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夜莜雪开始觉得自己眼睛快要抽筋,正在想如何收场之时,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之时。
他性感的薄唇微启,说道:“我听到你睡得很不安稳,我知道你武功已经高到不需要人替你守门,不过,我在外面守着,你便可以放下警醒,睡得好些。”
“……”
夜莜雪的气场一下子便如流水般,一泻千里。
原来她翻身的动静如此之大,他在隔壁也能听见,于是,这个大冰块便毫不犹豫地站在她的窗外,替她守夜。
她不需要人保护,可是需要好好睡眠。
他不过只想她放下警醒,睡得安稳些。
哎……他哪里知道,她睡不着,不是因为要一直提高警惕,而是因为心中有事。
原来这个大冰块还有如此细腻柔情。
“说这么长句话,你累吗?”夜莜雪松了气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澹台暝一愣,神色有一瞬间的羞涩。
他不是不爱说话,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多年的杀手生涯,让他养成了沉闷的习惯,甚至不会说话起来。
因为每个人都怕他,甚至离他几丈之远,就开始退避三舍。
久而久之,他身上的气息便更冷了起来。
“哎……”夜莜雪轻悠悠地叹了口气,倚在窗口,神情恍惚地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欠你这个情,不过,若是你也睡不着,倒不如陪我聊聊天?”
澹台暝也松了气息,倚在另一侧窗口,答道:“好!”
不过,当夜莜雪打开了话匣子之时,她才发现,找这个大冰块聊天,是个多么不明智的决定。
月儿弯弯,红袖飘香,千里云霞朦朦胧胧,月下两人低低切切。
“如果有人冤枉你通敌叛国,你成了众矢之的,甚至还连累了你喜欢的人,你当如何?”
“杀!”
“杀谁?”
“谁说杀谁!”
“所有的人都这么说,难道你将他们全都杀尽?”
“一个不留!”
“……”
“你能杀尽天下人?”
“杀多少算多少!”
“……”
他的杀手逻辑果然简单,谁惹他不高兴,杀了便是,管你有多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咱还赚了!
哪怕就是天下人与之为敌,他也毫不畏惧,就算杀不完,反正能杀多少算多少。
这样简单的思维逻辑,似乎也算一个处世之道呢。
至少,他不会不快乐。
“那你喜欢的人怎么办?你倒是杀痛快了,却将他陷于不义之地。”
澹台暝定定地看着她,半响无语。
他明白,她说的是燕离疏,可是在他这里,那个喜欢的人,自动转换成了她。
“护!”既然喜欢她,便要竭尽全力,护她周全。
“我也想护着他。”夜莜雪双手作枕,靠在窗前,神情慵懒而迷离,“可是我的力量太微弱了,我不能与一个朝堂作对,我只能试着去忍让,以换他一片安然的天地。”
她说过,她要保护那个温润的男人,竭尽全力地保护。
澹台暝再不说话,又恢复了冰雕的样子,只是在月影暗处,眼眸里射出一抹心疼。
前路障碍太多,所有的重担都落在她一个女子身上,她娇弱的肩膀,是否能承担重量?
夜晚竟也不能安然一眠!
“明日,我要上街找七星教在京城的落处……”说着说着,枕着双手的夜莜雪,眼皮开始沉重起来,就着清冷的月光,竟在窗前靠着睡着了。
人儿呼吸清浅均匀,睫毛微颤,似乎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澹台暝愣愣地盯了她睡颜半响,像道轻风一般,无声无息地飘进了窗口。
慢慢地抱起她娇小的身子,像一个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捧着,轻轻地踱至床前,将她放在床上,脱掉她的鞋子和外衣,并给她盖好了被子。
似乎又犹豫了半响,这才低下头来,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如蜻蜓点水一般,印下一个吻。
这才又从窗户悄无声息地闪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窗扇,遮挡了倾泻满屋的月光。
床上的人儿轻轻地睁开了眼睛,黑宝石般的眼珠,闪着迷人的光,无声地望着那扇紧闭的窗户。
窗外,一个大冰块持剑而立,在静静地替她守夜。
她刚才是睡着了,不过稍一有动静,她就醒了。
就在他抱她的那一瞬,她便在他怀里醒了过来,在他的怀里,甚至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抬手轻抚额头,那里似乎还留着一丝温度,一个大冰块的温度。
也许,有他守夜,她真的能安睡一晚。
人儿轻轻闭上眼睛,再也不做他想,安心睡觉。
果然,一会便呼吸均匀,进入了酣甜的梦乡,唇边一抹轻笑,似乎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待到天色大亮的时候,似乎还有人不想起床呢。
“主人,起床了!”断魂奇怪地看了一眼立在窗旁的澹台暝,上前敲门道。
夜莜雪才从梦中幽幽转醒,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穿鞋下床,伸手推开了窗户,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早上清新的空气。
那个大冰块站在窗前果然有用呢,她竟然一觉睡到大早晨。
“你还在?”她看到他依旧神清气爽地站在窗前,似乎一夜未睡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澹台暝转过身,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个弧度,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洗漱。
夜莜雪也不自觉的唇角上扬,冲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个魅惑众生的微笑。
断魂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举动,总觉得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两人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寻常的意味。
“主人,快洗漱了去吃早饭,绝杀已经去大堂等了。”断魂摇摇头,主人这样的人物,就算将个大冰块融化,也是正常的事情。
她以后,本来就是要成就大业的人。
“嗯,帮澹台暝也点一份早餐吧。”夜莜雪一面整理仪容,一面说道。
当他们洗漱完毕,坐在大堂的时候,又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骚动。
夜莜雪仍是男装打扮,一幅纨绔公子的模样,惹得女人们暗地里频送秋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