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真的还有这样单纯的女孩子么?呵呵……装出来的吧。
月凌汐与他四目相对,正巧碰上阵风吹过,扬起她的黑发,柔柔的飘过她的面颊,她想要抬手拨去一边,却在指尖的缝隙中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她的动作顿住,有几分困惑。
她没有见过那样的情绪,爹爹的眼中从来都只有对她的宠溺与怜爱。而那些轮回池前的人,她看到的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等她反应过来,放下僵硬的手臂,却发现台上的男人已经不见了,魔界的会客厅门打开来,冥主爹爹拉着她走了进去。
她还惦记着那抹黑色的身影,她想去问一问,被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很难受吗?于是她四处张望,差些撞到来人,冥主爹爹拉了拉她,声密入耳说道:“汐儿,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唔……没什么。”月凌汐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盖住一片眼睑,投下一道密密的阴影。
冥主只以为她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便没放到心上,带着她向着主座上走去。
她真是个很矛盾的人,明明心思单纯,却做事雷厉风行,协助着冥主将冥界打理的井井有条,在主座上坐着的几人都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小小年龄便有如此作为,以后想来也不会比这刚上任的魔王差。
冥主对此颇为自豪,她可是他用天地间最纯正的幽冥之力凝造出来的,耗了自己好久的功力,此时又如此让他骄傲,心里自然忍不住的高兴。
月凌汐呆不惯,那里太热闹,闹得她心里乱哄哄的,她便偷偷找了个理由从宴席上溜了出来,坐在一处井边,下面流着的据说是被封印的弱水三千,她轻轻趴上去,看着下面几若透明的流水,轻悄悄地说道:“弱水姐姐,没想到在这里也有你呀。”
弱水不回答她,也不会回答她。只不过她在冥界时便看到彼岸花海边有弱水,就喜欢跟她说一说话,虽然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反应,可还是觉着心里面松快了不少。
冥主爹爹每一次见到她趴在弱水边上,便会将她抱回来,严肃地说道:“那里很危险,你不能靠近,知道了吗?”
本来他是在那里设着禁制的,可偏偏月凌汐这幽冥之力就是不怕他这力量,所以为此他可是好一阵苦恼呢。
不过这时候冥主爹爹还在前厅喝酒,据说是为了养她这个女儿和旧友好久没见了,心里高兴呢,可是她明明很听话的,一天除了在彼岸花中发呆,就是去轮回池前看人来人往。
“你知道吗?爹爹说我还有两百天就要接位了,不知道那时候我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和今天那个男人一样,不过说起来了,他好像有好多心事,那双黑眸里面很冷的……”
北堂绝好不容易以疲累为理由出了前堂,准备在园中歇一歇,那里一种不知名的花草长得极高,几乎到人腰间,他随手使了个结界,就算有人经过这里也不会察觉他在这里,更何况也不会有人来,他讨厌别人来打扰他。
可刚闭上眼眸一阵子,就忽然听到了耳边有细语声,带着少女的甜嫩,却又莫名的染上了几分冷清,他忽的睁开眼来,看向那面的人。
一身红色的衣衫妖娆而妩媚,那面容上虽然显得有几分娇小,可处处显露出来的寒冷之气却不容人忽视,最让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玲珑剔透的紫色眼眸。
是那个女孩子。
早听说她很有本事,今天一见,偏偏没见到他预想到的感觉,而是一种让人很奇怪的气场在包围着她,那种眼神,不是心机很深的人能够装出来的,或许她在伪装情绪,在这里活下来的人,哪里有能够保持纯洁的样子?
她还在绵绵叨叨,那软软的声音一点点传到他耳边,却是听不清楚,他没了睡意,墨袍翻飞,站到她身侧不远处,更近的看到她的面容。
不过冥主养出的女儿似乎不错,她发现了他。
月凌汐骤然回头,刚才顺到嘴边的话语全部吞了下去,她警惕地看着四周,最终将目光停在一处不太明显的花草间。
“你是谁?”
看吧,清冷的声音,她果然很善于伪装自己。北堂绝挥了挥衣袖,撤去结界,堂而皇之地站在她面前,冷艳高贵地睨着她。
月凌汐眨动了一下眼眸,在他以为她要二话不说恼羞成怒扑上来打自己的时候,她却动了动手臂。
然后,轻轻勾住了他的指尖。
只是用小拇指轻轻缠住了他的食指而已,没有用力,似乎只是想他坐下来。北堂绝身形愣住,今年他正好一千岁,头一回……感觉到了心跳莫名的快了几分。
该死的,这感觉,他怎么觉得在一本书上看到过?那种……不应该出现的感情啊。
她见他没有动作,勾住他的小拇指又辗转了几下,微微拉了拉。北堂绝感觉被她勾住的地方传来一阵酥麻的轻痒,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坐在她身边。
“你叫什么?”月凌汐松开手,抱住膝盖,,目光看着沉沉的弱水,仿佛只是闲聊一般。
指尖忽然传来空虚感,北堂绝黑眸颤动几分,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衣袖中,握紧,残留着她指尖的一点微凉。
“北堂绝。”
“哦。”她仿佛就没了话语,面容淡淡。
“你呢?”他从来不说这类话语,不过今天,破例了。其实他早就知道她的名字,那么出名,他怎么会没听说,只是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该说她见识小还是说自己的影响力不足以让她知晓?
他忽然颠覆了刚才对她的所有看法。
“月凌汐。”她忽然抬起头来,冲着他勾了勾唇角,浅浅淡淡,恍人心神。
后来的北堂绝想起来,还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那时的自己明明就已经冰封了内心,却只是在一瞬间,便被她挤进了缝隙,到底是自己的寒冰结界裂了开口才让她钻了空子,还真的是她只一个笑容便使自己尝了一把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番外……
或许北堂绝该庆幸,在那时她懵懂无知时遇见的是自己,可若是别人,也许现在陪在她身边看彼岸花看人比花娇的笑靥的人就不是他了。
正这样想着,月凌汐已经一个不轻不痒的手指戳到了他面颊上,咯咯地笑开了。
她是真的很爱笑,不过只是对她自己相信的人罢了,北堂绝顺势把她的手拉过来,用两手包裹住她的指尖,宽大的墨色衣袖遮住她的大半身子。
“汐儿,你的身子这么凉,会不会冷?”他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手从她的指尖游离到她的背后,微微用力,揽住了她。
“不冷,我是天生的体凉。”月凌汐若无其事地折下一朵彼岸花放在手心中,丝毫不惧怕这剧毒之物,她嗅了嗅,用两根纤细的手指捏住,放到他鼻子前面,扫动了两下。
他眉心一挑,偏头躲开来。那时他已经一千三百岁,而她一千一百岁,已经接任了冥主的位置,或许就是那天在魔界呆的一日,才让他们有了后来的发展。(未完待续)