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峰、淳于姗姗移步很快,转眼趋过去,就要坐下来。猛听陆云浩断喝一声:“慢!”二人浑身打了个激灵,立刻象被施了定身法,老老实实站在当地,一动也不敢动。就见陆云浩低着头,僵着脖子,上半身一动不动,手按剑柄,姿势奇怪地一步步慢慢挪来,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二人互看了一眼,心不由自主狂跳起来,紧张地察看头上树冠。但见枝干横斜,叶片浓密,微风不动,沉静安详,一儿不像有危险的情境。
淳于姗姗见卢云天身弓如虾,紧紧绷着,脸上神思微茫,显得又苦恼又疲倦,不由心中一痛,想道:“他可真是不容易!”
“陆大哥——你别太耗神了,好像没事儿。”她柔声唤道。
这时陆云浩已离他们只有十数步,突然间他腮上的肌肉动了两动,眼中神光大盛,未看清楚他如何动作,鞘中长剑已飞了出去,“嗤”穿入了两人眼前合抱不拢的树干中,外面只余剑柄。
他剑上神威,一至如斯!
张啸峰、淳于姗姗被吓了一跳,脚下象踩了弹簧一样蹦了出去。
陆云浩掷出剑后立即闪电后退,同时招呼二人。
离开大树几十丈后,陆云浩才定住身子。二人随着疾退他身旁。
张啸峰、淳于姗姗不知陆云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他神情异常严肃,也不敢问,一头雾水地陪他站着。
过了约一盏茶功夫,陆云浩向二人摆摆手,示意勿动。自己一步步如履薄冰般心翼翼向树下靠去。
到了树前,他手握住剑柄,又是一动不动,仿佛僵了一般。
这时,太阳被天上一大块厚厚的云彩所遮掩,地上顿时暗了下来。
天象示警,必有异变!
这一大块云团仿佛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只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陆云浩似乎要拔剑出来,二人从他的神态上可看出,这一举动牵扯重大,生死攸关“陆大哥?”淳于姗姗声音略带颤抖叫道。
陆云浩突然回头对二人笑笑,再不迟延,毅然将剑拔了出来。张啸峰、淳于姗姗随着他的拔剑动作心上骤紧,深怕有不可收拾变故出现。只见那长剑剑身雪白晶亮,寒光流映,并无异状。
陆云浩仔细端量了一下手中的长剑,蓦地再度出手,运剑极快地在树上划了几下,一块“人”字形木块应剑离树而仆。
张啸峰、淳于姗姗失口惊呼,里面跟着跌出一个黑衣人来。原来树心竟是中空的!其人显然已被杀死,随着木块一起直挺挺仆倒在地上。想来可知,树心空洞极窄,其人被杀死后仆倒不得,仍是直立趴附在树壁上。现下这方树壁被长剑断了四下连接,在他身体挤压下,自然要撑出了。
陆云浩仔细审视其人,只见他与昨天见到的黑衣人装扮差不多,也是从头到脚一身黑,所不同的是,他后背衣服上缀着许多布袋,里面好像装着物事,两肋下还有,胸前想必也少不了。
“‘千手飞极’!”陆云浩喃喃道。
“陆大哥,什么是‘千手飞极’?”淳于姗姗问道。他与张啸峰虽然在江湖上历练了不少时日,闯下了很强的名头,对神秘的魑魅国极者却是知闻甚少。
陆云浩遂将这有关‘千手飞极’的情况与二人听。能够称得上“千手飞极”,在魑魅国已可称得上“国宝”,修炼到这个层次的人少之又少,他们极术高绝,善借各种地形、外物藏身,行动如鬼魅,来去绝迹,尤其擅发暗器,暗器功夫之精绝不在盛唐国暗器享有盛名的唐门之下。
张啸峰、淳于姗姗见地下的黑衣人左胸鲜血浸染,心知陆云浩这一剑穿其心脏而过,一击致命。先前他拔出剑后未见血迹,实为树体拭去。二人见陆云浩机警过人,出手神乎其神,更生崇敬之心。
“陆哥,你怎么发现这里有人?”张啸峰不解问道。
陆云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哎——,你怎么也不知道?”淳于姗姗奇道:“这……”
“我委实不知道,只是……只是觉得不太对劲儿……”二人不知陆云浩重任在身,奉行之事艰苦卓绝,他对危险的感觉实已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张啸峰见这个极者布袋里有东西,正要去翻动。
“别动!”陆云浩止住他,挥剑从树上砍下一截粗如儿臂的树干,削去枝叶,用之挑开那极者的一只口袋,两只“十”字形的铁片从里面掉出来,四角边缘薄如刀锋,仔细看锋刃上面还闪着奇异的碧色磷光。这时几只蚂蚁爬过来,刚一碰铁片,立时翻倒,几条腿抖动不停,须臾死去。
张啸峰、淳于姗姗骇然变色。
“这就是他们独有的暗器,名叫‘十字手里剑’”陆云浩缓缓道:“上面淬有剧毒,没有他的解药,中者必死无疑,”
陆云浩又用长剑挑开他的衣服,从其怀里找出一只瓷瓶来,不用里边一定盛着祛毒解药。其身上的两只皮囊——食囊和水囊他却未敢取下。
经过这一番折腾,三人再没有心思歇息,决定继续赶路。陆云浩唯恐死忍者身上的淬毒暗器以后会害人,便将他的尸身连同暗器重又塞进那个树洞里,封了起来。
接下来敌人始终不见踪影。
陆云浩心中却如坠大石,异常沉重。对手两次伏杀均未得逞,然从其遣人行事来看,那是势在必得、不计代价,决不会轻易罢休,接下来会有什么更阴狠的手段使出来,殊难预料,前途险恶,莫此为甚!
张啸峰、淳于姗姗却没有他这么大心思,二人只把他看得天人一般,但觉得随他行事,无有不成,无有不利,即使有天大的祸事,也能排解消弭,转危为安。
眼见太阳已移近中天,三人正行在一处林木森森的山麓上。这里也可称作深山僻野,但偶尔可见荒没的樵径,好象隔段时日便有人来一样。
忽听不远处山谷中有钟声响起,空灵渺远,犹如天外梵音。
陆云浩心为之感,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钟声既止,他惝恍若失,一时间不知身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