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夜莜雪打断了他的话,摇了摇头,平心静气地说道:“左公子,以前一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情绪很坏,因为我总是恨的,恨你深深地伤害了以前的雪儿,可是现在我不恨了,因为我觉得,人不能总是活在回忆之中,所以才能心平气和地对你说,有些事情,有些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时间不能倒退,我们也不能总是往后看,只有往前看,才有属于你的风景,我相信,左公子有一天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景的。”
谁知,她愈是这样心平气和,左彦愈是伤心起来。
他死命地摇头,仿若恨不得把头摇下来。
他的嘴唇上下打颤,身影抖的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似乎藏了多么猛烈的情绪在心中,再也忍不住要喷薄出来。
她的话,令他万念俱灰,这一刻,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宁愿她不要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话,他宁愿她像那日一般,狠狠地刮他一个耳刮子,至少说明他在她的心中,还占着一个独特的位置,虽然那个位置,其实是由恨意填满的。
而现在,她将他从那个位置驱逐出境,再也不给他一个角落,犹如她告诉他说,你是我心中的一粒灰尘,已经被我打扫干净了,看,连个痕迹都没有。
“不!”随着他的一声呜咽,一滴清亮的水珠“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绽开水花。
“你就是我的风景,我不要别的风景!”
风景为何不能倒回去看?若一旦错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一次机会吗?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一步,一双闪亮的黑瞳望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身影牢牢锁在目光里,可是她的美眸里,却没有他的身影,有的,只是平淡无波。
他等着她的回答,她却再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左彦弯下腰,捂着胸口。
心痛,幻化成伤,泛滥成灾,活活将他吞噬。
低头弯腰的缘故,一颗颗水珠如串了线一般落在地上。
地上一片水渍。
夜莜雪皱眉,看他痛成那样,她的周身都散发出一阵哀伤来。
他突然深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泪眼蒙蒙,看着她,倔强地说道:“雪儿,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往前看,可是前面的风景,亦然是你,我会等你,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会放弃,左彦说到做到!”
说完,不等她说话,便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门外,响起他的歌声,
“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名和利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爱与恨什么玩意,船到桥头自然行,且挥挥袖莫回头,饮酒作乐是时候……
我潇洒走过条条大道,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明明是一首明快欢乐的歌,却被他带着哭音唱去,抖抖索索,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难听到夜莜雪狠狠捂着自己的耳朵,再也不忍心听。
她不听,那声音却在四处回响,浓浓的哀伤弥漫了整个房间,甚至弥漫了整个院落,将她包围起来,甚至恍惚中,万物都哀伤起来。
五日之后御书房
“求父皇成全。”燕离觞跪在地上,再次叩头请了一声,仰头望着座上的皇帝,似乎他不答应,他便会一直跪拜下去。
身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青帝正在伏案写着什么,抬起眼来瞄了地上的儿子一眼,眼神平缓,看不清他的喜怒,只是淡淡说道:“不妥。”
又是这两个字,他都跪了一个时辰了,皇帝翻来覆去便是这两个字。
“为何?”燕离觞皱眉道:“父皇,儿臣是真心地喜欢她,再说她的身份也不差,正与儿臣门当户对,求父皇给儿臣一个不妥的理由!”
哼,他知道皇帝心中是在算计什么,他这个父皇,平日里看着不太管事儿,其实是老狐狸一只,精得很,他无非是怕夜将军站在他这方阵营,太子**,就更没有实力与他抗衡了。
“你该知道,朕日前已经下过旨了,是要收夜家那女儿为义女的,她以后便是你的妹妹,兄妹之间怎能通婚,自然不妥。”青帝仍然平平静静地说道。
“可是父皇还没有昭告天下,圣旨是下给皇兄的,又是顺带提了这么回事而已,封公主的事,天下都不知,难道不能成全孩儿一片痴心吗?”
“好了好了,朕这几日本就心烦,你就别再添乱了。”皇帝挥了挥手,作出一副疲态:“朕乏了,你下去吧,此事等你皇兄和夜莜雪回京再议。你口口声声说你对她一往情深,也得问过人女儿家的意思不是?”
狡猾的青帝开始推卸责任。
燕离觞低头暗思:看来这老狐狸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帮太子,为今之计,只有去找母妃商量了。
想罢,低头叩了一首,沉声道:“那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休息了,儿臣先告退。”
说完起身退了出去,往金波宫的方向走去。
“小蚊子。”看着他走远,青帝一改疲态,老眼精光闪烁,对附首过来的贴身太监问道:“太子还有多久回京?”
“回皇上的话,据暗卫回报,想是明日午时就能回京了。”
“嗯,他一回来,立即让他带着那个夜莜雪来见朕。”青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他本不该偏颇,偏偏一个儿子温柔,不想去争,另一个儿子又总想着算计,不想相让。
那金家势力,一天比一天膨胀,在如今内忧外患之时,宫里那金贵妃,不想着如何替他分忧,反而整日联合自己娘家人,结党营私,打压异己,弄的朝堂一片乌烟瘴气。
哎,自己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将这样一个烂摊子留给太子,他那副温润的样子,真的做得来吗?
自己会不会是在害他?
哎,芙儿啊,你早早地便撒手西去,留下朕一个人在尘世里挣扎,你告诉朕,朕应该怎么办,才能保护好我们的儿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