二来,这念梅园,离皇后住的凤仪殿很近。据说当今的皇后也是武功高手,当年在老虎嘴里救下了皇上,也因此成就了一段佳话,让她成了皇后。住在高手旁边,生命的保障总是多了一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