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么冷!宁佩如只能在脑中一瞬间闪过如此短暂的想法,便突着眼珠子,直直地往地上栽去,就连到死的时候也没搞明白,一把剑,怎么就像有生命似的?
“美人”儿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老太婆,这才凌空在夜莜雪周围旋转起来,俨然为她护法之势。
日头从东方的天际,一直升到了正空,又从正空斜落到西方,将地上人们的影子拉长了又短,短了又变长,那积雪融化的路上,还坐着一个翠绿色的身影,一圈白雾将她包裹其中,白雾之外,一道蓝光周旋反转。
如花早已将自己的主子送了回去,又派人来清理了现场的尸体,再将此处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通过,而端木初云和澹台暝也恢复了力气,将左彦和沈落渊安排妥当之后,才又返回,默默守候在她的身边,惊喜地看着她一丝一毫的变化。
“真是个怪物!”澹台暝抚着胸,一面痴痴地望着她忽明忽暗的身影,一面在嘴里说道。
为何觉得她在慢慢变化,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呢?
无上心法这本上古秘笈,他也曾听过,而且听说,千百年来历史上练成此心法的人,只有一个人,而且那个人练成的时候,已经须眉皆白,而眼前这个怪物,竟然在眨眼之间,便领悟了第三重,从第一重到最后一重,她也不过花费数月时间而已。
而且,这一次的顿悟,还吸收了夜藏墨辛辛苦苦收集来的大量内息,不晓得夜藏墨这个自食恶果的老匹夫,在黄泉路上,会不会呕死加哭死!
她原本自身的功力,再加上夜藏墨的功力,只待融会贯通,汇成一脉,那样的威力,究竟到达一个怎样的程度,只怕就连他这个见惯了各种场面的高手,用尽了脑子也想象不出来啊!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从此以后,她便是一个崭新的人物,惊世武功,凌驾于九天之上,怕是千军万马,也不是她的对手了!
她,注定要站在顶端,俾倪天下群雄啊!
“确实是个怪物!”端木初云也说了一声,白袍依依地立于路旁,望向她的目光虽然清浅,却蕴含了许多的深情和祝福,隐隐的,还潜藏着一丝骄傲。
正因为她的无双,他才深深的眷恋不是吗?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夫君,这份殊荣,令他傲然。
夜幕降临,星斗满天,苍穹似一副泼墨的幕布一般,他抬头望天,目视星辰,忽然心中一紧,手指紧握了衣袂,一股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某个水晶棺中的男子,怕该是到了苏醒的时候了,那苍穹之中代表他的星辰,正一日比一日的明亮,渐渐有大放光明之势。
端木初云轻蹙烟眉,一手捏着衣袂,一手捏着衣襟,忽然便折腰俯下身来,任长长的青丝垂下,遮住了他清俊的脸颊。
“你怎么了?”澹台暝奇怪地看着好友,见他身子有些摇曳,下意识地便扶住了他。
按理说,被夜藏墨弄的气血逆流之后,是有些虚弱,可是连他都恢复了,端木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端木初云捏着衣袂的手,忽然便改为捏住了澹台暝的衣袖,拧眉道:“让我卜上一卦!”
“为谁?”澹台暝奇道。
“为……”端木初云话在嘴边,却摇了摇头,忽然便转身,踱步而去,只留下澹台暝一个人莫名站在原地。
澹台暝望着他白衣胜雪,远去的翩然背影,眼里浮上一抹担忧,如今夜藏墨已除,花月幽眼看也几乎有了妥协之势,眼下似乎也没有能令端木变色的事情了啊,为何他的背影却是那么落寞和忧伤?
端木初云一路低首往回,心里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局势越是往她的天命的轨道而行,燕离疏要苏醒的时机便越来越近。
他不是怕雪儿知道了真相之后,会责怪他的隐瞒,按照宿命来说,燕离疏此时本该早已是一具冰冷的白骨,是夜莜雪的执着和眼泪,留下了他微弱的生命气息,可若是此事让夜莜雪知道了,势必会改变许多既定的轨道,而燕离疏这点微弱的气息也终将保存不住,所以,无论是从夜莜雪还是燕离疏的方面出发,隐瞒是最正确也是唯一的选择!
就算再来一次,他的选择,依然如是。
只是他忧伤的是,那个水晶棺中的男子,是雪儿的心尖儿上的爱,他一旦醒来,他们这些驸马,该将何去何从?
雪儿还会再看他们一眼吗?
说不定等待他们的,会是扫地出门!
他回了屋子,紧紧闭上了门,敛眉坐在桌前,愣了半响,正在深吸一口气,拿出了算卦工具,开始画格摇卦。
兽困深渊,迷蒙路穷,高人一现,桎梏解脱,至顺永祥……
高人,高人,高人是谁?
端木初云紧紧盯着这脉卦象,手指轻颤,卦象意即说:燕离疏摆脱困境的关键,在于高人一现,可这高人是谁?
他自认这天下医术,无人能及自己,除非解救燕离疏之法,不仅仅单靠岐黄,还有人力未能及之力!
难道未见之处,还有高人未现?
是否要告诉雪儿?他手里紧攥着画了宫格的纸张,眉眼低垂,终是摇了摇头,如今花月幽还没醒,局势尚不明朗,此事还得忍一忍。
与此同时,神医谷中的钟乳石洞中,水晶棺的上空凝聚了一团云雾,那云雾低低地萦绕在洞中,一条赤龙,在其中若隐若现地盘旋飞舞。
左右看了看,那条赤龙脱云而出,飞旋而下,化作了一个胸前绣着大花,美得不像话的小男孩,站在水晶馆前。
他蹲下身来,那双小鹿斑比一样亮晶晶的双瞳,久久地凝视着棺中那睡着了一样的王子,伸出嫩白的小手,在水晶棺上弹了弹,顺势靠在棺壁,在地上坐了下来,长而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在水晶棺上扑闪扑闪。
他清澈的声音响彻在洞中,却没有回音:“我又看你来了,这么些日子,也只有我常常来与你为伴,你怕是不想看到我,而只想看到雪儿姐姐吧?可惜如今天下局势未定,她不能来看你……不过你也别嫌我烦,要不是我常来给你说说雪儿姐姐的近况,你哪能一一知晓她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