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莜雪咬着下唇,愣愣地看着端木初云摇卦写卦算卦,她看不懂那些宫格,她只能紧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去揣摩到底卦象如何。
端木初云初始眼含轻风,烟眉浅聚,可是渐渐的,他的眉间越皱越深,到最后,脸色剧变,手指也跟着颤抖起来,兀然,便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夜莜雪的眼睛,深深的,深深的盯着,眼光眸动,快速划过一抹忧虑,嘴唇动了动,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夜莜雪心中迅速一沉,连最后一丝侥幸都没了,她皱了眉头,努力了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懦懦切切地问道:“如何?”
“大凶……以身犯险,大劫之兆,一片死路……”端木初云的声音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
夜莜雪身子一软,澹台暝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你们在说谁?”沈落渊终于出声问道。
“大哥……”夜莜雪呼了一声,心里像是装了千万个雷达一样在轰鸣。
她就说,他明明答应过她的,在他外甥出生的时候便要回来。
她写去的信,他无论再忙定然都是要回的!怎么可能一直杳无音信。
“我要进宫。”夜莜雪摇摇头,眉目间射出一股坚强,推了澹台暝扶着她的手,转身往门外走去。
“我陪你去。”澹台暝一步跨前,跟在她的身后。
夜莜雪没说话,急急忙忙地往外走,边走边大喊:“‘美人’儿!”
其余三个男人相视一眼,默契地退后,将机会留给了澹台暝。
因为她不能妄动真气,而久没有出来耍威风的灵剑,听见她的召唤,撒着欢儿从她房里冲了出来,落在她的手上,兴奋地直点头。
“带我进宫去!”夜莜雪念了剑诀,一如往常般将它抛在空中。
终于可以不用再坐马车了!
灵剑带着她和澹台暝,穿越了重重云层,飞过了底下一道又一道宫门,直接落在御书房的门口。
宫门前值守的宫女太监侍卫们,见天上掉下两个人来,也不再惊慌失措,能这么进宫来的,除了公主还能有谁?
“叩见公主殿下!”太监宫女们忙行礼。
“起吧!皇上何在?”夜莜雪点头。
“回公主的话,皇上还没下早朝,早朝之后才会回御书房议会子事。”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官说道。
“嗯,本宫先进去等他。”夜莜雪点头,推开门,抬脚迈入了高高的门槛,澹台暝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像一座天神一样,默默守护。
值守的人也不敢栏,任由他们两人走了进去,拉上房门,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众人心中都跟明镜似的,只是没人敢说出来而已。
“雪儿,你不要过于担心,朝中还没收到任何不好的消息,就说明夜将军无忧。”澹台暝看她焦急地在房里走来走去,脸上焦灼不安,轻声安慰道。
哎,能引起一惯镇定的雪儿如此慌乱的,只怕这世上不会超过三个人了。
一个便是已逝的燕离疏,一个便是她的亲大哥,最后一个,就是在她心中分量日益沉重的端木初云,只有这三人,才能让她脸上变色,心中不安。
若有一日,他也遇到危险,她是否也会如此着急呢?
他的冰眸愣愣地望着她的倩影,有一抹淡淡的忧伤。
成亲大半年多了,雪儿先接受了端木初云,再接受了沈落渊,之后,她的心门便仿佛封闭了,除了日日拥着那两个男人入眠,对他和左彦两人,却是周到而又刻意隔离了一定的距离。
自她生下了孩子之后,几个男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为他制造机会,以雪儿的敏锐,她怎会没有察觉?
可是,她选择了漠视,也许,在她的心中,终是不愿意接受他的吧?
澹台暝呆呆愣愣的,眼神便迷离了起来,身上不自觉地散发出了一丝冷气,这丝冷气,在这寒冬天气里,无疑是雪上加霜,不由得令夜莜雪侧目,奇异地望向他。
这个男人自进来之后,便站在门边墙角,先是细细地安慰她,可是紧接着便眼神恍惚,陷进了自己的情绪。
哎,她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她又何尝不知道其他几个男人总是在故意给他制造机会呢?
她其实并不是排拒他和左彦,相反的,他们两个在她的心中,早已被划作了自己的男人。
只是她需要一个时间而已,慢慢的,一个又一个地接受他们,毋须太急,否则,她过不了自己的心门。
看他如此迷离而悲伤,她的唇角扬起了一丝淡淡的弧度:这个大冰块啊!看她今晚怎么将冰块化成水!
神思恍惚间,门外传来一声响动,伴随着太监宫女和侍卫们的请安声:“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都起吧。”燕离觞好听的声音应道。
接着似乎是有人低声说了,公主在御书房里。
门便被大力打开了,燕离觞颀长的身材站在门口,映着门外的白光,投射给她一个迷人的笑脸。
“雪儿……”他欢快地走进来,回身点了点头,外面的人又将门拉上了。
他扫了默默站在门口发呆的澹台暝一眼,暗道:怎么这么冷?
却没做多想,眼里只有那个人儿,三两步走到她身前,笑容灿烂得像漫天的烟火:“雪儿找我有事?”
每每看到她,便心情愉悦,一早晨的疲乏消失地无影无踪。
若是她天天都在身边,自己似乎都不用休息了,她就是那最好的解乏良药。
“嗯,我想问问,可有收到我大哥自边城传来的任何书信函报?”夜莜雪小脸儿一片急色。
燕离觞敛了笑容,奇道:“怎么突然来问这个,这冬天里没有战事,夜将军除了偶尔说下粮食和军械储备以及练军情况,也毋须如往常一样频频上报文书什么的。”
“没有收到任何不好的消息?”夜莜雪皱着眉头。
“没有,若是有不好的消息,我定然第一个通知你的。”燕离觞摇摇头,却看她并不舒展眉间,反而拧得更深了,担忧道:“有何不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