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周围又恢复了平静。三人四下检查,只见东南西北各有三人死在壕沟边上,或是头部被打破,鲜血直流;或是胸口中石,仰面跌在那里,都是一击毙命,可见生死关头,三人谁也不敢手上有半分容情。十二人身边都丢着一件老式“火枪”,这是巫族地区二百年前就有的发明创造,因此可以应用。原来他们早就在这里挖好了壕沟,上面重新用土盖上,人却藏在土里,伺机用火枪远距离偷袭,想不到“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不过这一手也堪称狠绝,若不是陆云浩感应知机,抢先动手,稍有迟延,四人便是身处火枪枪弹攻击之境,那时谁胜谁败,谁生谁死,可就难的很了。
“够劲,”陆云浩和张啸峰相继将三面的伏击者埋进他们自掘的坟墓后,开口道:“狗贼子榆木疙瘩开了窍,能想到出其不意,实在难得。”陆云浩话中带着七分揶揄,浑不像适才在鬼门关口走了一遭。
“能得到代国主如此评价,这十二人死得不冤。”张啸峰接口道:“木、金、火、水、土,前三术给我们造成错觉,显示五术施用次序遵循五行相克之道,这里突做一变,以土代水,确实有出其不意之效。”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语出《三十六计》之“瞒天过海”)
张啸峰知道陆云浩在拨自己,沉思道:“‘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以前三术做引,便是要我们自以为已掌握了他们的行事规律,给我们造成错觉,集中所有心思来防备、破解他们暗示的下一手,‘备’于此而‘怠’于彼,‘不疑’其它。其实暗有阴谋藏在其中。这叫‘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
“不错!”陆云浩击节赞道。“还有呢?”
“还有……”张啸峰脸一红,道:“我猜得不一定对,陆哥别见笑。”
陆云浩含笑鼓励道:“你一定看得出。”
“对方心机深沉,行事思虑周密,计中有计,换一般人,非中计不可,不过细思之,他们既然如此费尽心机,花偌大代价来加害我们,怎会轻易让我们发现其行事规律,这却叫‘阴在阳之对,不在阳之内’了,师兄因此一直戒备有加,方才觉察他们的阴谋,抢先一步,破敌化险。”
“好头脑,不愧‘松庭派’最出色的弟子!”陆云浩拍了一下张啸峰的肩膀兴奋道。
张啸峰心中暗暗感激,他这样夸自己,实在是给自己长脸,最能取得淳于姗姗的好感,加重在她心中的分量。
“咦,陆大哥先前在那菩提寺中不是:狗贼子其实都是猪脑子,行事古板,不开通,胶柱鼓瑟,愚守令条吗?怎么又……”这时淳于姗姗忽然插言道。
陆云浩微笑道:“我那时想错了。”心想:“难为你还想得这么清楚。”
“你这么厉害,怎么会错呢?”淳于姗姗不依不饶。
陆云浩心知自己和张啸峰了这一会儿话,冷落了她,她心里不快,有意赌气找茬。自嘲一笑,不知什么好。
淳于姗姗见他哭笑不得,无言以对,心里得意,转而道:“不管怎么,方才幸亏你。”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们‘侠剑’张少侠、‘追风女侠’淳于女侠,牛刀试,出手不凡,令人大开眼界。”
张啸峰脸儿一红,看看淳于姗姗。见她面如芙蓉初发,笑意盈盈,晕染双颊,姿容之美,无可言述,不由**蚀骨,看得呆了。
淳于姗姗见张啸峰失魂落魄的样子,得意之中又添了三分娇羞,低头躲开他的目光。忽地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儿,大呼叫道:“不对,不对!怎么这……”抬眼看看陆云浩,见他微笑不语;又瞪眼看着张啸峰,只见他神态扭捏,甚不自然。“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嘴一撇,便是泫然欲涕模样。
张啸峰急忙解释道:“淳于姑娘想到哪里去了,我和陆哥不是……不是怕你……”仓促紧张之下,未想到该如何措辞,出之后才觉得不对,又没法儿收回,只好半截儿停在那里。
“淳于姑娘看看这三个狗贼身上的创口,他们都是被你一石击中要害部位,当时毙命,我和师弟不过赘足而已。”
“是吗?”淳于姗姗将信将疑,待要仔细看,见三人血狼一般,顿觉恶心,避开了。“陆大哥你的是真的吗?可不许骗人。”
“当然是真的。话淳于女侠一觉不对,当机立断,手中的石头登时打了出去。淳于女侠学艺于黎山老母,有一身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功夫,这石头打出去,鬼难避,神难逃,大罗金仙跑不掉,这几个不入流的蟊贼哪里经受得了,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当即呜呼哀哉,伏食尚飨。”陆云浩见她心性要强,发现不对后很是气沮,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遂逗她道。
淳于姗姗回嗔作喜,满脸生花,略带羞涩道:“陆大哥,你真会夸人,我可没有你得那么厉害。”一双如水双眸逡留在他脸上不去。
原来淳于姗姗无意中发现,被自己打死的三个人身上,并不是只有一个创口,其中一人头上破了两个洞,胸口被一块石头打得凹了进去,显然不是自己一人所为,一想便明白,定是陆云浩、张啸峰不相信自己的本事,暗地把她这一面一起给照顾了,心中怎不又失落又委屈。待陆云浩这一开解,心怀大畅,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似要飞起来,什么是不是她一个人干的,哪里还在乎半分!
静缘一直置身事外,自始自终垂眉低目,只管默诵经文,仿佛眼前一切与他毫无干系,不仅如此,人世间的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都不能使他心中生出一丝波澜,他已悟通佛法,深得寂灭之道。
陆云浩却知道他刚才出手过,留心察看,不禁咂舌,十二个埋伏者心脏处都被打出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