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一声幽幽的呼唤,承载着几许试探,几许期望,在她身后,突兀地响起。
夜莜雪脚下一顿,却并未转身,只顿了一顿,继续往前走去。
她不想回头,不想看见那张与离疏相似几分,却令她恨的咬牙切齿的脸。
夜莜樊奇怪地转头,望了那仍然跪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又看了看妹妹眼里浓浓的哀思,张了张嘴,本想提醒一句,却最终没有说话。
“雪儿……”二声呼唤,声音提高了几许,这次却带着一丝不可抑制的颤抖,隐有许多种激烈的情绪包含其中。
夜莜樊心中一动,这声饱含深情的呼唤,纵然是他这个大男人也不由得有些动容,大手附上妹妹挽在他臂弯里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
“大哥……”夜莜雪一震,小小的身子向高大的夜莜樊靠了靠,却仍是没有回头。
“雪儿……”三次呼唤,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雪儿眼里那抹深仇大恨,是不是皇兄出事了?
闪亮的黑瞳圆瞪,他有一种感觉,雪儿一步步离去,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若是皇兄出事,今夜她的离去,怕有很多事情再难改变。
她的背影,一点一滴地隐遁在夜色中,渐渐消失在宫门处。
他已不是声音在颤抖,连心也在颤抖,只想留住,留住最后那一丝影子。
“雪儿……”四次呼唤,他瞠目欲裂,音调陡然拔高,声嘶力竭,只因那身影越行越远,已经看不见了。
“雪儿……我答应你,再不争了,再不抢了,将所有的权利欲望都束之高阁,你能再回头看我一眼吗?”
空寂的夜里,四围都是宫殿和宫墙,他的声音,声声在这天幕下回荡,回荡……
只有他的声音在响,没有人回答他。
他跪在地上,突然一身便软了下来,敛了眼睛,低低地说给自己听:“只一眼便足矣……”
曾几何时,他不懂爱,他曾嗤笑左彦莫名其妙的感情。
他以为,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从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不懂,也不想去懂!
在他的眼中,只有与皇兄争夺皇位的快感,却没看清,那位子其实是那样的冰冷。
忽有一日,他做梦似的醒了,留下的,却只有残缺不全的执念,她给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背影。
天如墨,夜好静,心好痛,昏暗的宫灯,在他的身后,拉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还没有开始,便没有结束!
……
巍峨的高墙下,暗处挺立着四个神色各异的男人。
身姿挺拔的澹台暝;
骨头从来长不硬,有墙扶着决不站直的沈落渊;
还有左右额头各有一朵梅花的断魂和绝杀。
澹台暝双眼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宫墙上空,生怕一眨眼,上面突然飞出个身穿粉衣的人儿,会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你何必那么紧张啊!”沈落渊斜倚着墙,嘴里含着不知从哪里扯来的野草,望着那心弦紧绷的男人,无奈地摇摇头。
那女人说了在“红袖坊”里等她,偏生这大冰块就是放心不下,硬扯着他们几人跟过来。
在这夜色中站了几个时辰了,若不是他一再劝着,只怕这男人已经忘记了她的嘱托,冲动地潜进宫里去了。
“咦?”沈落渊突然奇异地呼了一声,宫门处突然缓缓走出来一大队人马,那其中粉色的身影,不就是那个女人吗?
她从正门出来不说,还亲热地挽着个俊小子!
沈落渊笑嘻嘻着一张脸,眼色却暗了暗。
她还真是好本事啊!
这么多男人围着她转悠,这才多大的功夫,又从宫里带出来一个?
呜……情敌越来越多了,该死的,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啊?
“主人!”断魂两人显然也发现了她,大喝一声,拔剑便迎了上去。
他们以为,某女人闯宫未成,被发现了。
澹台暝也轻身一纵,落在两人身前,手指轻弹,宝剑离鞘五分。
“别拔剑!”夜莜雪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手。
她知道,澹台暝的宝剑也不是普通凡物,出鞘必沾血腥。
突然迎面而来的几道凌厉杀气,吓了夜莜樊一跳!
他以为,又是金丞相派来的刺客,摆了阵势便要迎敌,心中却暗自叫遭,这几人来的势猛,气流强劲,怕是顶尖高手啊!
那奸相,从哪里找来这么多身手不凡的高手?
皇帝的卫队也临危不乱,纷纷拔出剑来。
只有沈落渊在后面慢悠悠地踱步:这几个白痴,一看那女人的脸色,就知道是自己人嘛!
“都别动,是自己人!”果然,夜莜雪头大地摆手,停止了双方即将展开的斗争。
“不是让你们在……等吗?”夜莜雪不悦地看了四个男人一眼。
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还不是某个闷骚男人担心欲死,你要再不出来,他该把这皇宫都给冻成极寒之地了!”沈落渊似乎一刻不数落澹台暝一番,便心里痒痒。
“雪儿,是你的人?”夜莜樊收回了自己的剑。
杀气没有了,可仍然觉得有两道极不满的眼光,在盯着自己,盯得他一阵莫名。
雪儿,雪儿……还叫的这么亲热!沈落渊暗自腹诽!
“哼,臭小子,雪儿可不是你叫的!”沈落渊痞子一样,一掌拍在夜莜樊的肩头,这一掌可没少用力,拍得夜莜樊暗自皱眉,“什么来路,抱上名号?让兄弟我看看你够不够格!”
澹台暝虽不语,暗中却不住地点头。
“名号不敢,在下夜莜樊!”他拱手报名,眼里隐有一丝笑意。
夜莜樊?
那不就是?
沈落渊脸色有些僵硬,还有些难看。
可他是谁啊?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沈落渊啊!
僵硬的神色,立马转为狗腿的笑容,转变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放在人家肩上的手,像狗尾巴似的掸掸根本看不见的灰,还帮人家拉了拉微皱的衣襟。
连连作揖:“原来是未来大舅子啊,失敬失敬,得罪得罪!早已听过大将军的威名,真是如雷贯耳,现今终于得见将军一面,真是立马让我死在当前也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